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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在那蛋糕坊内款步而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玻璃橱窗里的蛋糕。瞧见那绘着精美图案的,便拿将出来细细把玩一番,端的是一副悠然自得之态。
李淽迈进店中,见李淑对蛋糕这般上心,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声道:“大姐若是喜欢,不妨尝尝咱们店的招牌杏花蛋糕。这蛋糕甜而不腻,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杏花香气,味道绝佳呢。”
李淑也不见外,随手拿起一个最小的杏花蛋糕,置于鼻端轻嗅,口中赞道:“早就听闻妹妹的杏花蛋糕在长安城内声名远扬,今日可算能一饱口福了。”
言罢,她轻启朱唇,小口咬下一块。
刹那间,奶油的香甜裹挟着杏花的芬芳溢满口腔,果如李淽所言,毫无甜腻之感,反倒因那悠悠的杏花香气,更衬得蛋糕清甜可口。
李淑虽喜爱这口感,却也没再多吃。
自从她受了父皇的遗命,“克己” 二字便时刻刻在心头。不管是口腹之欲,还是旁的什么,过度放纵只会让欲望愈发膨胀。她深知,一个连自身欲望都无法掌控的人,更无法掌控他人。
李淽瞧在眼里,心中不禁犯起嘀咕。
她与这位大姐平日里往来甚少,就她对李淑为数不多的了解,既然已经嘱托自己给英国公做蛋糕,以李淑那雷厉风行的性子,本不该久留才是。可瞧她这模样,似乎并无要走的意思。
李淽虽说没其他姐妹那般聪慧伶俐,却也不是个糊涂人。见李淑如此,便也按捺着性子,不去主动挑起话头,只微笑说道:“大姐随意看,我这就去给英国公做蛋糕。”
李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心下暗忖,自己这个傻妹妹,倒也不像传闻中那般愚笨。
当下也不多言,侧身让出了操作台,开口问道:“妹妹这蛋糕坊几时打烊啊?”
李淽抬眸看了看天色,一边套上白色的工作服,一边如实回道:“还有一个时辰呢。”
“我今日下值早,文书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正好来陪陪妹妹说说话。” 李淑目光流转,紧紧盯着正埋头打鸡蛋的李淽,笑意盈盈地说道。
李淽抬起眼眸,看向李淑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转身道:“今日便早些打烊吧,大家也都能早点回去歇息。”
伙计们听闻公主此言,哪里敢多问,赶忙脱下工作服,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蛋糕坊。
“小小,你去楼上练字,一会儿我可要检查。” 李淽看向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小丫头,和声细语地说道。
“好,姐姐你快些来,我有好多不懂呢。” 小小睁着一双大眼睛,在李淑和李淽之间来回打量,一步三回头,缓缓朝着楼梯走去。
李淽见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解释道:“这孩子命苦,不懂什么礼数,大姐可别见怪。”
李淑莲步轻移,带上蛋糕坊的玻璃门,悠然自在地在门旁的软椅上坐下,应道:“这孩子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妹妹你倒是没帮错人。”
李淽对李淑知晓自己的事并不感到诧异。毕竟李淑承袭了父皇的内卫班底,在这长安城内,想要打听些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下也没再多说什么,继续打起了鸡蛋。
李淑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她轻轻靠在软椅上,夕阳透过蛋糕坊的玻璃洒进店中,落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辉之中。
店内一时静谧非常,李淑愣愣出神,李淽则默默打着鸡蛋,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李淑轻启红唇,声音平淡地说道:“七天前,刘氏在韶州身死。三十名杀手,两名谍子,一同围杀,一尸两命。”
李淽闻言,微微一怔,旋即装傻道:“大姐,做蛋糕的时候呀,心里得想着欢喜的事,这样做出来的蛋糕更甜,送人的时候,人家才能感受到这份心意。”
李淑仿若没听见李淽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月娘在我手里,李漟下不了手。同样的,我也找不到机会对付崔穆清。如今,我没了退路,可她却寻到了李清做后路。这一局,是我输了。”
“大姐,您说英国公是喜欢甜一些的口味,还是淡一些的呢?最近蛋糕坊里白糖供应有些不足,明日我还得早早去找谢姨娘要一些呢。” 李淽轻笑一声,话里暗藏机锋,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
李淑轻轻捋了捋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秀发,对李淽不接话茬的举动浑不在意,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沉,开口问道:“你可知道李清怀的是谁的孩子?”
没等李淽开口,李淑眼眸陡然间一冷,自言自语道:“李清深夜跑去李漟家中,没过多久,李漟、定国公便一同齐聚相府,你说他们能去做什么?
据我所知,李清和李漟平日里并无太多交集。他们这些嫡出的子女,骨子里都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向来与我们关系平平。那她去找李漟,就实在太奇怪了。
父皇留下的《君书》里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可不谨慎。
这一细查,可真让我大开眼界。从污蔑杨炯的伍张氏肚兜,到 76 号邸店伏击杨炯时出现的神秘女子,处处都有李清的影子。
父皇的《谋断》中还说:当事情毫无头绪的时候,首先要做的便是梳理人际关系。一个人做任何事,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他人。找到了这些关联,便能捋清所有的关键。
你猜猜,我顺着李清这条线,查到了谁?”
李淽听闻此言,瞳孔猛地一缩。李清跟谁关系好,那是众人皆知的事。再结合之前李淑所说的话,那刘氏应该就是二狗的那个侧妃。李漟拿李清做后手,可这后手又是什么呢?
李淽越想越不敢往下想,越想越觉得这事荒谬至极,当下索性耍赖道:“我不猜!”
李淑预想过李淽的种种回答,唯独没料到她会这般耍赖。当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声嗔怪道:“你就不能学点好?这耍无赖的本事,倒是跟杨炯学了个十足十。”
“我对你们之间的争斗不感兴趣,也帮不了任何人。” 李淽用力将手中的铁盆一扔,盆里刚打得有些发白的蛋液被震得四处飞溅。
李淑对此早有预料。小五这性子,软的时候是真软,可一旦发起狠来,那也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念及此,她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缓缓站起身来,透过蛋糕坊的玻璃,望着外面行色匆匆的行人,突然问道:“你说,咱们女人,身份重不重要?”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淽皱着眉头,右手紧紧攥着筷子,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我知道你和杨炯的事。” 李淑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淽那清丽动人的面容。
李淽先是一愣,随即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玉手轻轻搓了搓裙角,咬着牙道:“那又怎样?我就是喜欢他,不行吗?”
“呵!你当着我这个正妻的面说出这话,可真够大胆的!” 李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骂道。
李淽被这话弄得又羞又恼,当即冷哼一声:“你是正妻,那陆萱又算什么?”
李淑面色一冷,缓步走到她的身前,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看来你也并非真的不问世事,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那我问你,且不说我和陆萱究竟谁才是正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正妻绝不可能是你。
你自幼丧母,在这宫中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自己最清楚。甚至还一度遭人陷害,差点被送去和亲。究其根本,还不是因为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和依靠。”
李淑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手在蛋糕坊里来回踱步:“杨炯身边的红颜知己有多少,你心里大概也有数。论聪明才智,你比不上她们;论实力背景,你也不如她们;而且你又从来不会去主动争取什么。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日后若你有了孩子,你能给孩子什么呢?一个蛋糕坊吗?”
“我能给孩子什么,用不着你操心。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李淽扯下身上的工作服,作势就要赶人。
李淑见此,眸光陡然一冷,悠悠问道:“五妹,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母后是汝州人吧?”
李淽听闻此言,心下一惊,面上却依旧带着不耐之色,冷冷地应道:“是!”
“八妹的镇武司最近正在收拢北方的门派。她发现汝州的天青门财产有些不对劲。光靠烧制雨过天青釉,可赚不了这么多钱。仔细一查,原来天青门每年都会收到一大笔银钱资助。
我记得当年汝窑的瓷器能成为官窑,还是你母亲不经意间展示给父皇,这才有了他们多年来的富贵。五妹,你和你母亲平日里省吃俭用,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见你买房置地,你存这么多钱,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李淑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李淽那双杏眼。
李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和我娘的钱都存在四大钱庄,你直接去找李漟查看便是了!”
李淑微微蹙起眉头,审视地盯着李淽看了许久,随即轻笑一声,悠悠说道:“天青门在汝州的田产绵延相接,半个汝州的田产都和天青门脱不了干系。如今他们更是打通了青州到登州一线的贸易通道,富可敌国指日可待!本来我还担心这是五妹你的产业,既然不是,那我便放心让八妹去处理。在大华,绝不允许这样的势力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