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与虎谋皮是否就是她现在的状况,姜瑶不知道,姜瑶单独跟高承泽待在一起时会感觉到若有似无的头皮发麻,她坐在电脑前,余光偶尔往坐在凳子上发着呆的高承泽身上瞟。
他的长相遗传了一大半的俄罗斯血统,看上去就是个长得很漂亮的东欧美少年,高眉深眼,具备一切混血儿的优势,而适应寒冷气候的人种,不笑的时候真的是肉眼可见的刻在骨子里的冷漠锐利。
如果高承泽不干连环杀手,去当时尚秀场的模特肯定赚大钱,他和周广生其实都可以,连在全是俊男靓女的娱乐圈,这两人的模样也是顶尖级了,他们俩的形象更适合纸醉金迷,而非嗜杀成性。
“我跟周广生杀人杀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停就停得下?小姐姐,你不会理解的,喝酒上瘾的人只有酒才是解药,吸海洛因上瘾的人只有海洛因是解药,对我们来说,让噩梦停下的唯一办法就是杀人,就是死人。”高承泽像是不可思议于姜瑶的说法,颇为生动地看了过来,眼眸里的神采,再配上阴测测的笑让他看上去至少不再像尊精美动人却毫无生气的人偶。
在岭北康养中心,高承泽不止见过一次六七岁的小孩被护士长或其他管理人员性侵犯或性虐待,然后制作成录像带,那些惨叫声从此起彼伏最后变得虚弱无力,有的甚至死了,而因为高承泽和周广生都是极品货色,没人敢碰他们,极品货色的用途就是贩卖给这个世界更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当玩物,可不能出什么差错,为了抑制他们的成长,在找好合适买家前,岭北里的人每天都会给他和周广生注射抑制生长的实验药剂,因为他们将来的买家不会喜欢他们逐渐长大成年抽条的身体。
他和周广生长大后有想过,会不会是因为他们还没把那个该死的地方铲平,所以停止不了噩梦,于是他们决定要杀了那里面无论是收益的还是负责的或者巡逻的所有人,高承泽还有想过把那个地方所有狗的头盖骨全部用铁棍捅穿,遗憾的是他们只查到在他们出逃三年后,岭北康养中心在培城的武装军阀交火中化作废墟。
也许因为他们没有亲手把那个地方铲平,也许是因为基因携带变态的天赋。
逃亡路上那些追捕他们的人与鬣狗,那些偶遇的亡命之徒,他和周广生不知道解决了多少,直至成为梦里永不停歇的残影,至于那些抑制生长的实验药剂则永远刻在他们的身体上,他们必须摆脱噩梦,他们必须证明自己,他们必须握紧手边能握紧的一切武器,必须抓住给他们力量的心理的恶魔,必须抓住完全听话的尸体。
他们必须要让自己成为噩梦。
他们不可能丢掉这份憎恨,丢掉了这憎恨,该如何自适。因为曾经弱小,所以无比渴望强大。基督救不了任何人,背诵一万次的圣经都不可能,上帝已死,他们必须要证明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柔弱无能的孩子,他们不受任何人奴役,他们必须成为他们自己的神。
所以高承泽杀男人,杀女人,一碗水端得很平。尽管少年时期因为力量不足,他喜欢杀女人,后来长大了,身体里那些抑制生长的药剂好像有什么副作用般,自从他和周广生都开始疯狂长个子后,他们开始不受限制,连环杀手有的一切毛病他俩都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人的骨子里都是色和钱,可他俩的人性里埋葬着晦涩的空洞。一个人本不应该对一面之缘的他人产生那么多恶意,但事实上高承泽对此并无太多情感表达。他只是单纯的渴望杀戮,渴望胜利,喜欢把人的脑浆砸出来,
“他们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之所以出现,也可以说是人性的产物。那些无底线的欲望,无法改造的天性,其实统统都是人类文明的衍生品,这个世界造就了连环杀手,人类自己培育了连环杀手。”查理一边抽烟一边对郑绎这样说道。
这段时间他们经历了不少事情,因此交流比较多,通过查理的分析与线索,好不容易要抓到其中一个连环杀手却被他逃掉了,好在赵厅长是救出来了,两名真凶的身份也真相大白。
周广生和高承泽二人的照片此刻就被贴在用来分析案情的白板上,周广生的社会关系写满了一整个板面还不够,这两天办案人员一直对他们的经历在追根溯源,光是文件资料就堆了一整间办公室,
偶尔郑绎会向查理提出问题,就像此刻郑绎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在想是不是美国那边的侧写师都比较容易与罪犯共情,大概因为在咱们国家目前没有明确被称为“犯罪侧写师”的法定职业,而通过和查理的相处他发现这些侧写师们似乎总在思考人为什么杀人,至少他这个每天忙前忙后没有休假时间的刑警人员平生里从未去认真分析过罪犯的心理状态和社会原因,更别说共情,他这些日子最想咒骂的就是这两个连环杀手。
看着那间屋子里的刀械器材和药物,充满鲁米诺反应的担架床,以及发现赵东时被扣在赵东头上的止咬器,因为没有及时治疗,据医生说他被打断的右腿无法恢复,郑绎真的难以想象自己的恩师究竟经历了什么。
因此郑绎对这个侧写师职业的感受说不是好坏,他只是有种老刑警的直觉,侧写师和杀人犯似乎一线之隔,这条线泾渭分明,侧写师一旦跨过也会变成杀人犯。
郑绎刚想说些什么手机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有预感又出事了。
收到周广生发来动手的短信时,高承泽还在发呆。他一想到有一堆人在一顿框框乱侧写他就烦,他要有火箭筒,他就他妈一炮轰了他们,而不是拿着它就为了抓一个人。好嘛,现在周广生还他妈要他去抓个小姑娘。
姜瑶看着高承泽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周广生得手了吗?”她没忍住问道,心里直打鼓。心里摆脱不了那种诡异的兴奋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不然呢。”高承泽看出她眼里的光芒,嗤笑一声。
他听见姜瑶忽然笑了一下,皱起眉,眼里眯缝着危险的光:“你笑什么。”
“只是突然觉得你和周广生挺像兄弟的。”谁知道家伙会不会突然发疯给她一刀,姜瑶立刻说出原因。
“小姐姐,你在说什么玩笑话吗?”高承泽没觉得好笑,反而被恶心到了。他嘴边的弧度开始变得僵硬,然后表情变得很阴沉,开始逼近姜瑶,“你什么意思?你是指我对他周广生言听计从吗?我是不明白周广生留着你干嘛,但是不代表你在我这里就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这样的女人,我都不记得杀过多少个。”冰冷的光芒透进他灰蓝色的眼睛里,空气中便仿佛回荡起金属碰撞的轰鸣,没有怜悯,连蔑视都不存在,只有一张冷漠的脸,好像一句话对不上,他的刀就抵上来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姜瑶没有眨眼,放缓了呼吸和高承泽对视,“我只是觉得其实你们的关系没有表现地那么差。”某种程度上讲你其实有点把周广生当作哥哥吧——当然了,姜瑶还不想死,这句话怎么可能说出来。
接着,高承泽审视了一番她的表情便退开了,直到高承泽离开,这里只剩下姜瑶和满屋子枪械。染血的绷带被随意扯下落在地面。
圣像在大风里摇摆着,在此之前,以及之后,她都没有见过如周广生和高承泽这样的人。姜瑶确信世界上任何人都会在第一眼爱上他们的皮囊,她知道人们面对美丽的人的迷恋像淘金热,姜瑶没有兴趣。她想起了周广生阴郁地逆着月光站着的模样,眺望公路尽头出神的模样,大衣敞开,好像不在乎这越吹越猖狂的冷风,不宽恕更不仁慈。她无法不被周广生吸引,哪怕是周广生投来一个漫不经心的一瞥她都会很高兴,赌城漫天火海的那天让她沉船了。但她不需要任何人施救。
万家灯火隔绝在外,她的内心独白里听得见银针落地的声音。她知道自己在与虎谋皮,可她不在乎。
周治平不知道自己在哪,浑身上下都痛得厉害,就在刚才他的弟弟周广生告诉他这叫疼痛依从性,你的脑袋叫你做一件事,但你的身体告诉你不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