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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是她。
雨滴在地上炸开,声音太大了,炸得傅砚辞震耳欲聋。
朝雨落下,冲刷回忆。
他眼中倒映着故人的模样,自那次小雪试炼留不住那人后,再听闻她的消息,已是噩耗。
清光一缕,虽微末,却足够照进常年不化的雪山谷底。
雪谷乍明,光捻清雪。
温清池无声看着傅砚辞,对她来说,不过是短短两天不见。
和她斗嘴的菜鸡,怎么就成了这样?
地上那人衣衫破烂,四肢呈现诡异的扭曲,显然是被人挑断了筋骨。露出的两小节手臂,密密麻麻的陈年旧伤,又有些刚结痂的地方。
他虚弱得如同一摊泥,仿佛瘦得只剩下一身皮包骨,那双曾手握利剑斩尽不公的手,满是伤痕连指甲盖都被全掀下。
突然想起小说原着中,对傅砚辞的描述。
霞姿月韵,端正守礼。最有可能触及神道之人,古板清冷的天生剑骨,是作者用了大量美好词汇去描述的少年郎。
此刻,肮脏的泥潭,挑断扭曲的四肢,倒在浑浊的雨泊,和意气风发的剑道天才有天壤之别。
她再也勉强不出笑容,心微发酸。
傅砚辞如今的情况,她根本不敢挪动。
她歪着头,用脖子夹住伞柄,从袖袋里倒出一堆的丹药,捧着喂到他干裂黝黑的嘴边。
这些都是这几天淮序和顾晏给她的,以防万一。
回过神的傅砚辞微张嘴,费力含下几颗。
温清池腾出一只手,接住伞外的大雨,一口一口地盛到他唇瓣旁。
充盈的灵力如沐春风,舒缓他周身的阵痛,刺激着他脆弱的灵脉,一股腥甜味在喉咙窜涌。
血水掺杂毒被他吐出,喉咙发痛犹如火烧,但终归比之前好了不少。
“你现在能动吗?我背你走。”
傅砚辞眉梢微动,点头又摇头。
温清池手中动作一顿,猜到了什么。
“有人?”
温清池做了个口吻,无声的询问。
傅砚辞点了下,温清池瞬间垮了脸。
沈听妤忙着和妖族少主以及魔族少主周旋,不可能一直盯着他,所以派了两个妖族的暗卫躲在某个角落,若是他一离开,若是打得过直接杀了,若是打不过便会传信给沈听妤。
她将挑断手筋的傅砚辞丢在逍遥宗的临安城中,哑水灌肚做乞丐,受人唾骂毒打,遭尽无数白眼冷对。
让他看清楚拼了命要保护的众生,到底是什么德行。
她吊着傅砚辞的一口气,给他换改容貌,让他眼睁睁看着逍遥宗弟子过而不识,成为缥缈的浮萍,泥潭挣扎无果的谪仙。
偶有人给予善意,次日沈听妤就会带着那人的一根手指,当他面把玩,笑得又魅又俏。
“傅砚辞,你们世家人,就应该被踩在泥里,死在地狱中。”
如果有人看着傅砚辞,她该怎么把人带走?
不能用灵力,更不能暴露秋水剑。
温清池摸了摸手上的不可说,叹了口气。
“看来得靠你了。”
不可说瑟瑟发抖,以前温清池用不了灵力之时,直接把它当回旋石用,见谁砸谁。
傅砚辞的目光,随温清池一同落在不可说身上,唇角艰难地扯出一点弧度。
多年前,他身负重伤,温清池灵力耗尽,两人就靠着不可说砸出了条路。
劫后余生的两人大笑,只可怜了不可说哭唧唧缩在角落,无声控诉两人。
逍遥宗,大殿内。
听着众人商量要事的姜时愿,漫不经意地盘着两颗玉核桃,间或望向闭紧的殿门。
嘉和注意到姜时愿的异常,也朝外看,问:“外面出什么了吗?”
这两百年,姜时愿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回来了,修为捉摸不透的同时,脾气也越发像淮序,阴晴不定的。
“下雨了。”姜时愿收回视线,唇角抿了抿,不经意地说了句。
顾晏沉默看了她两眼,传音道:“有青霜跟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姜时愿往后靠在椅上,姿势慵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难怪舍得放师姐一个人逛,原来早就安排好人保护。
巧了,她也是。
瞧着两人眉来眼去的,嘉和手上的杯子捏了又捏,举了又举,终是没砸下去。
冷静冷静,如今五宗只剩她一个人正常人,她要是也疯了,那五宗彻底没救了。
“还没聊完吗?”
洛衡之推门而入,冷嗤声充斥整座大殿。周璟言跟在他身后,顺道关上大门,笑容清朗和煦,“不好意思,临时有事耽误了,我们来迟了。”
“不打紧。”姬紫鸢唇角抿了抿,语气和善,“刚刚聊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姜时愿,轻轻敲扶手,淡淡道:“赶紧开始吧。”
她还要去接人呢。
两乔装成百姓的暗卫,刚凶神恶煞地跳出来,就一命归西。
“温姑娘,在下青霜,奉剑主之令,护你安全。”
来人是个蓝发蓝瞳的姑娘,身材高挑,面容绝色如冰雪,皓腕霜肌,似无波古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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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那糙汉,咧着大嘴巴,挠挠头,手里还提着被他揉捏成球的妖兽,笑得憨态:“俺叫吉吉国王,小泱让我保护你安全。”
灵气避雨的两人互相看了眼,默默拉开两身侧的距离。
刚刚还以为对方也是图谋不轨的贼人,差点动手。
温清池轻声道了声谢,将傅砚辞从雨泊中扶起:“麻烦两位了,不知可否带我们去逍遥宗内。”
青霜眯了眯眼:“你自是可以,可你身后那人气息微弱,只剩一口气,不易用灵力挪动。”
温清池想了想,又道:“那不知道可否麻烦二位谁能替我跑一趟,就说傅砚辞,我找到了。”
傅砚辞?
听到这个名字,青霜的眼神闪了闪,剑主派人寻觅此人已久,没想到当初那个和剑主可并肩于山之巅的人,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青霜不为所动:“剑主,要我保护你。”
吉吉国王主动请缨:“我去吧。”
说罢,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温清池勾住傅砚辞的手,微微屈膝,将人背起,伞腾不出手拿,正要坠地,青霜眼疾手快地捡起,又道:“抱歉,我不能碰他。我体内的冰霜之力,和他的灵根属性相克,他如今灵力在体内乱窜,若我碰他,会对他的伤势雪上加霜。”
温清池摇摇头,笑了下:“不打紧,麻烦你帮我们拿下了伞了。”
“好。”
温清池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侧头对傅砚辞碎碎念:“傅砚辞,我告诉你,我救你可是要钱的,你的命那么矜贵,怎么说也要一个亿?”
“不对不对,三个亿。”
……
蔫巴巴的傅砚辞,头埋进温清池的脖颈,血渍染红了雪白的肌肤,他张了张口,费尽力气地咬下去。
很轻,若羽毛。
他说不出来话,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人脸皮还是一如既往地厚,胃口愈发大了,再说下去整个傅家都不够给她的。
傅砚辞的唇瓣失了温度,冻得温清池打了个激灵,嘶了声:“傅砚辞,你属狗的吧!”
切,说得好像她没咬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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