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低沉的海螺声冲霄而起,清军大阵再度一急,向着前方急卷而去。
行进之中普通的弓手自然是做不到边走边射,只有少部分的精锐弓手能够做到在行进的间隔之时抛射箭矢。
伴随着海螺号的响起,从清军阵中发射而出的箭矢一时间稀疏了不少,汉中军前阵的压力陡然一轻。
不过前阵一众汉中军的铳兵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分毫,清军就在他们的前方不远处,而且正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这样的情况之下,如何能够保持着平常之心。
七十步、六十步。
清军走过了近二十步的距离,汉中军阵之中四门六磅炮再度发出了怒吼,炮弹出膛而出再度将清军的大阵搅的一片混乱,这一次清军又有三辆盾车被打的粉碎。
不同于铁炮,制作精良的青铜炮能达到每分钟两至三发,持续炮击时炮长一般控制在一分钟一发,以便让炮管有时间散热。
不过在在紧急的情况之下,每分钟最多可以打出四发,前提则是取消清膛的工序。
取消清膛的工序,会导致炮管之中火药残存过多,早期的前膛炮都是用黑火药进行发射,射击后会在内膛留下很多残渣。
迫近了六十步的距离,清军的凶狠也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
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清军的弓箭也越来越准,越来越狠。
这个距离已经是海誓铳的破甲范围了,但是陈望却没有丝毫下令放铳的意思。
“大哥……”
陈功紧握着手中的马槊,他的心中焦急无比,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近的距离,陈望还不下令放铳。
这个距离再不放铳,再进二十步,便是建奴重箭的杀伤范围。
四十步的范围之内,就是身穿两层的甲胄,也难以抵挡建奴的重箭。
建奴的重箭又狠又准,这些出身于白水黑山之中的猎人,射术极为精湛。
箭矢射出,中箭者往往是咽喉、面门等要害地方重箭。
在辽东的时候,他们就吃过大亏。
正是因为吃过亏,所以辽东军将大部分的家丁骑兵都会备着两张弓,一张开元软弓用作骑战,另一张重弓,用于步战对射。
清军用盾车,他们就用战车,在对射期间也能打的稍微有来有回。
只是眼下,前阵的铳兵没有战车的遮蔽,也没有盾牌阻挡,唯一能够为其提供防护只有身上的那一套盔甲。
清军之中不少的射手自持弓箭强劲,在六十步的距离已经是换成了重箭。
弓弦振动声在嘈杂的战场之上几乎微不可闻,但是没有人敢于忽视这一的声音。
随着一支支重箭自清军的大阵之中急射而出,汉中军前阵铳兵的伤亡随之骤然上升,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动摇。
六十步。
五十步。
四十步!
伴随着一声鸣金之声,清军的大阵骤然停下。
“大哥!”
陈功心急如焚,清军已经是抵近四十步的距离,但是陈望却还没有下令。
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前阵一名接着一名铳兵就这样毫无意义的倒下,却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前阵的铳兵已经是发生了动摇,中箭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前阵四门六磅炮所在的地方更是遭受了建奴弓矢的重点关注,数名炮兵中箭倒地生死不知。
陈功目光向着左右两翼望去。
左右两翼孙传庭麾下的督标两营阵前已是烟雾缭绕,不断闪现着火光,已经是和清军展开了的对射。
“咚!咚!咚!”
浑厚的战鼓声已经是在两翼响起,低沉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孙传庭麾下督标两营的军阵之后,犹如潮水一般的明军正列阵向前,先行的骑兵已经是奔驰到了侧翼的位置和清军序列之中的蒙古骑兵展开了交锋。
“呜————”
低沉的海螺声再度响起,将陈功的目光再度引回了清军的前阵。
清军前阵阵中一众弓手此时正齐齐挽弓,他们已经扣上了重箭。
明军的火器犀利,让他们吃了大亏,他们所有的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一口恶气。
等到打破了这支明军的军阵,他们要杀光这些尼堪,以泄心头之恨!
……
清军抵近四十步,临阵要求急射三矢,数秒之间便能倾泻超过数千支羽箭。
四十步平射,重箭之力,其势能透重甲,穿杨木。
前阵的铳兵虽然穿着两层甲胄,但是却仍然难以抵挡清军的重箭。
“大哥!!!”
陈功紧咬着牙关,握紧了手中的令旗。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甚至都带上了颤音。
而就在这时,陈功终于看到了陈望抬起了一直握持着马鞭的右手。
“鸣天鹅音,放铳!!!”
陈功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令旗,策马向前,疾驰而去,高声的怒吼着。
旌旗摇动,嘹亮的天鹅音冲霄而起,瞬间便已经是传遍了整个汉中军的军阵。
下一瞬间,四排铳兵同时扣动了手中火铳的扳机。
汉中军的前阵火光骤然浮现,在其前方连成了一片,伴随着火铳击发的爆响声,浓厚的白烟也紧接着升腾而起。
排铳射出的耀眼凌厉火焰,便是远远观之,也让人有心惊肉跳之感。
瞬息之间整个汉中军的前阵便已经是被烟雾所笼罩。
从空中望去,犹如凭空变出一条白色烟龙。
海誓铳七十步内便能破甲,五十步内破甲两层,四十步内可破甲三层。
而清军此时正好抵近到了四十步的距离。
清军的盾车在行进之时近半数都已经是被击毁,清军大半的步卒此时都已经是没有了盾车的遮蔽。
近千余支海誓铳几乎在同时被击发,火药点燃产生的气体压力,推动着铳管之中的铅弹急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