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样会让她有种,再经历一遍的错觉。
过去那一遭,是真的要了她半条命的,几乎将她身上关于情爱,关于风月的部分,都抽离走了。
她这一生真的很难再去爱别人了。
其实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可是有的人,恐怕天生注定让人难忘。
“你都看过吗?”阮雾的声音漂浮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然后被他抓住。
“看过。”
他状似漫不经意的语调,说:“闲着无聊,看看。”
阮雾以为自己扯了个笑出来,其实并没有:“那你真的很无聊哎。”
她低头,脚尖踢了踢他的脚尖:“回家了。”
视线里,他的手寻了过来,抓住她无力垂在身侧的手,指缝塞满的十指缠绕。
“嗯,回家。”
陈疆册的车速如今放慢许多,年轻时总喜欢一脚油门踩到底,仪表盘的车速总与限速的数字互相抗衡。这些年他的性子已然沉稳许多,就连开车都已稳当的,俨然能去当个颇有耐心的驾校教练。
平稳行驶的轿车,车内香氛散发着浅淡的清冷白茶香。
阮雾夜里喝了点儿酒,酒精逐渐侵袭整个身子,疲软的身子,处于舒适的环境里,没一会儿,她就阖眼睡了过去。
她好像做了个梦。
梦境里,是夜幕四合的阒寂。
书房没有点灯,唯独电脑显示屏亮着光,半明半昧。月光的清辉置身于云翳里,如同他眼里的情绪藏在晦暗处,连自己都试图欺瞒自己。
电脑显示屏播放着一个又一个的视频。
他一只手抓着鼠标,在每一个视频结束之后,鼠标按钮卡嚓卡嚓响起。之后,电脑显示屏里便播放下一个按钮。
空荡的书房里,男女主的对话声,清晰入耳。
“分手这么多年,你有想过我吗?”
鼠标按住,画面暂停。
陈疆册漆黑的眼,空洞无光,在空间里寻找到不存在的支点。
他眼里的情绪渐渐涌动,几欲冲破胸肺,浓烈磅礴。
“你有想过我吗?”他喉结上下滚动,吐字尤为艰难,“阮雾,我知道,你不会想我。我都知道。”
沉默带走时间。
皎洁月光浇湿他的脸。
他眼尾熏染着异样的红。
不知过了多久,他阖上眼,眼皮遮盖住他眼里冷湛却深情绵绵的情绪。
“……可我真的,好想你。”他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每一天,都,好想你。”
……
分开的这些年,阮雾薄凉寡情,没有想过陈疆册一次,也没有给他一个进她梦里的机会。
只一次。
只这一次。
她梦到了他。
阮雾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只是有种电流穿过身体的感觉。
她终于意识到,原来陈疆册爱她的道路那么曲折。
原来他真的,用尽全力地在爱她。
这一路,阮雾睡的并不踏实。
车经过减速带,即便陈疆册将车速放缓许多,然而车身还是无可避免地上下震荡了一番。阮雾在梦境里,有种一脚踩空的失重感。
她猛地惊醒。
醒来后,她看到自己没有在书房,而是在车厢里。
身边是正在开车的陈疆册。
她保持着侧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陈疆册。
陈疆册并没扭头,他的余光里一直有她:“怎么一直盯着我?”
阮雾其实有许多问题想问他。
但好像那些问题,对他俩没有任何的意义。
好像身边所有人都在讨论,谈恋爱是谈恋爱,结婚是结婚。只谈爱不谈现实,那都是小孩子才做的。成年人之间的爱,是要旁敲侧击对方的家境,对方父母是否有退休金,询问对方的学历、工资、是否有房车等一系列与物质相挂钩的问题的。
可是对阮雾和陈疆册而言,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甚至于未来。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们是否爱对方。
他们活的既现实又通透,可是在面对对方时,身上有一股子不合时宜的天真。
阮雾竭力忽视梦境里的一切,她扯了抹笑,轻松的语调,问他:“不让看吗?”
陈疆册扬了扬眉:“只想看脸吗,其实你男朋友我,别的地方更好看。”
他这人,是真的骨子里都泛滥着玩世不恭。
阮雾轻轻柔柔地骂他:“流氓。”
陈疆册又换了副正经面容,叹声叹气地:“我说的是我的腹肌,这怎么就流氓了?”
阮雾说:“你看你要是脱了衣服在外面逛一圈,别人会不会说你是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