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脐被留在房间里,光从顶灯照下,睫毛的阴影拍在下眼睑上。他弓下腰,臀底坐着湿漉漉的床单,那是他们方才做爱留下的痕迹。目送女人走后他又发了会呆,应该是回想刚刚的情爱,须臾,他伸起脖子东张西望,再蹑手蹑脚地走下床,对卧室翻箱倒柜。
“嘶。”屁股有点痛,那个女人日得还挺用力,他蹲得有些艰难。
那晚,脐在一楼卧室里睡了一夜,羽珏洗澡后上了二楼。当时窗外的雾散了,月光没了阻碍,悄悄摸进房间,从窗帘的空隙爬上地板。一夜无梦,静若失聪。
第二天醒来后,那个叫“脐”的少年还在睡。雇来做工的阿姨已经到了,靴沿蹭上了雪水和泥土,过来为她准备早餐。女主人从楼上下来,对门口换鞋的妇人吩咐,告诉她准备两份。这位妇人是德纳人,一头羊毛卷黑发上下摇了两下,什么也没问,在厨房做好早餐后离开了。
羽珏自己先吃了一份,结束后又开始看书,直到早上九点半,阳光下的硬叶盆栽涂上一层金黄的油光,脐醒了,他套了件偏紧的女士连衣裙,从房间走出来。小小的足声,光脚踩在地上,只有足跟发出闷闷的走路声,其他都像啪叽嘴似的轻,这声音吸引了某人的注意,她侧脸看。
他应该是第一次穿女装,眼皮害羞地上下翻了两个回合:“谢谢姐姐的衣服。”这是实话,他好久没有穿过清爽的衣服了。
“我这里没有男装。”她用眼打量他。
“没关系,已经很好了……”
“来吃饭吧。”
脐慢慢走过去,扭捏着屁股移到椅子上。盘子里放了一块转凉的三明治,中间夹着培根,肉香褪去大半,但在靠近后也能闻到,他看得眼睛发直,抿唇蠕嘴,接着徒手抓起,啃上去。
是肉的味道。少年大口大口地咬,食管急着吞咽,腮帮也一鼓一鼓,一个三明治被他吃出了玉盘珍馐的感觉。那时羽珏看着他,看着愈渐消失的面包,她想,这不过是一顿早餐。
“想住在这吗?”她问。
嚼三明治的少年抬起脑袋,狂点了几下。
“我让人采购了些男装,大概下午可以送到。”
脐听后高兴极了:“谢谢姐姐!!”
“但是你只能呆在这里,哪也不能去。”
“没问题!”他几乎一口答应。
他回答得很是干脆,想也不想,任何限制人身自由的条件全然接受,早上羽珏出去的时候,还专门走到门口送她。
“下午有人要来。”她边提靴子边说。
“我要藏起来吗?”
“不用。”
说完,她走了。
阿张在门口接她,坐上阿张的车,就等于开启了飞行模式。
上午的城市是宁静的,偶尔有飞鸟划过天空,黑色的身体像像素、像粒子,也像天布中的漏洞。江舟又下起了雪,雪花在窗外飘飘摇摇,一个德纳人在雪地里摆摊卖冰。
昨天冲动了吗?没有,她完全占据主导,那件衣服也被自己焚毁了。现下住在家里的少年,也可以随时赶走。她看向窗外,路上的行人被冻得缩肩搓掌。是江舟太冷了吧,冷到她想抱个什么取暖,也可能是性欲作祟,让她产生留下他的念头。可不论如何,这是她的家,他只是个借宿的流浪汉。
车子把她载到咖啡厅,几个研学社的老人在里面阔谈,她下了车。
下午,别墅做工的阿姨来了。
脐藏在他专属的小卧室里,在考虑出不出去,直到卧室门打开,穿着裙子的他和阿姨打了个照面。
“天哪,没想到你是德纳人。”
脐用鼻头笑了笑,身上的衣服用棉被盖住了。
“我给你带了衣服,看!”阿姨热情地,转身给他展示几件叠好的男装。
“谢谢,可以放在床边吗?”
“哦哦好!”她走过去把衣服放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给我说。”
“啊,那个,”他把阿姨叫住:“这个家的女主人是混血吗?”
“是呀,她是伊沃人。”
伊沃人?他接着问:“那她多大了?”
阿姨迟疑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表情:“二十七。”
二十七?比他大了十岁。
“她结婚了?”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来了一个月。”
“那她有没有对象?”
阿姨看他的目光变得鄙夷,怀疑起他和女主人的关系:“你是他的亲戚,或者朋友?”看着不像。
“不不不!”他否定:“我只是想问问,问问而已。”
她心里大概有了数,身为德纳人,总有几个找不到工作的被迫去做地下职业,可能这个少年也不是多么光彩。
“你会在这里住多久呢?”她问。
“我不知道,可能看她心情吧。”
“她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如果可以,希望你努努力。”她叹了口气劝。
', ' ')('是吗?没有不良嗜好,除了拿着鸡巴操人?
“好的!”
阿姨和他聊了几句,然后才开始打扫卫生,脐关门换好衣服,穿了一条大裤衩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德纳女人在房间擦擦扫扫,终于逮着个人和自己说话,嘴停不下来:
“我呀,在江舟待了几十年了,还是很少遇见翡人和伊沃人的混血,连他们的婚礼都很少见。”
“为什么?他们不是门当户对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那些混血长得都很端庄,就像咱的女主人一样。”
阿姨在擦电视柜:“我以为她对男人没有兴趣呢,一直以来身边都是一个阿尔女人和她在一起,要不是你来了,真以为她们是一对。”
“嗯。”他敷衍地点了点头,隔着书柜玻璃看里面的封皮。这是一个摆着各种名着和文献的书架,里面的书从大到小摆放整齐,一个个斜躺在彼此的身上。
目光从左往右那样滑着看,停在了一本叫《伊沃简史》的书上,他打开柜门,拿了出来。
翻开这本书,越过前言,是一页密密麻麻用横线连接的目录,一些专有名词他看不懂,还有王朝更替、时代称呼也懒得看,于是就粗略地翻了翻。当“生殖进化”四个大字出现时,他对准目录,打开那一页,认真读起字。跳过带着星号的废话,其中一排尤为显眼:
“部分伊沃人在现代进化出了双生殖器,男性以及女性同时拥有两套完整的生殖器官,即男性拥有子宫和阴道,同时拥有阴茎,女性也是,并且都可以授精与生育。”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所有疑问都有了答案。
到了晚上,阿姨告诉他,女主人在外面用餐,并且让自己给他做饭,问他想吃什么,他躺在沙发上,把玩着一串红木念珠,回:“罗宋汤可以吗。”
研学是在下午七点结束的,与那群老教授告了别,羽珏坐上阿张的车离开了,她和安妮娜约了晚饭。车子驶向城中央一条人来人往的街上,一家装饰着槲寄生的餐厅亮起晚灯,白芯黄光的灯泡给清冷的江舟添了几分温馨气,少爷小姐们在里面饮香槟、切牛排。餐厅的橱窗是用半面毛边玻璃装饰的,不清晰的部分刚好到人的膝盖,坐在那儿可以看见过往的车辆,和匆匆的行人。安妮娜提前到了,她坐在一处靠边的座位上,毛玻璃把她下半身晕得模糊,只隐约看出个赭色影子。羽珏打开车门下来,安妮娜一眼就看见了,她的嘴角像被缝在脸上似的弯,朝外面打招呼。待人进入餐厅坐到对面后,那副满是兴奋的脸更像中了彩票,比刚才还要生动百倍:“羽珏,我要恋爱了。”
“是昨天那个人吗?”
“嗯!”
“恭喜你。”她奉上一个微笑。
“他很强壮,也很有力,昨天的最后我都懒得动弹了,只看见什么东西在我脸旁,一扭头才发现,他主动给我倒了杯热水。”安妮娜毫无遮掩地说出这些话,脸颊却臊得慌。
“嗯,不错。”
“他真的很绅士!还专门给我放了水,让我洗澡,水温其实刚刚好,但他不放心,还一个劲问我热不热凉不凉,非常体贴!我觉得我这次必须要恋爱了,我不能错过!”
昨天不止一个人做了爱,听安妮娜这样说,她很难不想起脐,他好像没有洗澡?也没有换床单,更别提一杯润嗓的热水了。这么一对比,自己真像个不负责任的人渣。
“很不错。”她把糖块放入咖啡。
“羽珏,你是结婚了对吧?我知道附近有一个情侣主题的派对,如果行的话,我们可以四个人去!”
“没有,我是单身。”
“啊!?”安妮娜看起来十分诧异:“抱歉,我记错了,我一直记得你好像结婚了,你居然是单身……也没有恋爱,那你有……你喜欢男人吗?”她小心翼翼地。
羽珏抬眼看她,对这个问题感到好笑:“我是直的。”
“哦哦。”她笑了笑,又问:“那你也赶快找个对象才好,现在我有了卡尔,陪你的时间就少了,你可不能落单啊。”
“好。”她应付道,安妮娜看得出来,于是托着腮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似乎也不太重要,甚至,她没怎么想过。
“没有感染尸毒的。”她开玩笑。
“讨厌,你就敷衍我吧!以后等你老了,一个人待在家,我不去找你看你怎么办!”
两位年轻女子有说有笑,很快,牛排、散着芝士醇香的浓汤被端了上来,谈笑声降了一些。两人在晚上九点结束了用餐,安妮娜被那个叫卡尔的男人接走了,俊男靓女,在雪地里依偎着离开。阿张按时过来接她,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羽珏回到了小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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