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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耳塞福涅,也许我可以跟您单独谈谈?”不知道什么时候威尔顿离开了这个房间,穿着白色长裙的新任冥后以一种乖巧的姿态坐在大厅一个角落里的长沙发上,就他的身份而言,没有人敢擅自凑上去说话。
不过这个“没人”显然是有例外的,迪特玛像是不在意地东挪挪西蹭蹭,最终走到了同样的角落,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倒也不担心他们的谈话会被人听到。
“你想谈些什么?”依旧是略微压低的声音,莫瑞亚蒂控制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多少对来人的意图有些猜测。
“也许我有些冒昧,但是我想你会想知道在你之前冥王陛下已经有过一位冥后了,”虽然迪特玛从来不承认,但是为了他心里的那个想法他还是这样说,“你的轮廓跟那个人很相似,你不担心做别人的影子?”这句话就说的相当不客气了,不过明显莫瑞亚蒂并没有被激怒。
“感谢你的提醒,不过你怎么知道不是那个人是我的影子?”他的嘴角微微挑高,属于伦敦教授的骄傲像是裂开了一个缝隙,偷偷溜了出来。
“教授?!”像是得到了什么强有力的证据,迪特玛的声音都有些高,“白皇后酒店,你是教授!不对,”他像是马上反应了过来,“如果你真的是教授为什么你放弃了自己的真名?上校怎么会背叛?还有你的头发和眼睛...”他一边说一边注意到对面穿着白色长裙的男人抿紧了唇线,“你是被逼得是不是?该死的哈迪斯威胁了你什么?我不会承认什么珀耳塞福涅的,你是莫瑞亚蒂,伦敦独一无二的教授!”他的眼睛热烈地扫过莫瑞亚蒂露在外面的每一小片皮肤,声音里满是阴狠,“是什么让你甘于放弃自己的真名,甚至还有尊严?!白色的长裙,假发、也许还有隐形眼镜,你居然甘愿!”
莫瑞亚蒂的手握紧了再松开,声音不再掩饰,“这跟你没关系,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权利管我的事?”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属于伦敦教授的气势泄了出来,言语间竟是承认了他的身份。
“你...”一方面沉浸在教授出现了的狂喜中,另一方面克制不住对他居然能为了哈迪斯做到连自己的身份都舍弃的愤怒,迪特玛的脸都有些扭曲了,而这在另一个人的声音加入时达到了顶点。
“我亲爱的,你们在聊些什么?”像是为了示威,威尔顿就着莫瑞亚蒂坐着的姿势微微俯下|身,鼻子在对方的脖颈附近亲昵地蹭着,这样的暧昧和所有权的宣誓远比刚才的那个吻还要让人脸红心跳。
“没什么?”像是见到了猎人的小白兔,莫瑞亚蒂刚刚还十足的气势仿佛被戳破的气球,他的声音同样变小,回到了伪装的样子,隔着白色的面具,迪特玛看不完整他的表情。
“没什么就好,我喜欢你乖巧的样子。”威尔顿这句话根本就是火上浇油,尤其让迪特玛想到当初他见过的肆无忌惮的教授,在跟眼前这个几乎放弃了全部自尊的人联系起来,迪特玛几乎气炸了肺。
“哥哥,怎么了?”在聚会结束之后,约纳斯看着满脸阴沉的自家哥哥,拿不准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要去找上校谈谈,给我他的地址。”迪特玛也没客气,跟自己的兄弟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哥哥!”约纳斯不赞同的皱眉,“我们需要尽快将哈迪斯的那个伪装的身份汇报给boss。”
“那是你的事。”迪特玛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他在今天的聚会结束之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把教授那朵高龄之花变成私人藏品,绝对的实力才是第一位的。这么看来,受制于那个人的他显然跟哈迪斯之间差距很大。
“哥哥...”约纳斯虽然不赞同,但是在他跟迪特玛的关系中,他从来都不是主导,“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少见的,迪特玛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第二天,莫兰在自家客厅里见到了不请自来的迪特玛,反射性地想起卧室里正在整理东西的卡戎,莫兰第一反应就是提高声音,“滚出我的房子!”带着三分的愤怒七分的虚假,他在心里祷告房间里的那个人别出来坏了他家boss的布置。
“上校,告诉我你究竟什么反叛冥王,我只听实话。”迪特玛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假如你骗我,那么我会让你知道,跟哈斯地比起来,洛克兄弟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手段的。”
☆、76·莫兰的故事
莫兰秉承一贯的态度做足了高傲的样子,他甚至没打算让人坐下就三言两语把人赶了出去。按照他家boss的临时起意,跟迪特玛见面单谈是有必要的。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卡戎在他卧室里的时候开展这场可能的合作,要是到现在他还看不出来在卡戎眼里除了百分之百执行威尔顿的命令是绝对的之外,他也就太对不起自己的上校的名字了。
隔了一天,莫兰单独邀请了迪特玛,约纳斯也不放心地跟了过来,三个人坐在街边的一家看上去很普通的咖啡厅,莫兰的故事娓娓道来。“我崇拜教授,我认同的也只有教授,所以当我得知教授死讯的时候我毅然决然地遵从了他的愿望——将他手下的势力转交给哈迪斯,”他倒是开门见山,“只是哈迪斯的心思从来都不在伦敦上,作为下属,我犹豫过是否要离开,最后还是出于对教授的认同留了下来,可是...”他握着咖啡杯的手猛地缩紧,“一个月前教授突然出现在哈迪斯的房子里,但是他戴着假发和隐形眼镜、甚至还穿着一条裙子!”
说到这儿迪特玛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不过莫兰完全不在意,“曾经有些时候为了伪装,教授也有过几次女装的经历,不过他是相当不喜欢的,可是我那天见到的教授,就像是小女孩手中听话的娃娃,一整个下午他除了对我笑了一下之外甚至都没有说话!”莫兰闭了闭眼,看似是在逃避那段不能接受的记忆,实际上他是为了躲开约纳斯和迪特玛的观察,在谎言中眼睛总是最容易泄漏真实的。
“我甚至在某个瞬间怀疑过那个人究竟还是不是我的boss,曾经伦敦独一无二的教授。于是我故意挑了几个只有我们知道的事情当作关键词开了几句玩笑,之后教授的表现更奇怪了,他像是完全不记得一样,只有在他父亲...”莫兰突然防备似的看着约纳斯跟迪特玛,之后模糊着说了下去,“总之是很早的一件事情上他略微有些反应,我跟教授足够久了,我很清楚,那件事情无论什么时候提起来他都不会没有反应,所以结论很简单,该死的哈迪斯对教授做了什么!”
这个结论下得斩钉截铁,虽然莫兰收到的命令只是让洛克兄弟相信莫瑞亚蒂跟威尔顿之间的关系是不平等且有所隐瞒的,但是凭借着这段时间的福尔摩斯们身边的“渲染”,莫兰成功地引导着让洛克兄弟怀疑上了莫瑞亚蒂跟威尔顿在一起的根本基础。
“这不可能?!”约纳斯跟迪特玛都不傻,他们很快就明白了莫兰话语背后的意思,但是他们马上又否决了,很明显无论是删除记忆还是植入另一段记忆听起来都更像是童话。
“我本来也不信的,”莫兰放下咖啡杯,像是提起一件既不愿意提起的事情,“帕里斯的事情我想你们都不陌生,还有红桃国王,”他撇撇嘴,“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我们之间一度闹得很不愉快,但是你们难道就没怀疑过他们两个人的死因么?”
“你是说?”约纳斯迟疑了一下,“那件事是真的?”把自己小臂上的肉一点点切割下来喂给另一个人,之后杀了对方再自杀,这个过程怎么看都不像是身心正常的普通人干得出来的事情。即便帕里斯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在某方面实实在在是个疯子,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对他死法的怀疑。
所以即便约纳斯和迪特玛看到了现场,威尔顿也暗示了这就是得罪了冥王的下场,大多数人都还是将信将疑,没有人明白哈迪斯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是的,人格重建和深度催眠。”莫兰长出了口气,“我并不打算隐瞒什么,我跟卡戎有一些经历,”他比了个手势,大家都明白了那段经历多半都是在卧室里,“所以我听到了不少关哈迪斯的故事,其中就有一点,我想你们都还记得威尔顿那个身份的职业,是的,巴兹的心理学教授。”他看向另外两个人的眼睛,“这不是电影,哈迪斯确实有这个本事。”
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直到约纳斯突然开口,“怪不得在拉斯维加斯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冥王的真实身份,看来他利用心理学为自己做了不少。”人总是这样,给他们一个线头他们就会自动穿起来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并在反复论证中深信不疑,越是聪明人越是这样。
“这就可以解释教授那天的表现了,莫瑞亚蒂从来都不是甘于人下的。”迪特玛想起那天莫瑞亚蒂的表现,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么你的离开只是因为忍受不了教授的选择了么?”
“当然不是!”莫兰像是被冒犯了,“我说过了,我忠于我的boss,我也只忠于他。”他的声音放得更轻了,“先生们,当我有了跟你们一样的怀疑之后我就开始想办法跟教授独处,可是哈迪斯看的很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不过苍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还是慢慢唤醒了教授的意识,虽然不是很明显,他对于过去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晰,但是他已经开始明白我是他的下属,而他应该是自由的。”
随着他的叙述,迪特玛想起了那天莫瑞亚蒂在他面前泄漏出来的属于教授的气息,以及那个男人出现之后他完全不同的表现,对方其实是不情愿的这一点让他感觉无比的开心。其实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迪特玛早就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执着于莫瑞亚蒂了。也许一开始他确实只是见到了一个和自己胃口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的身份偏偏是他碰不得的。
假如说一直碰不得也就算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正好还是他们马上就能谋求到的。谁会介意在认真布局走向最高处的时候还有美人附赠呢?莫瑞亚蒂就这样成为了迪特玛心目中的战利品。
可是战利品无论得到与否也总归是有个感兴趣的时间段的,等过了这个时间段,失去兴趣是迟早的事。只是很可惜,在迪特玛对莫瑞亚蒂的兴趣削弱之前,威尔顿的宣言到了,雄性,无论有能力与否,天生就对别人的东西更有好感。很自然,原本三分的兴趣变成了五分,而迪特玛也因为对手是冥王而更加用心——谁让他无论在名望上还是自由度上都远远追不上那个男人呢?把莫瑞亚蒂从哈迪斯的手中抢过来,某种程度上满足了迪特玛把冥王踩在脚下的野望。
而到了现在,只要一想到莫瑞亚蒂现在的状态,迪特玛就有一种他是在拯救高塔上的公主的感觉,尤其是莫兰后来暗示过的关于资源的整合和势力的渗透,想起对他们兄弟的行为越发指手画脚的“那个人”,迪特玛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燃烧。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对莫瑞亚蒂的执着已经成为了迪特玛成就自己巅峰的一个目标物,他直接压下了自家兄弟的可能反抗,第一次显露出他的独断专行。
看了欲言又止的约纳斯一眼,莫兰不动声色的在两个人的名字后面写了注释,之后他转向迪特玛,“Boss给了我一些真正忠于他的一些人的名单,至于催眠的事情,恐怕我们还需要唐宁街那些人的帮忙。别看不起那些穿着三件式的老家伙们,他们手中的能量究竟有多大想必你我都很清楚。”
“你是说伦敦的代理人?”约纳斯急吼吼地开口,生怕自家哥哥再说出什么别的,“跟教授时代一样,除了黑桃女皇、钻石骑士和三叶草之外伦敦并没有什么新的势力,那三位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并没有更好的理由。”自家人了解自家事,约纳斯从前一段时间开始已经觉察到了迪特玛对他们背后那个人的不满,到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事,成为伦敦地下世界的管理者之后迪特玛已经开始渐渐对被人挟制的现状表现出了不满,莫兰给出的选项根本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约纳斯不得不开口,甚至他冒险直接说出了那三个代理人的名字,他寄希望于他的哥哥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之后哪怕有几分钟冷静下来也好,他们现在不能做任何的承诺。
果然,迪特玛做了几个深呼吸,“除非我们能跟教授亲自谈,否则...”他拉长了声音,“无论你刚刚说的一切都是不是真的,我们都不会相信。”冷静下来之后迪特玛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他更相信自己的情报渠道,莫瑞亚蒂曾经跟咨询侦探一起出现在德国,按照莫兰的逻辑,教授跟那个福尔摩斯在一起根本就解释不通。迪特玛确实对莫瑞亚蒂有执念,他也确实开始想要摆脱背后那个人的控制。但是他不傻,不会什么都没弄清楚就一头扎进去。
“我只能尽力,你们知道我的情况。”莫兰屈起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不过我会尽力,你们的时间,我会让你们看到我的诚意。”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假装为难什么的那都是小说里面才有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必须适当透露出他跟自家boss拥有的能力,完全没有能力动作的那不是合作,那更像是陷阱。
“两周内,白皇后酒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迪特玛给了足够的时间,“你知道怎么联系我们。”他说完站起身示意谈话的终结。
约纳斯紧跟着他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迪特玛还是加了一句,“告诉教授一切都不用担心。”说完他就点了点头之后跟着自家兄弟离开了。
伦敦郊外的某个别墅的书房里,威尔顿和莫瑞亚蒂分别坐在两张扶手椅里,随着他们中间桌子上一个小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他们的脸色也大不相同。
尤其是听到那句“一切都不用担心”,威尔顿笑得更温和了。“莫瑞亚蒂我亲爱的,”他按下了一个键,刚才还充满了声音的书房显得格外空旷,“你需要担心什么?”他的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之后暧昧地终结在莫瑞亚蒂的手腕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圆,最后在中间用了点力,“我以为在我‘手里’,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莫瑞亚蒂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只见他微微挑高嘴角,露出了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笑,“我担心我哪天因为太满意你而杀了你,要是你死了我哪里去找这么合心意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