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叶澜将凌云扇抛入乾坤袋,接过满满当当地一架糖葫芦,入手竟觉沉甸甸地。他取下一串糖葫芦,顺势将木杆往肩头一杠,一边吃,一边摇摇晃晃地继续向前。
大道上熙来攘往,路人见叶澜衣着华贵,相貌出尘,却如市井小贩一般将一架糖葫芦扛在肩头,实猜不出这人是什么来路,不禁纷纷侧目。
叶澜对旁人异样的眼光毫不理会,将一串糖葫芦吃完,手持竹签,左右张望,却不知应扔向何处,低头一看,见地上青石板条条相接,两石之间缝隙约有半寸,隐隐露出其间泥沙,他心中一动,将竹签夹在食中二指之间,手腕运劲,奋力向下一掷,竹签嗤地一声没入石板缝隙之中,消失不见。
叶家人自幼习武,叶澜法力虽失,武功仍在,单是凭他这身家传武艺,放在凡世武林之中也算得上是顶尖高手,区区掷竹签入泥土自然难不倒他。
一串糖葫芦吃得狼吞虎咽,一串吃完,兴犹未足,又取下一串,这次却是慢慢品尝。他漫步而行,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处野郎中的摊位之前,只见医摊四周挤满了人,也不知是在瞧热闹还是在排队看病。那郎中瞧着不过二十余岁年纪,坐在桌前,正给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号脉。他身旁放一杆医幡,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医”字,医字左侧写着“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右侧却是“本小利薄,概不赊账”。
叶澜看了这医幡,不禁失笑,都说医者仁心,郎中自然以治病救人为根本,这郎中却是摆明车马,直说自己是做生意,拿钱治病,童叟无欺,倒也算得上是真小人。
叶澜看了这医幡,没来由地想起那“游方郎中”易天定来,易天定不医小疾,单疗绝症,只医不治之症,单救必死之人。他给人看病不收钱,却要别人为他做件事当诊金。叶澜气海中那辟毒珠便是出于易天定之手,只希望四叔叶安并不欠易天定什么人情,如若不然,不止叶安,只怕整个柳叶岛都会有一场大麻烦。
那郎中给小女孩号过了脉,也不说话,低头运笔如飞,刷刷几下写就了一张药方,然后将药方一折,两指夹起,却不递给那小女孩的母亲,而是先将另一只手掌笔直伸出,高叫道:“诊金一百文,一手交钱,一手给药方!”
叶澜听了这话,心生不屑,轻轻哼了一声。那郎中抬起头来,与他目光一触,微微一愣,嘀咕道:“这年头真是啥怪事儿都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居然也这般有钱,穿得忒也阔气……”接着语调转高,对叶澜道:“这位公子,要看病吗?包你伤势立愈,随治随走!”
叶澜听他这般说,微微一怔,暗想:“这郎中莫不是修道之人?怎地一眼便瞧出我身上有伤?”随即摇了摇头,忖道:“一个给小孩看病挣铜板的江湖游医,又怎能治好我的伤?只怕是看我面有病容,随口问一句罢了。”
那郎中从那小女孩的母亲手中接过一百文铜钱放入钱囊之中,见叶澜不理会自己,也不纠缠,高叫道:“下一个!”
那小女孩牵着母亲的手离开座位,转身站起。一个贵妇模样的中年女子顺势坐下,伸出手去让那郎中号脉。那小女孩抬眼看见叶澜扛着的冰糖葫芦,一双大眼睛便也移不开去,有心要买上一串,可见了叶澜的形貌装束,实不像普通卖糖葫芦的小贩,便不敢向母亲讨要,只是用力扯着母亲的手,不肯迈步向前。
叶澜低头看见小女孩神色,冲她一笑,取下一支糖葫芦递给她道:“小妹妹,要听妈妈的话,乖乖吃药,好好养病!拿去吃吧,不要钱的。”
那小女孩面露喜色,抬眼向母亲望去,那妇人微微一福,向叶澜道声谢,冲女儿点了点头。小女孩这才把糖葫芦接过,欢天喜地地随母亲走了。
此时那郎中又给那贵妇号过了脉,笔走龙蛇地写了药方,仍是一手持药方另一掌伸出,高声道:“诊金一百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药方!”
那贵妇只当自己听错了,去接药方的手僵在半途,瞠目不知所对。那郎中不耐,又高声重复一遍:“诊金一百两!交钱趁早,莫要耽误我做生意!”
那贵妇听他又说一遍,才确信不是自己听错了,将手重重往桌上一拍,大叫道:“你这奸商!看人下菜碟么?方才那小女孩看病才收一百文,到了老娘这里,怎地诊金却猛涨了一千倍?你莫要看我有钱,便把老娘当那冤大头来宰!”
那郎中轻轻将药方放在桌上,淡淡道:“敢问这位大姐,你家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