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这里肯定有问题。”二爷听完就大呼不对,“沁爷,你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现在虽然突然想起,但我很怀疑,你这个所谓的姐姐是真的吗?既然她是你姐姐,为什么一直不和你相认?既然她从小就那么爱你,为什么要让你只身来到试心庄?谁都知道杀庄主可是一件成功率低又很危险的事。你入庄前的伤又是怎么来的?再说了,我真的感受到一个巨大的危险靠着你,蛊母对主人的这种危机感是不会错的。更何况,二爷可不信庄主是她说的那种人。庄主和她比起来,二爷可是更信你师父。还是先把事情弄明白才好。二爷是怕你被她利用,如果她真的只是幻象没有能力伤人,那你就是她唯一可以利用的人了。若是她只是要利用你来伤害别人,这后果……”
二爷的话未尽,却让竺浅沁心中直泛嘀咕,她说得句句在理,但对着姐姐的那种血肉连心的感觉却也是做不来假的。她知道姐妹间的过去,试心庄确实也处处透着古怪,还有,如果不是姐姐师父又怎么会知道菱花酿?这许多的巧合都凑在一起,似乎就不这么简单了。竺浅沁捏紧了手中的轸穗,看来她必须试探一下这个深沉的师父了。
心中藏着事,这一夜注定了竺浅沁再也难以入眠,而二爷担心地看守着竺浅沁也是彻夜未眠。天才亮,竺浅沁便简单收拾了一下,直奔着华天离的无名阁而去。
“有事?”华天离看了眼匆匆而来的竺浅沁,就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是。”竺浅沁照直了说,这些年她明白了自己永远没有师父聪明,在师父面前说什么谎都无异于自寻死路,“师父是怎么看待问当户对的?”
华天离闻言,停下了手中的笔。看来这个小徒弟是长大了,心事也多了,只是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为什么这么问?”
“沁儿看到书上多有论及这个问题,世人都认为门当户对方可成就婚姻美满,也常因此将一对璧人活活拆散。但沁儿觉得一个仅靠家族地位的对等来维系的婚姻又有什么幸福可言。牺牲一生的幸福换来的门当户对只是为了家族兴衰,人生苦短数十载,该追求的不是体会这世间的五味,觅一人生知己吗?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对着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却如此趋之若鹜呢?”竺浅沁道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远离尘世让她的思维中有了这许多不合时宜的东西。
“对,也不对。人们追寻着门当户对出发点或许是为了家族长兴,但你可知道,这样的选择无论对大户还是小家来说或许都是最合适的。两人在一起生活,要考虑的东西远远多于你的想象,许多人的婚姻不仅担负两个人,或许还包括着背后众人。能和知己生活在一起固然很好,但身边另有他人也未尝不可。在世为人就一定会有所顾忌有所思考,不能只考虑一己之私。这种婚姻观说不上对或者不对,只有该还是不该。”华天离对竺浅沁的观点有些赞赏,这和他曾经的坚持不谋而合,但毕竟经历的太多,他也有了些变化,会想得更多。即便是违心的话,该说还是要说。
竺浅沁有些不满,在他心中师父不是这样世俗的,她决定再试上一试,“一个游走于花街柳巷的红颜知己和家境优厚的陌生女子,师父你会选谁?”
华天离闻言心中一惊,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游走在花街柳巷的红颜知己,是在暗指她吗?华天离不禁猜测着,才一想到她,心还是不自觉地痛了一下。无论修习蛊术还是仙法都要静心,要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和心事,竺浅沁在华天离悉心教导下的苦修让她的修为早已大为长进,即便是华天离面对着如今的她也不能轻易看出被她小心隐藏起来的心事了。即便她知道了也不会闹出什么轩澜大波,华天离还是决定先不要点破。
“为师可以为知己放下自己的名节,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但是却不能也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幸福。在大是大非面前只能做有利于大多数人的选择,该牺牲的该放弃的无论多艰难都必须放下。这不是要怎么选,这原本就没得选。至于说其他的,我们都没有资格去评说些什么。”华天离并没有正面回答竺浅沁的问题,从很早以前开始,华天离就试着多告诉她一些人生道理,不管她懂不懂,华天离希望耳濡目染能让她有所改变,在面对选择的时候走上正确的道路。
竺浅沁却无心于华天离的金玉良言。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华天离就再次藏起心情,但他手中的微小停顿还是收入了竺浅沁的眼中,若非多年的相处,他脸上几乎不可感知的失态又怎能让竺浅沁感受到。竺浅沁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她要知道的事已经有了结果。
竺浅沁心中慌乱开来,她该怎么办?她不能和华天离把这个历史遗留问题摆到台面来说,但华天离的反应让她不得不相信姐姐所说的话。混乱的事情让她一时没有了主见,这许多的突然需要好好理一理头绪。竺浅沁应付了师父几句便匆匆离开,她要从满心的化解姐姐和师父间矛盾的主意中精心挑选一番,只是,那时的竺浅沁还不明白事情永远会比想得复杂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心意彷徨,一朝差错误解深(一)
世事难料,人心难测,这几个字竺浅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白过,却也没有这么混乱过。她崇敬了多年的师父,为了某些原因抛弃了一直疼爱自己的亲姐姐,而今,她从出现在试心庄就是为了完成姐姐的复仇计划,只是她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地把心系在了这个无论哪方面都十分优秀的师父身上了。
哪怕只是伤华天离半分竺浅沁都做不到,但对姐姐的承诺她也做不到。竺浅沁感觉自己好没用,活在世上只能是别人的累赘,当年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同样的戏码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竺浅泠的幻象几乎夜夜来找她,说的话无外乎催促她快点动手,竺浅泠的耐心也不断地减少。
面对姐姐的质疑,竺浅沁感到越来越无法面对她,竺浅沁很明白自己不会出手对付师父,在姐姐面前她就是一个罪人,一个不守承诺的小人,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几次想要将实情告诉竺浅泠,可每每感受到姐姐身上散发的冰冷,姐姐当年的遭遇就如同一把利刃封住了她的喉咙,就要说出口的话也被她活生生地咽了回去。对华天离的恨和复仇的希望是她这个幻象存在的唯一依托,没有了这些她也再无理由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了,竺浅沁不能亲手毁掉姐姐唯一的希望。
二爷作为蛊母自然很是明白竺浅沁的感受,一向贪玩的二爷也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彻夜不眠地守护着竺浅沁,她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在了崩溃的边缘了,情感一向都是她最大的弱点。但即便如此,二爷总是会被一个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像是被禁锢,每次竺浅沁回来她才能挣脱禁锢,看见竺浅沁更是深沉的脸色二爷就知道她一定又见到竺浅泠了。
观雾林深处,相似的场景再次出现,周身被黑暗包裹的竺浅泠冷声质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动手?”竺浅泠知道这个情根深种的妹妹不会如此轻易就范,但是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她不要再无谓的等待了,她要下一剂猛药。
“我……我试了……”竺浅沁不知道该怎么说,还记得这几天竺浅沁曾在华天离常泡制的茶叶中放下凝销散,也曾在华天离必经的小道上布下蛊阵,但这些小玩样最多只能让他头晕目眩功力微减,而华天离自然会觉得这只是他那个淘气的徒儿开的小玩笑罢了。而这样她就可以告诉姐姐,自己的能力有限,不能完成对姐姐的诺言,也可以让姐姐去想其他的办法。竺浅沁相信以师父的能力是不会伤在任何人手里的,这样做既不会伤害师父又可以保留姐姐的希望,这或许是最笨的方法,但这却是竺浅沁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了。
当然有时一时间的头昏脑热也会冲刷竺浅沁的理智,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在意师父对姐姐是否专情,她有时甚至会希望师父是薄情寡义之人,这样她也就有了把爱继续下去的借口。但她却也很恼师父对姐姐的绝情,每当想象着师父对姐姐绝情的神情,火红色的新婚喜袍,明晃晃的一对龙凤喜烛,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也曾暗藏袖箭,想以此偷袭华天离为姐姐的报仇。可每当看到华天离了仙风道骨地出现在面前,心中的爱还是战胜了一切。她总会骂自己感情用事,骂自己没用,连这一点点的小事都无法完成,可一转瞬,竺浅沁又会开始骂自己忘恩负义,竟然会心生恶意。她觉得自己就要被活生生拆成两半了。
竺浅沁彷徨着要向东走还是向西走,她知道自己走在人生的交叉路口,要怎么走,她没有方向,也没有人能帮助她。前路黑暗或是光明,一切都是未知,又或者即便知道了一切,竺浅沁依旧会无法为了通往光明而做出违心的选择。她犹豫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难以抉择。
“试了?那结果呢?”竺浅泠似乎并不相信竺浅沁说的话,爱一个人的滋味她明白,岂是那么容易因为一点外因而改变的。在绝情这一点上她确实十分佩服华天离,怎么能狠心到说放手就放手呢?
第28章
恋耽美
正文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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