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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满身的狼狈,可就那么望着她,那样狼狈的自己完完全全映入了她眼中。
他的眼在发红,鼻尖儿也在微微发着红,渐渐眸中便一片水汽,渐渐他自己也哽咽起来。
“我……”
“妻主……”
“我……”
他语不成句,
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浑噩的头脑,没了平日的情形,所有所有,那些以往的担忧,不安,畏惧,彷徨,心中的那些恐惧与隐忍压抑的难过,
好似全在此刻交织,全都乱了,没了往日的条理,
他有好多话想说,可他什么说不出。
言卿:“……”
她忽然就觉得这个人很傻。
怎么就能傻到这步田地?
江斯蘅分明也总是傻气直冒,可那人大抵是太单纯,没那么多的忧患意识,可这个人不同。
分明看起来很脆弱,却又好似在拼了命想扛起一些东西,那份勉强他自己不断去努力的模样,让人看了都有些心疼。
言卿又轻叹了一声,这才朝他走来。
捧起他一双手,发现他的手很冰,
往他手中吹了一口气,而后她轻轻地说:“其实,你这样,一直让我感觉很累很累。”
“但事实上,江雪翎,你做你自己就好,不用同其他人比较。”
“你也不必去急着追赶什么,不必这么拼命的去证明什么,”
“我总是会因为你而心软,在你面前也总会下意识地收敛一些,你其实早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所以,别那么诋毁你自己,也别真的以为,你真就比起旁人差了些什么。”
他听得一怔,愕然地看了过来。
原来,
她其实早就知道。
原来,
她其实全都看在眼里。
而言卿则是再次轻笑,“做你自己就好,活得轻松一些。”
“你真没那么差,”
“一人可抵千军万马的江雪翎,不该是这样的。”
他所精通的音律,世间无人能及,
可他真的太卑微,把他自己看得太轻了。
…
这边的事情江小五不知,但他多少能猜出几分。
那位妻主已经接受二哥了,也接受他了,四舍五入就等于接受他们所有人了,
小六儿看似柔弱,但其实是个十分能钻牛角尖儿的顽固性格,有些事情六儿自己想不通,但其实……
“言妻主真厉害呀!”
江隽意仿佛在感慨什么,
时常听人赞赏他通透,可在这件事情上,他却总觉得,那位言妻主比起他也没见差到哪里去。
以前是尚未做出决定,心意没那么坚决,所以难免顾忌多一些,
可如今那个人已经没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顾忌,那么,那个人一定能处理好这一切,小六儿那块心病她轻而易举就能解决掉。
“对了,二哥呢?”
“之前听说他在提审那个濮阳忻……”
“有什么好审的?就他那脑子,八成那濮阳忻只需一个小表情,一个小动作,他就能顺藤摸瓜,摸清楚所有原委脉络。”
“昨儿肯定已经审过了,所以如今是多此一举。”
“二哥那个小心眼八成是又在趁机公报私仇了……”
濮阳家的那些事儿江小五知晓的不多,就算他们彼此是兄弟,对彼此有着无与伦比的信任,可依然也有一些事情,一些地方,关乎那些往事的,是他们不愿触及的伤痕。
他自己是这样,二哥也是这样,甚至就连大哥三哥,其实也遮掩了许多。
那是从未告知任何人。
但总之说一千道一万,江小五十分确定,他二哥之所以去提审那个濮阳忻,更有可能是为了变着花样儿地去折磨那个人。
“啧啧啧,多狠一男的,这小心眼子不能惹,不然我屁股是真会疼。”
这么说着他就继续溜溜达达地往前走,
本来是想去找他二哥的,但半路上却忽然“嗯?”了一声。
余光不经意一瞟,瞧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下人,身穿一套家丁服,戴着一顶家丁帽。
可那底盘很稳,气息绵长,稍微一瞧就能明白,这一定是个习武之人。
而那人见了他,立马扬起笑容道:“五公子,您这是在找江楼主吗?”
“江楼主人在那边还没出来呢。”
那人满脸赔着笑,
江隽意又瞧了那人好几眼,然后眼一弯,就笑得特别地灿烂。
“是的呀,我都来这儿这么久了,二哥他可真是大忙人。”
而那下人则再次小心一笑,旋即问:“公子可需小人去通报?”
江隽意随意地挥挥手,“不用不用,我闲逛就好,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儿~”
说完,他又瞧那个下人几眼,可方才那么一挥手,指尖一扬,无色无味的粉末就已悄然落在那人的身上。
不久,
江隽意溜溜达达地走远了,而那下人则小心翼翼地长吁口气。
可转念之间他神色一凛,立即转身寻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飞快写下一封密信,又从怀中取出香料仔细地涂抹在密信之上。
而后竟将这密信塞进一个不起眼的犄角旮旯。
等做完这一切,确保万无一失后,这下人这才转身离开。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只鸟雀飞了过来,仿佛是被什么气味儿吸引,竟然叼走了那封密信振翅飞走。
而不远处,那树冠之上,江小五从怀里摸出几颗干壳花生,一脚踩在树干上,一脚悬空在树下晃悠着。
见了这一幕他眉梢一挑,
“哦豁!”
口中嚼着那干壳花生,他又四处看了看,然后翩然落地,指尖一甩,便好似运笔成神,在树干上刻下了一行字,
然后提气一跃,追着那只鸟雀飞走了,
只几个起落之间就已没了他踪影。
…
城主府外,那只鸟雀扑楞着翅膀飞呀飞,直至飞进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宅邸中。
这宅邸看似普普通通,可如今宅邸内部的一片空地上竟已是挤满了人。
至少得有八九百,集合在一起,这还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可这么多的人云集在此处,却愣是静得落针可闻,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全场如死寂一般。
甚至哪怕是内力高深者,若非凑近了见到这一幕,也感应不到丝毫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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