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清看着眼前这个鲜红衣衫的姑娘,怔了一怔。什么时候起,这个苏府三姑娘转性了,居然对她这么亲近起来?
张二花更是完全愣住,见惯了苏丽华刁蛮撒野的姿态,如此一副有礼貌面带笑容的样子,还真让她不习惯。她有一股冲动,突然想伸手去摸摸这个苏府三小姐的额头,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苏丽华被张二花瞪着眼睛看,脸上有些挂不住,回头叫道:“李嬷嬷,你怎么还不进来?”
“来了,来了。”一个老婆子乐颠乐颠地小跑着进了书房,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
苏文清抬头一看,更是讶然。这个老婆子不是南昭王府里的张嬷嬷吗?也就是偷偷带着王府里的庆哥儿出来玩耍的那一个。
张嬷嬷脸上堆着献谄的笑,殷勤地走到苏文清面前:“苏姑娘,今天可是南昭王府一年一度的赏花大会。一大早二公子就交待下来,非让老身拿这套衣裳给您,还千万要请您要赴这个花会。”说着把手中的锦盒打了开来。
苏文清定睛一看,眼中闪着惊疑,就连好奇地凑过来看热闹的张二花也瞪大了眼睛,合不拢嘴。
锦盒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套金碧辉煌的仪礼配饰,从簪环、冠梳至香囊、腰带、裙坠、鞋缨等诸色齐备,散发着的温润柔和的光芒,绚丽异常,却又不哗众取宠。
苏文清愕了好一会,难道,这些都是呼延二公子亲自挑选的?
第六十八章代表蘑菇园去赴约
苏文清哑然失笑,穿着一套南昭王府二公子送的礼服去赴宴,这算什么意思啊?
她正推辞,苏丽华已经抢先道:“小清妹妹,这个你可不能推脱,这可是南昭王府每年一度的赏花大会,热闹得很。而且我们姐妹几个也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叙叙旧。”
叙旧?张二花朝苏府三姑娘投去鄙夷的眼神。这也未免说得太好听了,哪一次见面不是针锋相对,恨不得置人于死地的?
她正想朝苏文清使眼色,提醒她千万不要跟了去,就在这时,门口处有人说道:“她呀,是被人要胁了。”接着一阵笑声传来,笑声娇柔清脆。
苏文清抬头望去,见门口处婷婷玉立了两个人,一粉红衣衫,一粉紫衣衫,正是那两个暗地里斗个半死,明里还一直粘在一起的孟秋苇和范明霞。这两个一身盛装,连头上的装饰也尽其新奇雅致,一个梳着斜月髻,一个梳着堆云髻,金银玉翠闪闪发亮,皓白的手腕上金镯银镯玉镯耀得人眼花缭乱,大有在南昭王府的花会上大拼一番,一展风姿的意图。
苏文清心中微凛,暗自想道,今天的蘑菇园真是热闹,扬州城的极品人物几乎来齐了。
“什么叫我被要胁了?”苏丽华不服气道,语气中却已软了下来,明显的心虚的表现。
“看看,我说对了不是?”孟秋苇拿着丝绢掩了口吃吃地笑着,笑得花枝乱颤,媚眼如丝,有着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苏丽华竟然不恼,反而底气不足地弱弱地再说了一句:“哪有”脸上已然现出一丝赫然来。
她昨天就收到了请柬,像往年一样,南昭王府派发的请柬邀请了她和姐姐苏清芳一起参加赏花大会,哥哥苏炳灿的请柬自然由呼延二公子派发。由于苏清芳如今已是半死不活的,整天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连房门也迈不出一步,自然不能一起来了。
正当她打扮停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十二分满意,拉着要好的姐妹们一块出门的时候,南昭王府呼延二公子的跟班小厮茗砚却带着一个老婆子上门来了。
茗砚传达着二公子的意思,让苏丽华约上堂妹苏文清,一块去赴南昭王府的赏花大会。
苏丽华本来是极不愿意的,转念一想,上次苏文清来府里送血人参时,自己在呼延二公子面前已经出了丑,丢掉了颜面,这样替他跑跑腿,也好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于是也就应了下来。
再说,谁敢去惹恼南昭王府的二公子?南昭王妃对于这个二公子,是极尽宠爱的,事事顺着他的意思,就连这次花会的邀请名单,也是二公子定下来的。如果讨好了二公子,王妃一高兴,发下的赏赐也多一些。上一次,她就意外得了一串夜明珠,听说是西域的贡品,当今皇上疼爱皇姐,就送给了南昭王妃。南昭王妃府里宝贵的东西多得很,也不在乎这一件两件的,就赏赐给了她,直把旁边的姐妹们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把夜明珠拿回府里,把苏梁氏乐得直夸她有本事。
苏丽华看看孟秋苇,知道这个扬州城盐商孟书桓的大女儿是个笑面虎,表面温婉贤淑,大方端庄,骨子里却是尖酸刻薄出了名的,被她抓住了把握,非得要借题发挥,尽情奚落一番才肯罢休。自己正面与她斗,吃亏的还是自己。
当下不恼反笑,转身拿过张嬷嬷手上的锦盒,往前送了一送,送到了苏文清面前,唇边的笑意更深:“小清妹妹,我看呼延二公子真的很关照你呢,连衣裳都帮你选好了,我们倒反成了陪衬似的。我看哪,你还是快快换了跟我们一块去,不然的话,我们就更不被待见了。”
苏丽华这一番话说得极为巧妙,表面上是奉承苏文清,故作谦虚。再细细深究,她不仅把自己贬低了,就连身边的一干人等也统统贬了。
果然,孟秋苇脸上有些薄怒,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范明霞则双眼定定地看着那套礼服,再狠狠地瞪了苏文清一眼,眼中尽是妒嫉。
张二花一个劲地朝苏文清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去淌这趟浑水。
谁知,苏文清却说道:“好,我跟你们一起去就是了。”
张二花愕然地望着她,见她神色如常地从苏丽华手中取过礼服,对房里的一干人道:“各位姐姐们,你们到厅里稍坐片刻,我换了礼服马上过来。”说完抬脚进房间换衣裳去了。
张二花震惊得无以言喻,她知道苏文清一向不屑这些上流社会的玩乐游戏,今天忽然热衷起来,真是令她大惑不解。
把那些娇娇小姐们引进正厅后,张二花急急忙忙地往苏文清的房间走去。
“二花姐,我穿成这样,不漂亮吗?”苏文清笑意盈盈地望向站立一旁,紧皱眉头,一声不吭的张二花。
这套礼服很合身,仿佛专为苏文清量身订做一般。说不好听一点,送衣裳的人也太“别有用心”了,如果不暗中打探一番的话,是做不出这么合身的礼服的。
这套衣服的料子,苏文清也认得,就是“衣锦阁”从蜀中运来的新衣料,叫做‘锦鲤背’。里面的金银丝横竖织了三层,便是穿破了也不会脱丝,质量犹为上乘。况且外面还镶了薄薄的金片银片,缀上了数不清的南海出产的珍珠,价格更是不菲。
怕她不肯前来赴约,特意派了贴身的小厮送请柬来,怕她以没有礼服为借口推脱了去,又使唤苏府三小姐送衣裳过来,这个呼延二公子,对她也太用心了,只不过,这样的“用心”好像用错了地方。
苏文清微微摇头,就地转了一个圈。纤草扫花的裙摆层层荡漾开来,如石块落入湖心,击起了圈圈的涟漪,煞是美丽。
“你真的打算去?”张二花一边帮她梳着发髻,一边不确定的问道。铜镜中的苏文清笑得灿烂,这样的笑令她看不懂。
最近,苏文清发明了一个发式,自己命了个名字,叫做“嫦娥髻”,也就是把头发盘高,然后用竹弓或铜丝做支架,定好型再撑起来,外面罩上黑纱,做成“义髻”的样子。这样盘高的头发就不会散落下来,也不会因奔走而东摇西摆。
为了这个发髻,苏文清特地蓄了整整一年的头发,如今乌亮柔软的长发刚刚好可以盘起梳成“嫦娥髻”的样式。
张二花在苏文清的指点下,在头顶盘一个高高的髻,两旁也堆了两个稍小的云髻,做成不对称的样子,太对称的话,显得太严肃了。然后从梳妆台取一串用金叶子点缀而成的链饰,准备给头发环上。说到这串金叶子的珠串,还是从苏府大姑娘那里诓来的。
苏文清轻轻摇摇头,指指苏丽华送来的那个锦盒:“就用里面的佩饰,我看挺好。”
锦盒有从簪环、金银珠簪,戴在手腕上的玉镯,挂于胸前的挂饰,还有耳环等等,一应俱全,但数量不多,也只是廖廖几个,色彩相互耀映,显然是早就搭配好的。
张二花拿起一支金簪,看了看,冷嗤一声:“果然是风流公子哥,经常讨姑娘家的欢心,连这些佩饰的搭配也这么在行。”
苏文清笑笑,让张二花一一给她戴上,然后挂了香囊,缀了裙坠、鞋缨……
打扮妥当的苏文清让张二花有一瞬挪不开眼睛。她在想,所谓的麻雀变凤凰,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心下倒有些可惜,如果对方是林志海倒也罢了,只可惜对方……
“小清,你真的要去呀?”张二花再次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为什么不去?”苏文清含笑看着张二花,她知道张二花在想什么。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她这样盛装出场,让张二花想歪了。
“二花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苏文清把最后一支珠簪插到头上,满意地望着铜镜中清丽绝纶的美人儿,缓缓道:“二花姐,前几天蘑菇园里不是在用一些纸盒子盛装干蘑菇吗?我今天早上看了一下,应该有一百盒左右,你叫上一些人,备一辆马车,把东西全搬到马车上,我到了南昭王府要用的。”
上段时间,苏文清特地让人把一些优质蘑菇捡了出来,制成干蘑菇,然后把一些质地厚硬的桑葚纸裁开,做成精美漂亮的礼盒,装入蘑菇,扎上丝带,准备做为一项新的盈利手段推向市场。没想到,今天倒派上用场了。
“你要那些蘑菇礼盒做什么?”张二花有些莫名其妙,转瞬便明白过来,“小清,原来你是要……”
苏文清笑意更深。给那些达官贵夫人及金贵的小姐们一人送一盒干蘑菇,这算不算是营销手段之一?她得意地向张二花眨眨眼睛,“你以为我是为了取悦那个南昭王府的纨绔子弟才穿成这样啊?我有那样的闲功夫吗?我这次可是代表我们苏氏蘑菇园的企业形象而去的”
第六十九章龚燕如花园门前遭冷遇
进入南昭王府的盘查很严格,非得要有请柬方可进入。王府的大门前,摆着一张方桌,一个军爷正在认真地核对着请柬。
苏文清拿着那张被她扔到纸篓里,后又被张二花捡了回来的洒金请柬,很顺利地进入到王府的后花园里。
一进南昭王府,苏文清就明白,为什么苏丽华宁肯扔下自尊也讨好她,以期能赴这个花会。
这的确是值得一看的花会,的确说,不是花会,是花海。
漫无边际的花的海洋,眼睛看到的是千紫万红的色彩,鼻子嗅到的是芬芳的香气,衣着绚丽的小姐贵妇人穿梭于之中,宛似一只只翩迁的蝴蝶。
欢声笑语,衣袂飘飘,几乎每个亭台水榭都站着人。贵妇人们或赏花,或低声谈笑,叙着家常里短。而小姐们,则三三两两,或弹琴,或吟诗,或作画,一尽才情,以期博取王妃青睐,从此平步青云,步入豪门。
偌大的后花园,正中临时搭了一个简易的看台,四处红绸飘飘,流苏飞扬。正中一张八仙桌前,雍容华贵的南昭王妃正端坐,旁边是同样雍容华贵的当今皇上的亲妹妹,昭平公主。以她们为首左右两旁各坐了扬州城里官宦巨贾的夫人们,大家一边品茗着香茶,尝着糕点,一边说笑着看着下面热闹的场景。
那边,已换过衣裳的呼延二公子从穿过,直奔后花园而来。
今日的呼延二公子穿着的也一套嵌了金丝银线的长袍,深紫,是紫荆花的颜色,高贵昭显,预示着他是南昭王府未来继承人的事实。其实,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心知肚明,未来的王爷爵位,非呼延二公子莫属。因为他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姐姐昭阳长公主所生,血统纯正,而来路不明的呼延大公子,则被远远排斥在王位爵位的争夺之外。王爷之位可以世袭,换句话说,如今是呼延二公子,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小王爷了。
呼延公子一如往昔般丰神俊朗,只是平日里神采奕奕的双眸中,有了一丝血丝和若有若无的倦意,而步伐,也有了些微的迟缓。
“二公子,您走慢点。”跟在后面的湖衣看着二公子,心细的她看出自家公子的异样,不由心疼道。
昨夜,呼延二公子与他的那班狐朋狗友举夜欢庆,夜半归来,被老王爷抓个正着,在书房里罚跪了一宿。
呼延二公子摇摇头,膝盖处传来的酸麻刺痛使他微微拧了一下眉头。昨晚尽兴至半夜,偷偷溜回来时见老王爷已在后门守着了。教训了数次儿子之后,老王爷也学聪明了,知道一动家法势必招来王妃,于是在给了儿子两藤条之后,就让儿子到书房里跪去。
呼延公子这一跪真是苦不堪言,老王爷也不睡觉,坐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一点弄虚作假也实施不了,湖衣茗砚在窗外干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要不动家法,南昭王妃一般是不管的。
直至今天凌晨,王妃派人来催,老王爷才挥挥手,让儿子下去。
呼延公子踉跄着起身,膝盖处酸麻胀痛,而地板光滑冰冷,寒气渗入,想必是跪伤了。
湖衣忙支茗砚去取药酒,呼延公子摇摇头,他素来喜爱干净,搽了药酒臭臭的,一身浊气,唐突了佳人自是不好,更何况,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请的那个人,他今天是一定要见的。
湖衣心里着急,但始终拗不过脾气倔强的二公子,只好赶快服侍他换了衣裳,看到他背上两道淤黑的伤痕,又心疼了一阵,心里暗暗埋怨老王爷下手也太狠了。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和茗砚一道跟了过来。
呼延公子走得急,似乎磕到了什么东西,踉跄了一下,湖衣赶忙上前扶住,心疼得眼中蕴了泪,“我说公子,咱们就别去了,您一宿没睡,身上又有伤,怎么受得了?咱府上这个花会,年年都一个样,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一个花会耗上十头八天的功夫,您也不用急着今天非要去看啊,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时间多着呢。”
呼延二公子摇摇头,头上的紫金冠跟着颤了一下。明天,明天他想见的人,就不会来了。
知道自家公子的性子,茗砚朝湖衣使个眼色,也伸手扶住二公子:“我说公子,您今后也要醒觉一些,知道老王爷在家,也趁早回来,就不会惹得老王爷生气,白白受这份罪了。”
眼珠骨碌一转,笑道:“公子,你昨天与庞公子到揽月阁去了?”
扬州城“四大恶少”,朱大公子,呼延二公子,庞太师之小儿子庞统,张家独子张丁山。而茗砚口中所说的庞公子,就是四大恶少之首,京城庞太师的小儿子庞统。
一想到昨晚的情景,呼延二公子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点点头:“昨天庞兄在郊外猎了一只鹿,约上众人,在揽月阁一边烤鹿肉一边喝花酒,兴致高得很,这一玩乐起来,就把时辰给耽搁了。”
“公子,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您以吃鹿肉作幌子,去看揽月阁的花魁香揽月去了?”茗砚贼笑道,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出昨晚的春怀绻缱。
呼延公子便笑了,戳了一下茗砚的头:“你这小子,就你最机灵,什么都瞒不过你。”
茗砚羡慕地望着呼延二公子,暗道,自家公子真有艳福。那个揽月阁的花魁月,美若天仙,高傲得很,扬州城里的贵公子,她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就连朱大公子,庞太师之小儿子庞统,张家独子张丁山都不待见,独独对自家公子情有独钟,轻声软语,极尽妩媚。每次他随了公子去,从香姑娘那里讨来的赏钱也最多。
不过,老王爷是最恼恨儿子流连风月场所的,每每知道后必定请出家法,严加管教。但呼延二公子毕竟是呼延二公子,无论怎么管束,依然仗着王妃的宠溺,任着自己的性子恣意妄为。
说着,已经到了后花园的拱门边,穿过拱门,就是南昭王府举办花会的后花园。站在门边,都能听到里面鼎沸的喧哗笑闹声。
正在这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二哥哥,你等等我。”声音婉转娇柔,似黄鹂的鸣叫般,十分的悦耳动听。
话音刚落,一位极美的少女带着一个婢女急匆匆地赶了上来。那少女朱唇皓齿,华美的大袖配上浅绿的销金千褶裙、鹅黄洒银的云霞披帛、深绿的斗篷,令她的整个人就像这春日里的天气一样明媚动人。
一看到这个少女,呼延二公子的身子便僵了一下,腰板挺直,脸色也冷了下来。而身边的茗砚的脸上,也带上了鄙夷的神色。
“二哥哥,你还好?”明媚少女奔至呼延二公子面前,目光中露出担忧的神色,“大伯父没对你怎么样?”
茗砚冷哼一声:“我们公子好得很,承蒙龚小姐贵言,我们公子暂时还死不了,就不劳龚小姐费心了。”
明媚少女一听,眼中迅速蓄了泪,泪花闪烁,嚅嚅道:“我不是故意的……”
茗砚瞪眼道:“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喜欢嚼舌根,到王妃跟前去说就好了,干嘛非要告到王爷面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王爷平日里对公子管得紧,你这样一说,是存心要置公子于死地,是不是?”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明媚少女的眼泪流了下来,“况且二哥哥哥去那种地方,那种……”她紧咬了唇,脸涨得通红,“ji院”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你看不过眼是不是?”呼延二公子眸色深寒,“看?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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