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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泛着幽深杀戮气息的双目,河妖们被逼退几步,面面相觑片刻后,又疯狂地扑上来,欲咬断诸骁的脖颈。
昏暗的密林上空陡然震荡起一层腥灰的妖气,把整座山围的密不透风,从远处看去,就像大雨将倾,让人内心升起一种诡谲压抑的恐惧之感。
狼的动作极其敏捷,在河妖冲上来的瞬间,诸骁就后退两步,矫健地躲开对方的袭击,用精悍修长的双腿攀上高大的树木,对准河妖的下颌便是重重一击。
比起在森林里蛰伏的一头苍狼,他更像是刺穿暗夜的一把冷刀,充满雄性力量的手臂、随着青筋跳动的腱子肉、刚劲有力的脊背、肩胛.....无一不彰显着公狼的雄壮和强大。
冲在最前面的河妖被打的脸部凹陷,猛的呕出一口黑血。
“咳——噗.....呃,你!”就算头脑被尸毒腐蚀了一半,他也不敢再贸然上前,只面带忌惮的问:“你到底.....是谁?你是什么人——?”
诸骁没有答他,而是反问:“你可知道,你们所站着的是何地方么?”
河妖眨着阴绿色的眼,咽了咽口水:“你究竟是什么人......!”
诸骁完全无视他的质问,只望了一眼不远处弥漫着灰烬的村庄,沉声道:“这里是东海。”
“自天魔战役结束后,此处便为天庭管辖的地界......而你等在这里为非作歹,天庭自然要出人抓捕斩杀你们。”
河妖们一听,终于明白了眼前的人的来路,领头的河妖迟疑一阵,又上前一步,嬉笑道:
“原来是天庭的大人,大人,大家都是妖族出身,你又何必与我等过不去呢?只要您停手,兄弟几个什么都答应您,村子里的人肉、财宝.....统统都可以献给大人。”
说着,他停顿片刻,又转头询问身后的河妖:
“老二,你说是不是啊?”
“是,没错。”体格较小,通体黝黑的河妖连连点头,而他双手却始终背在身后,似是在酝酿着什么。
“人肉、财宝.....?”默念着他的话,诸骁的表情没有半点动摇,他灰蓝色的狼眼像沉入深海的冰石,寒冽而幽远。
“是是是......哈哈哈,我们可都是妖啊!一家人....一家人!”河妖们连连点头,嘻嘻哈哈的笑着,仿佛并没有把陷入炼狱的村庄放在心上。
听着他们笑声,诸骁负手而立,忽然问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这话一出口,河妖们的肆笑声戛然而止,领头的巨河妖扯了扯嘴角,静默半晌,仍哑声劝道:“大人,看来我们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他话音刚落,诸骁就感到耳旁掠过一阵阴戾的妖气,他微微侧身,便看名叫“老二”的河妖手里飞出无数黏连湿气的水泡,水泡绕着他飞舞几圈,就突然爆炸开来,溅在粗硬的树干上。
百年老树顷刻间冒出一缕黑气,眨眼间,整棵树已经被腐蚀了一大半。
诸骁躲闪不及,被一些恶心的液体溅到了手臂,他立即将右手变为狼的形态,用厚实的绒毛当作屏障,以减轻河妖的体液对皮肉的伤害。
即便如此,他的手臂还是被灼伤出一块狰狞的疤痕。
“老二做的不错.....!”见他负伤,河妖们的气势更盛,赶忙吼叫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杀了他!”
他们蜂拥而上,释放着腥湿的体液,想把诸骁融化成一滩血水,可就在此时,诸骁的四肢突然化作狼形,他伸展着壮硕修长的手脚,像搅弄枯萎的落叶一般,凶狠的把河妖们砸在树干上。
四周的树木轰然倒塌,几个河妖顿时被撞得面目全非,下身渗出浓稠可怖的血水。
“我吃人肉的时候,你们还在娘胎里。”
诸骁神色平静地收回狼形,淡声说道。
他深邃的瞳孔像一汪藏着寒剑的深水,透彻、深不可测,更有一种令人胆颤的锐利锋芒。
“你们在东海闹事杀人,已经触犯天怒,只不过,我诸骁今日杀你们,并非为了替天行道,只是唾弃尔等的行径罢了。”
“你.....你是狼王?”听闻诸骁这番话,河妖们双眼大亮,连忙询问道。
看着他们惊愕的表情,诸骁平静地点头,回答道:
“冤有头债有主,到了黄泉路上,也别忘了本座的大名。”
说罢,他身后迸发出强大嗜血的妖气,瞬间笼罩了方圆数百丈的范围,又幻化成无数的黑刃,向河妖们刺了过去。
“不——!狼王!狼王手下留情!我们兄弟还、还有话要说!”
就在这一瞬,巨河妖陡然爆发出一声尖叫,仓惶的哀求道:“狼王饶命!您难道不想知道我们身上的尸毒从何而来吗——?!”
当他喊出这句话时,隔空刺来的黑刃忽然停在了他眼前。
“你说什么,你们知道尸毒的来源?”诸骁的面容突然一变。
“是,您留我们一条命.....”盯着离自己仅有一寸的
', ' ')('黑刃,巨河妖惊恐的说道:“才,才有机会找到,尸毒的来源,不是吗?”
诸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是在思索他的话是真是假。
“狼王,天地可鉴,我们兄弟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尸毒,是尸毒把我们变成了这副模样......”看到他隐隐动摇的神态,河妖们乘胜追击,纷纷抱着头颅在地上打滚求饶。
看着他们痛苦不堪的样子,诸骁猛然想起了被释渊带到天庭的那只貉妖。
貉妖虽然好斗凶狠,可在比它强盛的力量面前也会认怂,但那只貉妖却像被操控了一样,只剩一口气还要拼命抵抗,当真是古怪。
一时间,诸骁的手悬在了半空中,不知该怎么处置这些讨饶的河妖们。
与此同时,一个修长清贵的身影站在青翠的林荫间,正不动声色地望着这一幕。
“陛下,小狼好厉害好棒,我就说啦,不要您担心嘛,嘻......”
此时,有束转动的光晕跳到人影的肩上,笑着夸赞道。
听着小灯灵活泼的声音,肃长琴的表情却并不轻松,尤其他用灵力感知到一股阴险的杀气后,他赤金色的双眸微震,如冷灯疏雨,寒彻了整片山林。
“它们是骗他的.....”看到诸骁缓缓收回手,肃长琴不满的皱眉道。
了了在他肩头滚了两圈,不解的发问:“陛下怎么知道?”
“妖的话岂能当真?”肃长琴嗤笑一声,眼底凝着鄙夷的冷意。
了了听得一呆,有点委屈道:“可是.....陛下,了了也是妖怪变的......”
听到它软糯吧唧的声音,肃长琴呆愣片刻,接着用霸道的口吻道:“你不是妖,你是朕的灯灵,只要你待在朕身边,你就不是妖,谁敢说你是妖,朕杀了他.....!”
“呜呜,陛下别发火,了了害怕!”感受到他身上如火般炙热的气焰,小灯灵连忙躲到他肩膀后面,眨眨眼,不安的劝道。
肃长琴抿起唇,无声地摸了摸它的头。
“狼王,求您就饶了.....饶了我们几个兄弟!”
另一边,看见诸骁已经开始松动,心怀不轨的河妖们立刻跪在地上,向他搓手哀求:“自从......自从妖界被天庭围剿屠杀,兄弟们.....是,死的死、伤的伤,我们,我们是被逼无奈,才会在村子里杀人吃人呀.....!”
“狼王,敢问您妖界的兄弟,都有的吃,有的穿吗?”
其中一只河妖往前跪了几步,用窘迫的语气问道:“要是妖族一切如常,我们哥几个.....能不能,跟着狼王,讨个生活?”
他的话看似寻常,却像铁锥一样凿着诸骁的心,揭开了他耻辱的伤疤。
天魔大战,妖族损伤数千,不论他愿不愿意面对,这都是不争的残酷事实.....今日他只见到了几只作恶的河妖,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许有无数同族正苟活着、杀戮着、复仇着.....这是他诸骁欠妖族的血债,该怎么偿还?能怎么偿还?就算杀了几只河妖,还有其他的妖,他又该怎么办?杀,是怎么也杀不光的。
隐在树林后方的肃长琴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也因此有些慌乱和紧张。
起初天帝并没有把区区河妖放在眼里,只想着斩草除根就好了,可他没预料到,这些孽畜竟如此会操控人心,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诸骁的痛点。
凝望着狼王黯淡的侧脸,肃长琴觉得唇齿间苦滋滋的,有点疼。
“够了,你们起身吧,”诸骁闭了闭眼,终是违背了来东海的初衷。
“多谢狼王.....多谢.....!”
“只不过,你们给本座记好了,若今后再让我发现你们在人间作恶,我必定......嗬啊——!!!什么....!”
诸骁的话还没说完,脚边的巨河妖就突然发难,从背后掏出一把黑色粉末,向他的眼睛抛洒过去,身边的几个河妖见状,立刻变化出大量的水泡,腐蚀着狼王的身躯。
“你们.....你——呃!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诸骁正欲后退躲避袭击,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很快,他的手和脚就被侵蚀出可怖的伤口和血迹,已经维持不了人身,露出了狼耳和狼尾,看上去极其狼狈和惨烈。
诸骁......!看见倒在地上挣扎的诸骁,肃长琴霎时间心神大乱、怒火冲天,立即聚集起全身的灵力,要冲出去救人。
“不能去!陛下,现在不能去.....小狼会发现您的.....”小灯灵急忙用牙咬住他的衣襟,颤声劝道。
“放开朕,朕要撕碎那些牲畜。”
了了就是不肯松口:“不行,陛下,您这个时候出现,小狼宁肯死的!他违背了承诺,又落得这般境地,他会以死谢罪的。”
“不......”肃长琴蓦然停下动作,眉目间泛起了一缕哀伤,他知道他不能拿诸骁的性命来搏。
', ' ')('那一头,河妖们围在诸骁身边来回打转,大肆嘲讽道:
“哈哈——没想到,妖族之首竟是这样天真!难怪会成了天庭的手下败将。”巨河妖讽笑一声,慢慢走到诸骁身边,踹了踹他的后背:“刚刚,我们都是骗你的.....”
“你中了最烈的尸毒,怕是没几日可活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狼王,居然会惨死荒野.....”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灰蒙蒙的烟雨,诸骁睁着一双失去光采的眼,面带血水,一片狼藉,已然不复狼王强盛雄浑的风采,他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永久沉睡过去。
“大哥,从刚刚起,我就觉得有人盯着咱,你说,这狼王该不会带了援兵吧?”瞧着诸骁肩膀上血流不止的伤口,河妖忐忑的猜测道。
巨河妖听后,向四周一望,亦感受到一股泯灭天地的力量在周边涌动。
突然之间,他竟觉得恐惧和惊悚,那不单单是丧命时的惧怕,更是一种无形的,让万物都想臣服下跪的压迫感。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他顾不得多想,立刻摆了摆手,和其他河妖一同离开山林。
看着他们走后,肃长琴立即脱掉外衣,把洁净的衣衫向诸骁抛了过去,紧密柔情地裹住狼王伤痕累累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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