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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寻已经烧了十几个小时,来医院的路上甚至有些呼吸困难,因此医生给他开了点滴打。
即使是过年期间,医院的人也并没有减少。取了药送给护士之后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排到号,辛寻坐在医院冰凉的长椅上等待。聂闻宪站在他身旁,靠着墙没有更多动作。
呼吸不畅和冰冷一起纠缠着辛寻,他不太想坐椅子了,但是站起来的话身上又没有什么力气。于是他拽着聂闻宪的袖子一鼓作气的站直了身体,聂闻宪没有问他怎么了,只是沉默着看他。
辛寻转身抱住聂闻宪的胳膊,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重量转移给聂闻宪,半是倚靠的站在他身旁。
在等待的过程中,辛寻身前路过了一些小孩和他们的父母。因为不是市里的儿童医院,过去的小孩并不多,但还是有那么几个。
有吵吵闹闹的小孩跑来跑去,大概是长辈生了病,家人没法照顾只好带到医院。也有看着很蔫儿,因为生病难受不说话趴在父母怀里的小孩。他们手里会拿着一个气球或者医院扭蛋机里扭出的粗糙小玩具,有的穿的羽绒服有的是大花布棉裤。尽管有很多不同,可相同的是,父母都把他们抱在怀里架在肩头,放在心上。
辛寻看着聂闻宪衣服布料上的纹路发呆,没来得及想的更多,电子屏上红色的数字就变成了他的号码。
打针的时候,辛寻喜欢看着针头刺入自己的皮肤,疼痛并不会因此减少,但至少可以预料到它何时到来。
这次护士没有给他药盒去放在手下固定,大概他十岁多之后已经很久没去医院挂水过,辛寻恍惚的想着。
小时候他的手被固定,辛寻平常是个很安静的小孩,但他也不喜欢这感觉。他总问辛念冉:“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药盒粘住手?”
辛念冉抱着他,脚踮起又放下的逗逗他:“等寻寻长大呀。”
“那是不是,哪天我不用药盒,就是长大了?”
看着辛寻圆圆的大眼睛,辛念冉摸摸他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吐字还有点含糊呢,就想着长大。
“是啊,等寻寻长大了,就要一个人来医院打针,不能依靠妈妈啦。”
小辛寻眉头一皱,没打针的手抱紧辛念冉:“那我不要长大,我要妈妈抱。”
辛念冉失笑,说:“好。”
她在心里想,真是小孩子。
辛寻长大了,可他好想让护士用药盒固定他的手,就好像这样他还能够依靠辛念冉。
打完针护士例行叮嘱后聂闻宪给他举着,按照辛寻步行的速度走去了输液室。聂闻宪将输液瓶挂好,坐在椅子上,而辛寻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聂闻宪想了想问他:“要去卫生间?”
辛寻摇头,侧身慢慢在聂闻宪的大腿上坐下去。聂闻宪没有推开他也没有靠近,辛寻完完全全的坐下靠着父亲的胸膛:“爸爸,我感觉好冷。”
“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他说的又慢又低,声音太委屈,给人一种真的让他难过的错觉。
看着辛寻迷茫又泛着水光的眼睛,聂闻宪微不可察的叹气,将他插着蓝色针头的手放在椅子把手上,防止针被碰到。就着怀里有辛寻的姿势坐起来,脱下深色的大衣披在辛寻身上,胳膊环绕着辛寻,双手紧握,给了他一个温暖厚实的拥抱。
辛寻转头埋在父亲胸前,眼眶很酸,但是他没有哭,深深嗅着鼻间属于聂闻宪的气息。
他们就好像医院里无数普通的父子一样,没有性事,只是父亲拥抱着生病的孩子,安慰着小孩脆弱的心情。
这样的时刻太少了,辛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使人柔软,但在这个窗外大雪翻飞的冬日,他忽然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辛寻怅然若失的缩在聂闻宪怀里,他爱上了父亲,一败涂地。
这瓶点滴打的还算快,不到一个钟头便没有了。叫了护士拔针,辛寻本想等会儿自己按着棉球止血,护士大概觉得他看起来太瘦弱,没什么力气,因此和聂闻宪说:“大人给孩子按一下。”
聂闻宪点头,将辛寻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上,护士拔了针,他随之帮辛寻按住棉球。
等待止血的过程中,辛寻仔细观察聂闻宪的手,比起他看着白而薄的皮肤,聂闻宪的要粗励很多,骨节宽大,一看便是成年男性的手。
血止住就没有其他事要在医院,可以回家。体温回归正常后,身体会有一种盗汗的虚弱感,因此辛寻没有把大衣还给聂闻宪。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偶尔会有救护车上下来的很急的推进来。聂闻宪揽着辛寻的肩膀,带他走出医院,走入风雪。
回程时因为大雪下了很久,塞车比较严重,轿车开一段路停一会儿。辛寻不怎么有精神,抱着车上放的布偶睡着了。
父子之间最基本的关心,却是聂闻宪给他不可多得的特权。
回到沈宅,家里还是热闹的样子,麻将桌上热火朝天的,洗牌打牌的声音不绝于耳,只有沈雪在窗边打什么电话,见辛寻他们回来按着听筒,
', ' ')('问了句:“怎么样?”
聂闻宪在玄关换鞋,辛寻抱着他的大衣,因为空气冷,脸颊还有点红,几片雪化在他的发尾,带着微微的水光。他站在那里目光追随聂闻宪,是很乖的模样。
“已经好了……谢谢阿姨。”辛寻没有和沈雪对视,只是望着旁边的一盆绿萝,顿了一下回答她。
“这就好。”
沈雪对小孩笑了下,辛寻和聂闻宪从前床上那些人都不一样,他们或许有几分真心,却都是冲着其他东西而来。辛寻不为别的,只知道捧着心给聂闻宪看。沈雪想,如果他们不是这样的关系,这样炙热的感情,聂闻宪或许有回应的可能。可惜没有如果,聂闻宪注定会糟蹋这颗稚嫩的心。
尽管沈雪历尽千帆过,看到这种事她还是会于心不忍,因此偶尔会对辛寻有不合时宜的小怜惜。但也仅止于此,她和聂闻宪有着共同的利益,他们是同一类人。
沈雪松开听筒,又走回了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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