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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淳做了个梦。
明明是白天,天上却挂着两轮月亮,他一个人站在路口,来来往往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在一声声的道贺中,白淳看见蒋舸下车,他今天西装革履,显得人干练而凛然,眼神锐利,像出鞘的刀,雪亮锋利。
白淳从未见过这样的蒋舸,他的眼神冷漠而锐利,若不是样貌相同,白淳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他急忙上前,想问问蒋舸这是哪里,却径直穿过了蒋舸的身体,下一秒,车里探出一只手,雪白柔软,无名指上戴着戒指,指尖还涂着鲜红的,蚊子血样的颜色。
白淳看不清女人的相貌,只看见蒋舸牵着女人的手,接受大家的祝福走进了教堂。月光越来越亮,显得白淳脸上的泪十分显眼,像垂落的露珠。
他跟着进去,周遭却突然变了,宾客成了虚无,新娘子变成了泡沫,戒指化作石头,月亮变成风雨,世界成为了一团搅不开的浓黑。
唯余那个人,站在正中央,冷漠而无情,像雪做的雕塑,你以为自己可以融化他,殊不知内里是石头堆积的心窍。
白淳想要靠近他,却发现自己越走越远,他好像在逆流跋涉。耳边刮来大风,他像一株无根的花被吹得四散,他努力想抓住那个人,可那个人离他这样远,穷极一生,他也没有抓住。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见成百上千人,有的匆匆而过,有人爱恨交织,那白淳自己呢?对于蒋舸而言,他又是这成百上千人里的哪一个?他扮演的是哪个角色?
风不知何时停了,月亮又挂在了天上,白淳好像成为了一颗种子,被埋在土里,土壤里狭窄而温暖,像母胎,像温床,白淳难得感到安心,这里没有宾客的欢呼,也没有大风刮过的呼啸,更没有那个人的妥协。
最后一刹那,他恍恍听见一句模糊的,沉沉的,“我愿意。”
是新娘子吗?还是那个人?
白淳睁开双眼,很奇怪,从看见蒋舸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这并不是一个好梦。
昏暗的床铺像一个巨大的卵巢,把白淳包裹成了一个幼体,忽然茧丝抽裂,他被曝光人前。
是蒋舸。
他拉开了床帘,一如大雨瓢泼的那个夜晚,他也是如此,将白淳从黑暗虚无的空间里拉了出来。
看见白淳朦胧的眼神,蒋舸坐了下来,白淳往床里面缩了缩,然后伸出手去摸他,蒋舸的手一阵冰冷,衣服上还沾着毛茸茸的雨丝。
“下雨了?”
他刚刚睡醒,声音缱绻而无力,带着一股子撒娇的意味,蒋舸脱下外套,也钻进了床上。
蒋舸把人紧紧搂在怀里,鼻尖亲昵的点了点白淳的脸颊,直把人逗的在他怀里缩成一团才罢休。
“晚上想吃什么?”
白淳闻着他身上缠绵的香水味,垂着眼,轻声道,“都可以。”
他这样乖,蒋舸没忍住在他额头亲了一口,两个人抵足相拥,蒋舸趁着好气氛,再次开口,“还有不舒服吗?”
“没事了。”不等蒋舸出声,白淳继续道,“我们明天就搬出去住吧。”
“好。”
白淳冲他笑了笑,他想通了,就算蒋舸以后会跟别人结婚,那这些记忆也足够他过一辈子了。虽然心底如此劝诫自己,可白淳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欲望,想要再靠近这个人一点,一点点就好。
人从来都是贪心而自私的生物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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