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旬收到的长长、长长的信,随信而来的花簪、手帕、小食、玩物,都藏着沈燕归的思念和爱。
——“玉儿,你天天读这些诗啊词啊的,不出来玩吗?”
小少年背着木剑,趴在她书房的窗棂上,皱着鼻子问。
——“可我喜欢。我不想出去玩。”女孩垂着眼,赌气似的说。“阿徊……阿徊觉得我这样,不好吗?”
听了这话,眉眼清俊的少年止不住笑。
——“傻玉儿,只要你喜欢,怎么都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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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玉的身体轻轻晃了一下,像是有人用鞭子从上至下在她后背抽出一条深可及骨的血痕。
她都做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夜风送来草木清新的气息,却几乎让她窒息。他将她视为爱人,视为未来的妻,而她却怀着满腔没来由的妒火和恶意,盘算着怎么将他扯下神坛,圈禁在远离人烟的小院。
这与将猛虎关进囚笼,将蛟龙困进浅滩又有什么区别?简直比死还难受。
“辛小姐。”周泓淼的眼里有泪光闪烁。
“你且去信,去问沈燕归每一个好友、知己,他们都知道你的名字,都见过神火剑在外,提起有人在家中等他时,脸上是怎样欣喜得意的神色。”
辛玉慢慢收紧左手,任由里面藏着的透骨钉一点点穿过掌心。
她似是觉不到一点痛,只是让它更深、更深地刺进自己的血肉。
如果不这样做,她就要彻底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就为这种事。”周梦璇不再喊叫了,她甚至不愿将视线放一点在辛玉身上,由兄长撑着身体,一遍遍喃喃重复道,“就为这种事……”
“辛小姐快点回去吧。”周泓淼的目光冰冷至极。“沈燕归应该已经知道暗算他的究竟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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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辛玉如同幽魂一般往家走。
小半个时辰的路,仿佛有一生那么久。
千麓山庄里会有什么在等待她、沈燕归的家人会不会将她恨毒入骨、沉香谷里的父亲又该怎么回应,她已完全不在乎了。
沈燕归——阿徊——她的阿徊……
她都做了什么啊。
辛玉漠然地想。
出乎意料的是,千麓山庄里安安静静,主院的灯火是暗而小的,山庄的主人仍沉于梦乡。
怎么——是沈燕归还未来得及告诉他们吗?
辛玉一步一顿地走进春阑院,一切都好似同她离家前别无二致。
月已中天,月牙似孤刃,清晰冷锐,皎白的月光亮得刺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倚在窗边的孤影也显得那么刺目,深深地刺痛了辛玉颤抖不休的心。
“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
熟悉的、略带疲倦的声音传入辛玉耳里。
女人推门而入,沈燕归就坐在轮椅上,苍白骨感的指把玩着那枚她不慎丢失在悬崖下的玉佩。
仿佛笼罩在眼前的浓雾忽然散尽了一般,辛玉才发现歪在轮椅里的沈燕归瘦得与病梅仿佛,健壮灵活的躯体不再,留下的只有再怎么细心维护也一日日枯颓下去的血肉。
神火剑向来与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侠不一样。他平易近人、幽默风趣,舌灿莲花时,连心最硬、最冷漠的千剑道长都要会心一笑。
但他谈笑风生时,手中剑亦能荡平人间一切恶业不平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徊眼里又温柔、又调皮的光,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可是瞎了一只眼啊。
她都做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她都做了什么?
辛玉怔怔地想。
她亲手毁了她的凤凰。
辛玉朝沈燕归直直跪了下去。
沈燕归在轮椅上不安地弹动了一下,又看到她血流不止的左手,皱起眉:“怎么搞的。”
辛玉抬起头,眼神发愣:“沈燕归,你没有读他们的信吗?”
“你该,你该读一读……我……是我,壬寅年九月十五……”
“我知道。”
沈燕归敛眉垂目,握紧手里的玉佩,直至它化为看不出原貌的碎块。
“你知道?”辛玉机械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样的负心汉,觉得穿上夜行衣,再乔装打扮,我就会认不出未婚妻的身形?”
青年嗤笑。
“没想到周泓淼那个死脑筋会坚持这么久……他父亲以前是衙门的名捕,却搅进官家阴谋,被人暗害了。他这人戒心极重,什么人都敢怀疑,我因为另一起杀人案与他们相识,共同揭穿了幕后黑手,才成为好友。”
沈燕归此刻很有谈兴似的,精神奕奕地讲了些往事,最后看向一声不吭的辛玉,无奈地扯了她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别跪在地上,让我看看手。”
辛玉不动,他就又扯了一下,动作显得有些急切:“好了,玉儿别怕……我给周泓淼去一封信,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
“玉儿,你怎么了,你说点什么啊。”
沈燕归看不见,嘴里说让辛玉别怕的他,脸上的神情有多畏惧、多惶惑。
女人抬起脸,神色很平静。
看着未婚妻将自己推下悬崖时,沈燕归该有多痛?
她想象不到。甚至哪怕去浅浅猜测一下,她都要难受得想去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就这么短短三个月,他难不成,已经原谅她了?
他明明没有碰过别人,却要瞒着她。
分明已被她害到这个地步……
别这样对我啊,沈燕归。
下一秒,辛玉呕出一口赤浓的血。
怕弄脏青年,女人避开了轮椅,让血落在地上,砸出沉重的声音。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表情却异样的静。
好像再没有什么事、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觉得惊恐、觉得震动了。
或许,这个名为辛玉的女人已经死了。
“……别这样。”沈燕归镇定的声音也跟着碎裂了。“玉儿,求你了,别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沈燕归,你不恨我吗?”辛玉的眼里凝着一抹神秘诡异的黑,瞳孔显得那么大、那么深邃。“你该恨我的,我合该被千刀万剐。”
“玉儿,玉儿,你看看我,我已经这样了,我不会好了!”沈燕归攥住她的肩,手指用力掐进她冰凉的颈窝,“你不能——你不能抛弃我,玉儿,你说好了要照顾我一辈子!”
辛玉死死攥着他的袖摆,再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姿态,一字一句地说:“你恨我吧,我该被千刀万剐。求求你,你恨我,怎么折磨我都行,不要原谅我……”
“阿徊是我的凤凰啊。”
“我把我的凤凰毁掉了。”
沈燕归充满惶色的眼里终于落下滚烫的热泪。
“没关系……”他抱着辛玉僵死般的身体,一下接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没关系。玉儿……你的凤凰说……没关系。”
直到冷月褪尽,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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