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少年期番外之《盛夏逃亡》
十六岁夏天的暑假,气温异常地高,肖蔓年第一次在新闻里听到了热射病,舍不得电费的工人因此死去。她莫名心惊,换下汗湿的睡衣,忙打开空调,然后又给姥爷打去电话,她知道老头家里的空调也只有在她回去的时候,才会开几次。
不过,意外的是,姥爷不在家,他有些愧疚地告诉肖蔓年,前几天梦见了去世十多年的老伴,她笑眯眯的,还穿着年轻时的花布衫。她站在村头的石头上,问姥爷:“老伴,你什么时候陪我回家呀?咱们不是说好了,等妞妞长大后,就一起回我老家看看。”
寡言勤俭的姥爷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肖蔓年听着火车上列车员推着餐车走动的声音,笑了声,轻轻地叮嘱老头:“火车上冷气很足的,记得要用衣服盖住你的膝盖啊,还有,火车也有热水,饿了可以泡桶面......”
“嗯......年年,那你放假......”
“放假就不回老家啦,在B市这边能点外卖,还能去图书馆蹭空调,嘿嘿,你就别管啦,记得去姥姥家那边给我带点特产!”
肖蔓年雀跃地在电话里和姥爷撒娇,直到敲门声彭彭响起,她关掉电话,一开门就瞧见脸颊红肿的顾念良,肩上挂着鼓囊囊的背包,声音闷闷地问她:“我想去川南了,肖蔓年,你能不能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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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站台出来,刚好是早晨六点,橘黄调的朝阳一团团在天边晕染开,海边城市特有的湿气顺着脚踝往上攀爬。
肖蔓年捂着脖子,轻轻扭动一下都疼得呲牙咧嘴的。
“早知道我就趴在小桌板上睡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自己睡觉不老实,都靠着我了,还能睡得东倒西歪,知不知道我一晚上要把你扳回来几次啊。”
顾念良拉着行李箱走在她身后,忿忿地用肩膀撞了她一下,涂过药的脸被口罩遮住,只露出一双微挑的丹凤眼,也显得盛气凌人。
“好啊,你骂我,”揉着脖子,肖蔓年往前跳了几步,指着顾念良威胁:“现在我就买票回家,哼,反正离家出走的也不是我,到时候我还能给顾叔叔透露一点消息,挣点小费!”
她说完就往前跑,背着书包轻轻松松地挤进人群里,身后行李箱轱辘辘的声音追着,一只手揪住她的衣领,少年汗津津的胳膊勒紧了她。
“你他妈说了要陪我的!现在才几个小时,你就敢反悔了?”
顾念良语气恶狠狠的,只是胳膊锢得实在紧,连旁人探究的眼神都没在意。
肖蔓年鼓着脸瞪他,撇过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人流从他们身边分开,晨光却一点点淌进少年少女清澈的眼底。
手指被勾起,肖蔓年颊边汗湿的碎发被一点点抿干净,温热的触感蹭过来,她看到顾念良颊边金色的细小绒毛,呼吸之间,就像是晨风掀起一层层金色的麦浪。
“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一触即分,少年胆大也怯懦,在人群光明正大偷亲自己喜欢的姑娘后,又别过脸遮掩陀红的脸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切,”肖蔓年低头牵住他攥着自己的手,轱辘辘的声音又响起,他们重新流进人群里,“行叭,不过一会你要请我吃两颗茶叶蛋,咱们才能重新好。”
“我他妈就值两颗茶叶蛋?”
“呃.....如果你非要求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再吃一屉小笼包......”
晨光大盛,但没有人回头去看朝阳。
少年少女牵着手吵吵闹闹地往前走,他们就是朝阳。
十六岁那年的川南还没有成为网红打卡圣地,绿荫成片的老城区里,可以骑着自行车悠悠闲闲地逛一下午。
顾念良和肖蔓年觉得要暑假结束再回B市,于是就在价格比较便宜的老小区租了间房子。
爬山虎遮掩着斑驳的墙皮,单元楼下的花园里种着一小片一小片的小葱、薄荷,还有爬在竹架上的黄瓜。
肖蔓年嘴馋,借着下楼遛弯的空档,很快就和隔壁奶奶混了个脸熟。于是每到傍晚,凉风一吹,她和顾念良就下楼到小花园里,和奶奶一起摘菜。
顾念良被她哄着生吃豆角,等到他吃完,肖蔓年又笑嘻嘻地说上次见到小区的狗狗都在花园里撒尿施肥。
顾念良捂着嘴几乎要呕,奶奶忍不住哈哈大笑,拿黄瓜轻轻敲肖蔓年的脑袋,“这片小区的狗都老实得很,才不会在菜地撒尿,倒是你呀,奶奶瞧着有点狗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肖蔓年!!”
顾念良抿了抿唇角,恶狠狠地捏住她的脸,另一手却轻轻落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刚才奶奶敲得位置。
“哎呦,你们这小孩呀。”看着嬉皮笑脸还朝着顾念良傻乐的肖蔓年,奶奶笑着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揉揉腰,她正好就瞥到顾念良悄悄弯起的唇角,少年人的喜欢比天边的火烧云还要更加浓烈。
会吃苦的,这孩子。
奶奶笑了笑,将手里的薄荷搓了搓放到鼻尖,心想,但那又怎么呢?
谁没有年轻过呢?年轻时的喜欢,苦一辈子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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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从家里匆匆跑出来的,顾念良和肖蔓年身上都没有带多少钱,半个月后,两人算了算家当,决定各自找点兼职。
高中生年纪太小,两个人也找不到什么正经工作,只能在老店铺里打下手。
早上他们就借隔壁奶奶的自行车,顾念良载着肖蔓年先去花店,然后两个人随便在附近吃点早餐,他再去两条街外的小加油站洗车。
少年脸长得漂亮,于是就总有顾客喜欢逗他,往常顾念良还能大大方方上去将人揍一顿,现下为了工资,他只能忍了又忍,上班时用口罩把脸遮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晚上肖蔓年在花店门口等他来接,少年骑着自行车,汗湿的T恤黏在背上,一段腰线旖旎又美丽。
橙红的晚霞在他身后燃烧,顾念良柔软的鬓发黏在颊边,才骑到路口,就看到肖蔓年手里拿着一小捧波斯菊朝他招手。
他止不住笑,骑得更快了,晚风灌进宽大的T恤里,少年单薄的脊背上像要生出一双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