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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争吵的声音。
我看见妈妈和我不认识的亲戚的争吵,不,应该是他们在单方面地辱骂妈妈;我看见妈妈和哥哥在争吵,不,应该是妈妈在单方面地训斥哥哥;我看见我和同学在争吵,不,应该是他们在单方面地嘲弄我。
我看见哥哥和程暄站在一起,我看见素未谋面的父亲和他已经离异的妻子站在一起,他们都在争吵。
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吧……除了我以外还能有其他什么原因呢。
但是那声音渐渐近了,叫我不要自作多情。我终于睁开眼睛,原来他们不是在争吵。
眼前是程暄和一个陌生人在对话,后者的声音有些大。
他们一同注意到我的清醒,紧接着程暄被后者拥着推进阳台,屋内只留下我和这位嗓门大力气大的陌生人。
“别害怕,我是医生。”他凑过来,身上隐约散发着的alpha气息让这句话本该具有的可信度又降低几分,“该做的检查都已经做完了,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也许我皱着眉头的动作在近距离接触下很是明显,他察觉到我的不适,解释道:“抱歉,通融一下。”他看了眼程暄的方向,“据我所知,这家伙没几个omega朋友,所以别嫌弃他请我这个alpha医生来。”
嫌弃?哪有omega嫌弃alpha的道理……
医生显然不会留给我发呆的时间,单刀直入道:“之前发情期有过多次昏迷的情况吗?”
“没有,之前依靠抑制剂,发情期和平常状态相差不大。”我如实作答。
医生撇了撇嘴,继续问:“这次发情期和以往有什么不同,除了没打抑制剂,有吃什么药吗?”
“……空孕催乳剂算吗。”
“这个我知道,我已经骂过他了!让处在发情期的人吃情欲亢奋剂,他真是疯了。我是说,除了这个药之外,其他药……”医生挑眉看我,意有所指。
我说了一种药的名称。
“最近受到了精神刺激?”
“嗯……”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开始在纸上写写划划,一边写一边继续问着:“上次发情期是什么时候?持续了多久?”
“7月11/12号,大概持续了……三四天吧。”
“也是靠打抑制剂熬过去的?”
脑海中不可控地闪过那个人的脸,我顿了下,回答道:“有alpha标记我。”
医生记录的笔尖一顿,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瞟了一眼阳台上的程暄,示意我。
我明白医生的意思,冲他摇了摇头。
“啧。”
“照你的情况来看,应该只是轻度的信息素紊乱,主要是因为药物的相互作用和精神受到刺激才会导致反应这么剧烈。其实你只要停止用药、保持情绪稳定,最重要的是,找个标记你有效的alpha,即便是暂时标记,也能让你的信息素状态恢复正常。”
标记对我有效的alpha……其实按理来说,只要和我没有血缘关系都能做到,可是在去往白沙滩之前,我能从哪找到这么一个alpha呢?
……
我抬眼,对上医生的目光。
对视无声地持续了两三秒,视线里的人突然笑了下,说:“我可没这儿胆。”他很快敛起笑容,让我几乎以为那是错觉。
医生起身,这场对话接近尾声,他朝着阳台走去,推开玻璃门之前突然又回过头来,对我说:“不过……最好还是能由上一次标记你的人维持标记,那是能确保你信息素稳定的最好方法。”
·
我已经忘记看见姚逸进来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剪了短发,明明这才是和哥哥相似的发型,我却觉得他没那么像哥哥了。手臂上的纹身洗掉了,也许是因为上班实习的缘故,我想我现在没资格问他了。他应该是匆忙赶来的,那么喜欢的饰品也没带在身上。
手腕上也没有我留下的那串手链。
等我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从床上坐起来,被子随着动作的改变而落下。
我注意到他的目光落点,才迟钝地发现自己胸前还有没弄干净的奶渍,胡乱地用手去抹,反而越发欲盖弥彰起来。甚至因为巨大的情绪起伏,乳头又渗出一些奶水。
我急促又慌乱地解释着,竟发觉自己有些口齿不清:“催乳剂……这是催乳剂弄的……”
“沈臻。”姚逸喊我的名字。
熟悉的声音仿佛要把我拽进回忆,想说的话涌上心口,开口却变成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多么拙劣又无意义的一句话。
我看向姚逸,却透过他,从他的眸子里看见狼狈的自己。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想过我们之间的很多种可能,可以是放弃计划和你一起待在藤川,可以是离开之后仅靠手机窥探你的生活,但都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把赤裸的落魄的我毫无保留地再次暴露在你
', ' ')('面前。
我不敢问程暄是如何把你叫来的,这之间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我怕听到我害怕的回答,哪怕那是事实。
快结束吧,标记我吧,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我垂下眼睛,低下头颅,向他露出我的后颈。
分明是和以前相似的动作,但我们都明白已经和以往不同了。我感到温热的呼吸靠近,很快犬齿触碰到皮肤。
没有舔舐,直接刺入。
这只是第二次而已,我终究是没有适应被标记的感受,随着犬牙的刺入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也许也仅有这一点轻微的颤抖可以唤起alpha的怜悯之情,姚逸终于伸出手来按在我的肩头,稳住我轻颤的身体。
漫长的标记过程让我陷入短暂的失神,只是这一次没有了紧箍住我的手。结束的时候,我无力地躺倒在床上,背过身去大口大口地喘息。
已经够了,我狼狈的样子你已经见得够多了,快走吧,就在此结束吧。
可是我等了好久,身边的床褥却一直凹陷着,为什么还不起身离开?
身后终于有了动静,我感觉自己在庆幸和失落两种情绪里被割裂开来,直到我听见:“沈臻,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以崩坏的逻辑,说出我最想听到的话。
“……你走吧。”
很久我都没有得到回应。
久到我好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但我不敢的,我逼着自己强打起精神,感受着床边的重量离开,听着走远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我知道,这次真的结束了。
我试着撑起身来,却感觉手腕上冰凉凉的,什么东西在顺着我的动作往下滑——
银色首饰
齿轮相合,中心的流星映着刺眼的阳光,它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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