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史氏在娘家待到天近黑时才和郦儿一起回到府内。那时,正好赶上府内晚饭时间,史氏去董氏房内请安,好证明自己从娘家回来了。董氏笑眯眯地问长问短,家内老母身体怎样,家内可有为难的事情,不妨一一道来。董氏能解决的都解决,不能解决的尽可以找老爷。史氏见董氏笑容可掬,恰像是弥勒笑佛似的,心内放下戒备,一时不小心,就将家内表哥想来府内当差的事情说了。
史氏说道:“太太身边有个邢俸,自然是伶俐能干的。花杏身边就缺个得力的人,平日买办个胭脂首饰都要找人帮忙。就是黄桃那丫头,身边虽没有买办,但太太也知道,黄桃身后可有老爷罩着,凡事都有老爷做主了。倒是花杏整日无人疼无人爱的,可要太太好心应承了,也当是疼花杏了。”
董氏手内转着佛珠,脸上依旧笑嘻嘻的,心内却在算计:这死人,竟欺负到我头上了,动不动就拿邢俸说事。想了想,董氏笑道:“妹妹说得不错。既然妹妹要用娘家表哥,我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这件事还得找老爷商量才是,我可做不了主。妹妹也知道,这可是府内进男人的事情,内院都是女眷,万一发生了不雅的事情,我承担不起这份担子。”这时,恰好董氏身边的丫头凤儿请太太过去吃饭。董氏又说道:“开饭了,我们去吃饭罢。”
史氏只好起身,跟在董氏后面,一起走到厨下。那会儿,花氏、明氏、袁氏、冯氏都按照次序坐好,只等大太太董氏到了。董氏一到。晚饭开始。凤儿上前给董氏盛了一碗粳米粥。董氏慢慢用调羹搅拌粳米粥,问道:“晴格格他们几个依旧要独自吃么?”
凤儿答道:“凤儿饭前请格格的时候,正好在院内见到红翠姑娘。红翠姑娘说以后吃饭都不用叫晴格格了。晴格格和他们几个就在院内自己吃就好。一来怕打扰了主人,二来,晴格格喜欢安静些。”
董氏点头说道:“也好。不是我说,他们这行人神不知鬼不觉闯入杭州府,朝廷内连个廷谕都没有。老爷对这件事可是一点儿不知情。京师内的高公公也没带出个准信来。保不准他们身上带着皇上密谕来的,谁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们,这些人可得小心伺候。关系着老爷的身家性命。老爷挣了恁多家产,可不都让你们享用了?老爷要倒了,看你们都喝西北风去?”
几人讷讷说是,心内却都在算计道:话说得好听。可也不知道谁整日里只管私办田产?
或者董氏说得这番话太沉重了,这顿饭少了平日的欢声笑语。大家草草吃了饭。各自回房内休息。史氏惦记着表哥的事情,寻思老爷过后会儿准来黄桃的房,所以钻入房内,静静聆听外面的动静。平日。老爷都会在饭后一个时辰后到来,今日果真也如此。不一会儿,鹂儿就听见杂沓有序的脚步声。这声音她们听得很熟悉了,不是老爷还有谁?
鹂儿忙对史氏低声说道:“老爷来了。”
史氏也听到了。忙披上衣服,一个健步跨出房外,一头扑在李浩怀里,娇声叫道:“老爷!”
李浩正要去黄桃房里,不想中间冒出一个拦驾的,低头见是史氏,问道:“杏儿,你怎么出来了?我这两天冷落你了,过两日罢。黄桃是新来的,对府里还不熟悉,我不想让她落单想家。你最懂事,也该明白,我对你们几个都是一样的疼爱。”
史氏答道:“老爷说得是,老爷要去妹妹屋里只管去,杏儿只有一事相求。”
李浩心内对史氏愧疚,问道:“你有什么事只管说来,我都答应你就是。”
史氏说道:“杏儿家内有一个老表哥,想在府内找份差使。杏儿心想,府内这多姐妹,谁没几个亲的后的在府内当差,倒是杏儿性子和顺,还从没有安排过这种事情。今日杏儿回娘家,正好见到老表哥。他对老母说了半天,只是生计难做。老母怜他孤苦无依,所以求杏儿在府内给他找份差使做。”
李浩听完说道:“这算啥事?咱府内还能养得起几个闲人。只是你想让他在府里做什么呢?”
史氏答道:“若要做其他金贵的事情,想必其他姐妹也不同意。只有后院打扫园子的活儿,安排给他一个就是。他也不求其他,只要能有口饭吃就是。”
李浩呵呵笑道:“这不算事儿。明日我就给三宝说一声,你只管让他进来就是。”
史氏忙谢过老爷,好好送老爷过去,这才欣喜进入房内。
第二日,史氏忙指派一小厮回家,转告表哥,让他收拾行李好进府来。府内总管三宝知道是老爷安排好的,有什么不答应的?再说,扫园子的活儿就是个闲差,没什么大不了的。
闲差虽是闲差,但却和内眷住的屋子毗邻。再说,表哥进府时,没有其他住所安排,索性就安排在后院的柴房里。这样一来,两人见面更方便了。
表哥熬了一日一夜之后,终究是男人性子,又常见后院三五女眷来往穿梭,心中越加痒痒,盼着能和表妹厮见一面,也好解解馋。第三日后,他打探到鹂儿一早要来后院采花,忙早早起来站在门外守望。不一会儿,果见鹂儿扭着小腰迤逦而来。表哥见四处无人,忙上前拦住道:“鹂儿姐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