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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楼的上房内,鸨母和凤卿一站一坐。
风卿面前摆了本厚厚的礼册,里面写的物件都是配给他的“嫁妆”。
“我把它们都卖掉,赎出来自己的死契。可以吗?”凤卿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未尾的“总计件”惊叹出声。
鸨母绕过桌子,慢慢的走到凤卿身旁。房间里很安静,凤卿见她双手交握放在腰间,鞋子踏在地上不曾发出声响,一双碧绿色的绣花鞋倒是离他越来越近。
“这些嫁妆是阮家给你置办的,没有这桩婚事,也没有这些钱。”
凤卿合上礼册,抬头问道:“为何这些都是女子首饰?”
鸨母脸色微变,叹了口气,“阮公子会给你说清楚的。”
她坐在凤卿身旁劝慰道:“我知你喜欢那书生。可是凤卿,你们断不可学画本里选择私奔。”
凤卿指尖微微一动,侧过头,“母亲思虑周到,我却是从未这样想过。他......昨日被我赶走了......”
鸨母松了口气,“阮家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她压低声音:“外人只清楚阮家上一任家主带着戏子私奔,可我听楼里的管事说,那唱戏的先是被毒坏嗓子再赶出戏园的。”鸨母顿了顿,又补充道:“他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真是......”
她忽然收了声音,不自然的干咳两声,“凤卿啊,这毕竟是上一辈儿的事。阮公子待你很好,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凤卿递给鸨母一杯水,鸨母呷了口茶,放下杯子望着凤卿叹道:“我受故人所托照顾你,也只能让你留在这里以色侍人。天随我愿,终是能让你完完整整的被一位翩翩公子赎出春风楼。”
凤卿拉过鸨母的手握住,“母亲,世人都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鸨母转手拍拍凤卿的手背,她抢过话说道:“所以啊,你那两成的好运气就是留着遇见阮公子。”
凤卿扬起嘴角,“确实。”
云州城未时最热。这个时候,人都愿意卧在凉席上睡觉。大街上只能听见怒号的蝉鸣声。
沅水河畔春风楼的后门外却没有那么安静。众人围在一辆轿前,凤卿站在对面。
鸨母上前一步,眼眶湿润,“凤卿,再也不要回来了。”
云舒匆匆跑出来,看见凤卿正给鸨母抹泪。一把拉过凤卿走到木梯旁,摇摇指着不远处的竹林。
“我......”
没等云舒开口,鸨母就带着楼里的人赶过来,笑骂道:“哎呦,看你们这拉拉扯扯。亏得都是我们楼里的头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偷情呐!白白让阮府的管家老爷看了热闹!”她说完,呵呵笑着转头,对轿前站着的管家挥挥手帕。
凤卿早已挣开云舒的手。他理理被扯皱的衣袖,抬眼看云舒深吸了一口气。
“我年长,一直将年岁比我小的当成弟弟妹妹。”这句话是对着鸨母说的,说完这句她看向凤卿。
“有一个人,在木梯旁曾指着那片竹林告诉我:’古语有言,有节骨乃坚,无心品自端。云姑娘,莫要妄自菲薄,你便是爱人的心间竹。’凤卿,你也一样。”
凤卿点点头,“多谢。以后少了个人跟你们抢生意。”他倏尔转身,疾步走到轿边拉开帘子坐进去。
经过竹林时,伸出素手轻轻抬起轿子的窗帘一角。只见它们枝干遒劲,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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