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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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贾晋逗够崽崽离开后,顾怀还陷在如坠冰窟的状态中,浑浑噩噩了好一阵子。

他不是第一次知道尉尧的身体被自己糟蹋差了,却从没想过,他那些行为——那些任性妄为到不负责任的行为——会给尉尧带来这样严重而绵长的后果。

“是啊,托你的福,从那天后我身体就没舒服过。”

“……很多事儿以前都没让你知道,才让你觉得好像我欠了你似的——现在想想,真蠢啊。”

“照顾我?你是要照顾我,还是要折磨我?”

顾怀对着一份文件怔怔出神,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响着尉尧说过的话,“后遗症”有越发厉害的趋势。他用力掐了掐眉心,在一身冷汗中强迫自己回神,恍惚间心想,他家尧尧还是太温柔了。

在他干了这么多混账事儿的前提下,尉尧的身体都被糟蹋坏了,可每次见面,尉尧都只是对他恶语相向,从不动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善良?

他家尧尧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还是有一点儿喜欢他的?

这个满怀侥幸的念头一出,顾怀脑海中就闪过那张抱着玫瑰花的照片,这点儿毫无根据的自信顿时烟消云散。

尉尧身边有别人了,还称对方为“我家宝贝儿”——尉尧都没有这么叫过他!

顾怀不知不觉捏紧了手里的签字笔,忍住了去把对方查个彻底的欲望,尽量不做会招致尉尧更深一层厌恶的事。

可是……那究竟是哪个王八蛋!他知道他家尧尧招人喜欢,追求者一串一串的,身边有个人不奇怪。但能这么快就被他家尧尧留下来的,究竟是谁……是谁……

顾怀神经质地摸出手机,翻出那张早就被自己保存下来的照片——本来想发出去让人去查的,却到现在都还压在相册里——自虐似的死死盯着看。

这个身形不是宋瑾年,也不像是商云骞,估计是其他追求尉尧的人。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尉尧喜欢这个人吗?喜欢这个人的什么?是很喜欢还是只有一点儿喜欢?是玩玩而已还是想认真长期发展……

尉尧和这个人牵手了吗?情侣的话肯定会牵手的……那接吻呢?或者更进一步,上床呢?

“啪”的一声巨响,顾怀满脸阴霾地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的动静是自己把手机砸出去了。

就算现在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只要是谈恋爱,有这些亲密行为就只是时间问题吧?他的尧尧再也不是只属于他的,尧尧会在别人的床上……

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敲门半天没得到回应的林怡探身进来,迟疑地出声:“顾总……”

您没事吧?

后半截话被林怡咽了回去,对上顾怀阴沉至极的眼神,她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山雨欲来,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就在她以为顾怀要吩咐点儿什么时,顾怀却深吸口气,只是让她帮忙把地上摔碎了钢化膜的手机捡回来。

林怡将手机递过去,看着顾怀确认了一下屏幕还能亮,就示意她可以出去了。林怡顿了顿,没忍住多了一句嘴:“顾总,没有别的事了吗?”

这个脸色……这么好说话,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顾怀“嗯”了一声,对着手机屏幕直皱眉头,显然没功夫搭理她。

于是林怡留下一句“那么晚点儿我安排人来给您换上新的手机膜”,得到顾怀随口的答应,就得体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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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备受折磨好几天,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了。

终于在贾晋又一次来他家找崽崽玩时,他忍不住对贾晋描述了自己的症状,诚恳地咨询自己是不是有点儿什么大病。

贾晋沉默片刻,捏了捏宝宝的小脸,也很诚恳地回答:“你现在才知道吗?就你对尉尧干的那些事儿,哪件不是有点儿大病才干得出来的?”

顾怀:“……”

虽然说的貌似是实话,但这个阴阳怪气的劲儿,他立马就想把自家崽崽从贾晋怀里抱回来。

“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小团子吗,你跟我抢什么……行了行了少用宝宝威胁我,也就是你家宝宝可爱,不然我都不稀得搭理你!”

崽崽的亲爹在,亲爹最大,为了能继续抱着崽崽玩儿,贾晋不得不屈服在顾怀的威胁下。

“心病还需心药医。”贾晋语重心长地说,“说实话,我没什么建议能给你的,毕竟早跟你说了你也不听,现在后悔有什么用?说句不好听的吧,你现在的情况属于‘病入膏肓’了,和尉尧的关系也处于‘晚期’……”

顾怀:“……”

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心口也一抽一抽的,无意识地伸手按了一下,起不到什么缓解作用。

“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顾怀皱起眉头,勉强挤出声音,“来几句有用的也行。”

贾晋见他脸色不好,估计是真的难受,叹了口气:“要有用的是吧?那你给尉尧送花顶什么用,整那些花里胡哨的,还不如找人研究点儿药膳送过去。尉尧补身体实打实用得上,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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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体现你的用心,一举多得,不比你送那些除了观赏屁用没有的破玫瑰花好?”

顾怀一愣,眼睛亮了,觉得未曾设想的道路增加了,一瞬间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还有呢?”他迫切地追问,“还能干什么?”

“你还想干什么?顾总,你先把这个做好吧,慢慢来,别让人家觉得你没安好心。”贾晋耐心地教他,“你也别期望太高,恨不得马上就能看到效果。尉尧让你折腾成那样,你想把人哄回来,就跟给尉尧补身体是一个道理的,得有一个长期缓慢的过程,你要有足够的诚意让人家相信你是真的改过自新了……”

顾怀勉强压下急切的心,一一记下贾晋的话。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之前我也跟你说过。”贾晋说,“你得学会尊重人家,接受人的独立和自由,不能把人当成是你的所有物。”

顾怀应下了,犹豫了一下,没压住迷茫:“但是尧尧现在……身边好像有别人了……”

贾晋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的?你没对人干什么过激行为吧?”

顾怀拧眉,摇头。

“那就好。”贾晋松了口气,思索片刻,从“旁观者清”的角度说,“以我对尉尧的了解,他是有点儿感情洁癖的,刚结束了和你的这档子破……我是指刚结束了这段感情,他自己估计都没缓过来,这么快找新欢的可能性不大。”

顾怀满是怀疑地看着他,一方面希望他说的是对的,一方面又不希望他对——贾晋和他家尧尧都不熟,凭什么这么了解他的尧尧?

“你那是什么眼神?虽然我最近在家休产假,但也没闲着好吧?我一直在自学心理学的!”贾晋不满地说,“你也不用太吃醋,当局者迷,有些东西你看不出来很正常,但麻烦别怀疑我专业的判断。”

顾怀:“……”

他拿出手机,翻出那段聊天记录,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那你觉得,尧尧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他穿着尧尧的衣服。”

顾怀对这一点耿耿于怀,多看几眼都恨不得穿进照片里,把对方揍一顿。

“要么是朋友,要么是炮友,反正肯定不夹带那方面的感情。”贾晋扫了一眼,笃定地说,“尉尧给你发这些话和这张照片的意图太明显了,打这以后,你是不是就没给他送过花了?”

顾怀:“……嗯。”

他的花是送给尧尧的,不是给人做嫁衣,让尧尧转手送给那个——

顾怀:“等等,炮友?”

贾晋点头,给他解释自己的判断:“感情洁癖嘛,不带感情就没有洁癖了,这个和谈恋爱不一样,约炮纯粹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要是想疏解欲望又不想谈感情,找个固炮是最简单省事儿的——唔,尉尧重欲吗?”

顾怀:“……”

他沉默片刻,竟然答不上来。

他和尉尧在床上滚过也有百十回了,但仔细回想,十次有八九次居然都是他主动要的。虽然尉尧基本每次都配合,做起来也很持久很有“性致”,可如果他不提,尉尧也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做。

这算是重欲吗?不算吧?

他家尧尧是特别厉害,可没见在这方面有特别大的需求。

贾晋见他陷入沉思,没和他一块儿纠结,回到正题上继续叮嘱顾怀,侧重说了有哪些雷最好不要踩——时至今日还有没有用不好说,但该说的还是得说。

否则谁知道顾怀还能干出什么离谱的事儿来。

“你说尧尧是不想收我的玫瑰花……”顾怀犹犹豫豫地问,“那如果送过去的药膳他也不想收怎么办?”

贾晋不假思索:“这多正常啊,换了我也不……”

顾怀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又看看他怀里的小圆子。

贾晋及时刹住话音:“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写自己的名字嘛,送过去写上团团圆圆的名字,这样尉尧肯定知道是你送的。他对你没感情,对宝宝总有感情吧?看见宝宝的小名,说不定还能心软点儿。”

顾怀:“……”

虽然听着让人生气,但确实,说得有道理。

顾怀酸溜溜地想,毕竟他家尧尧确实——那么喜欢这两只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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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这次的“送温暖”准备得精心细致,行动起来却很低调,没敢像上次一样捣鼓出个“玫瑰满屋”。

他一遍一遍回忆着尉尧爱吃的东西,根据这个打底,让人换着花样搭配营养均衡的饭菜,再配上补身体的药膳——通常是汤和粥,间或也有一些别的菜肴。

“送温暖”行动从一开头就很顺利,顾怀不知道,这多得了他视为“情敌”的——照片上抱着玫瑰花的——孟秋。

其实平时过来尉尧这边帮忙的不止孟秋一个人,商云骞就不说了,同寝室的伍之道也早就加入了他们——比孟秋稍晚个几天那样。

可以说他们现在就是个“宿舍作坊”。

但商云骞有男朋友,伍之道有女朋友,都是有对象的人,不可避免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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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干些别的事儿。也就尉尧和孟秋这俩单身,有空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干起活来没日没夜的。

尤其是尉尧,因为办公场地就在他暂时租住的房子里,工作和生活很容易混在一起,久而久之,他索性就任由自己分不清了。

反正不重要,管它哪一部分是工作哪一部分是生活,现在他生活中除了工作也没别的事儿,分太清不是让自己难受么?

“哎,尉尧,这是不是又是你哪个追求者送来的?”孟秋进门前,看见门边上放着的大保温盒,顺手给拎进去了,“上次是浪漫型的,这次是贤惠型的,你可真行——集卡呢?什么类型的都招惹一个。”

尉尧一宿没睡,正忙到关键点上,敷衍地应了一声,根本没听他在扯什么淡。

“这上面还有张卡片,我打开看看行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唷,还真是给你的,这卡片也太可爱了,和上次送你玫瑰花的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啊,这么有童心……就是这个署名吧,‘团圆’,土土的,现在谁叫这么土的名字啊?”

尉尧听见“团圆”两个字才抬了抬眼睛,分出一点儿心来,高速运转的脑子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他皱了皱眉头,第一反应是听不得别人吐槽自家宝贝儿的小名:“你才土,这名字多可爱。”

孟秋:“……哈?尉尧你不对劲儿,你的审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对,你这么护着,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呢?”

护崽的尉尧没理会他的胡说八道,看了眼孟秋拎进来的大保温盒,眉头皱得更紧:“你扔外面就行,不用拿进来。”

谁知道姓顾的又在耍什么花样,能不沾就不沾吧,会变得不幸。

“哎不是,你对人家到底有意思没有啊?一会儿护着,一会儿又糟蹋人家的心意。好歹也是人家给你精心准备的,我帮你看了一眼,丰富得很……”

话痨的孟秋叽叽歪歪个没完,尉尧叹了口气,自动屏蔽外界的声音,专心做收尾工作。

“……你听没在听?尉尧,我发现你他妈就过分,越来越过分了!喜欢你的人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你这种满脑子只知道工作的货色,整一个就是工作机器!你说你,除了长了张好脸,还有什么地方好?你……”

孟秋的骂骂咧咧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尉尧摸到手边剩的小半杯水,一口喝完了,收尾完毕,他这才觉出一点儿许久没睡的困倦和饥肠辘辘的胃疼。

尉尧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临近中午十一点,距离孟秋过来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

难怪这么安静,估计早就嚷嚷累了干正事儿去了。尉尧笑了一下,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活动久坐酸痛的身体。

脑子用得太久,加上又累又困又饿,一下子放松下来,他的状态有些木。尉尧眯眼看着餐桌上那个打眼的银色大保温盒,回忆着这玩意儿哪来的。

好像是孟秋带过来的,当时还冲他念叨了一通什么来着……记不得了,反正孟秋拿来的东西吃就是了,他正好饿得不行。

脑子彻底转不动的尉尧挪过去,一层一层“开盲盒”,毫无悬念地让一大桌子自己爱吃的美食勾引了。他先是尝了一点儿,让自己饿过劲儿的胃缓了一缓,这才不挑食地大快朵颐。

“什么味道呢,这么香!”占用了客房的孟秋扔下手头上的活儿,顺着香味溜达出来,眼睛顿时亮了,“开饭了也不叫我一声,尉尧你不仗义——快给我递双筷子,我要尝尝这个!”

人一动脑子就特别容易饿,尤其是在冬天,孟秋显然也饿了,难得话不多,嚷嚷了两句就和尉尧一起吃喝起来,根本闲不下嘴叭叭。

“你给我留点儿,这碟炖肉我才吃了两块。”尉尧对他“饿虎扑食”的架势十分无奈,“汤你也不给我留啊?明知道自己饭量这么大你就多买点……”

“你在说什么呢?”孟秋咽下一口汤,不满地瞪着他,“不是,尉尧你这个毛病能不能改改?跟你说话总跟没说似的——我刚拿进来的时候就告诉你了,这是你追求者送的,你还怼我来着,夸人家的名字可爱……”

尉尧:“……”

他勉强动了动死机的脑子,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我那不是忙昏头了么,你也知道我忙起来就……”尉尧话音一顿,发觉不对,“等会儿,既然是别人送我的,你全扒拉过去吃合适吗?”

两人连抢带闹地把一整个食盒的东西吃了个干净,孟秋总算还有点儿良心,将大半碗汤都留给他,闻着那个略显熟悉的味儿,好心提醒尉尧:“这个是药膳,我在家总喝,我爸就爱折腾这些玩意儿。说起来你这个追求者很有心啊,比那个送玫瑰花的花心思多了,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确实,姓顾的花样还挺多。尉尧翻了个白眼,很诚恳地问孟秋:“你这么喜欢,要不我把人介绍给你认识?”

“得了吧,我可是有信念的,先立业后成家。”孟秋边收拾一桌子狼藉边嘟囔,“不然到时候什么都没有就被逮回去了,有对象也留不住,还不是家里安排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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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得跟谁结婚。”

尉尧没说话,喝着那碗据说是“药膳”的汤,吃饱喝足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渐渐弥漫开的疲惫。

他多久没合眼了来着?尉尧放下空了的汤碗,捏了捏鼻梁。不太记得了,估摸着有二十四小时了吧?

“行了,你别捏了,困了就去睡觉,累了就去休息,多简单的事儿。”孟秋拍开他的手,强硬地把人拽起来,“少没完没了地折腾自己,嫌命长是吧?”

尉尧就顺势休息去了,躺床睡觉前先洗了个澡——就是洗得有点儿久,孟秋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浴室里睡着了,不得不去大声拍门。

好一会儿尉尧才衣衫不整地开门出来,睡眼蒙眬的,明显真是刚在里头睡了一觉。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要是我不在,你是不是就在里面过夜了?你的体检报告你自己没看过吗?你不知道自己身体差啊……”

尉尧“唔”了一声,不知道在没在听他的念叨,很倦怠地笑了一下,咕哝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等等,你他妈把头发吹干了再睡!不然到时候起来又说头疼!”

“知道啦。”尉尧懒洋洋地应声,“我还是很怕疼的。”

孟秋不自觉地围着尉尧转了一会儿,生怕他再出点儿什么意外。直到人安安稳稳地睡上床了,孟秋才消停下来,双手叉腰站了片刻,没明白姓尉的为什么总有这种……让人忍不住拿他当祖宗的本事儿。

真他妈绝了!他这么伺候过谁啊,姓尉的是头一份!

不过静下心来,尉尧那一笑,以及刚才那句他没听清楚的话,反而清晰地浮现了。

“放心,我们不会什么都没有的。”

孟秋走了一会儿神,“啧”了一声,还是没忍住笑骂了一句。

行吧,祖宗就祖宗,谁让有的人总是眼里带光,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去相信呢?

能让这么多追求者前仆后继,凭的似乎也不完全是一张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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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开始,尉尧每天都能收到顾怀让人送过来的保温盒。

前几天是孟秋帮忙拿进来的,到后来他自己知道好吃了,就懒得矫情,自己去拎进来。

保温盒的提手上总是吊着一张过分可爱的小卡片,署名“团圆”,上面还有一句话:“记得按时吃饭。”

看着圆滚滚的“团圆”俩字——对,手写的字还很心机地用了幼儿体——尉尧拿着小卡片就撕不下手了,干脆扔进小抽屉里收集起来。横竖东西都吃了,留张卡片也不算事儿。

顾怀爱送就送吧,他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想,送来了他就吃,两口吃的谁买不起了,收了也不能代表什么。

更别说顾怀本来就应该补偿他。

不管顾怀想干什么,以不变应万变就对了。尉尧满不在乎地推好小抽屉,他已经够被动了,就不信情况还能更糟糕。

保温盒的保温功能良好,里面饭菜汤粥一应俱全,每一样都份量不多,但胜在种类多,够尉尧自己吃一天的——当然,总有人蹭吃蹭喝就不够了,尤其是某些人饭量还特别大。

“你就是内涵我!”孟秋一边猛吃猛喝,一边不妨碍他控诉尉尧,“我饭量大怎么了?说明我肠胃好消化好!你不让我吃好喝好,下午我怎么陪你去和别人谈生意?”

“得了吧,就一桩小买卖,比起之前做成的那两单都不算什么,主谈还是尉尧,说得跟你要出多大力气似的。”伍之道听不下去了,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他借用了这里的小厨房,说要给明天有比赛的女朋友准备爱心便当,这会儿在处理食材,“那是尉尧的追求者送来的,要是知道大部分吃的都进了你的肚子,人家估计想把你片成片。”

他想象了一下,给女朋友做的爱心便当如果被别人吃了……立马杀人的心都有了。

伍之道看孟秋的眼神顿时就不对劲儿了。

孟秋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才不管姓伍的怎么说,他知道尉尧肯定不会介意这点儿小事。

伍之道翻了个白眼,对尉尧说了句“你就惯着他吧”,闪身回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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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尧约了甲方的这天是周末——工作人不配有“工作日”和“休息日”的讲究,哪天方便就哪天谈工作。

而同一天,顾怀在家里招待了特地过来看宝宝的……穆良辰。

说来很奇怪——或许穆良辰来他家看宝宝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儿,反正顾怀自己觉得很奇怪。

换句话说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浑身都不自在。

顾团子和顾圆子还没三个月大,但已经习惯了被各种各样的大人围绕着,丝毫不怕生。连比较呆呆的小团子都习惯了各种逗弄,只是一如既往不爱搭理。

相比之下小圆子就可爱多了,穆良辰在顾圆子这边的停留时间明显要长不少,洗干净手后,还抱了抱小圆子。

顾怀在一旁看着,原本还有点儿在意穆良辰,注意力难免分过去多一些,整个人都不大放得开。看着看着,他的思绪飘远了,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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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有些忧愁。

不管是谁,只要是来看宝宝的,基本都会表现出对顾圆子的轻微偏爱。现在两只崽崽还小就这样了——也亏得崽崽还小,自己感觉不到,那崽崽长大以后呢?

顾团子肯定会发现这点儿差别的,他会不会以为大家都喜欢妹妹不喜欢他?会不会产生什么心理阴影?

顾怀“未雨绸缪”地胡思乱想着,全然忘了旁边还有个穆良辰,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顺着这个思路,一路忧愁着两只崽崽的未来。

兄妹反目、腥风血雨、你死我活什么的……

“顾怀?”

穆良辰抱着小圆子,耐心地又叫了顾怀一声,见他心不在焉的,发觉他真的变了,以前顾怀在他面前哪有这样过。

“嗯?”顾怀猛然回过神来,“怎么了?”

穆良辰微微一笑:“我想跟宝宝拍个合照,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顾怀心里又计较上了,看看被穆良辰抱在怀里的小圆子,又看看一边的小团子,略微强硬地说:“可以拍照,但要两个宝宝一起拍。”

“端水”的亲爹心想,谁也不许落下。

穆良辰不知道这是什么强迫症,以为是图个吉利之类的——只拍一只崽崽,听起来就不太吉利,好像诅咒人家命中注定要分开似的。

穆良辰没这个意思,他希望顾怀一家子就像两个宝宝的小名一样,团团圆圆——这个“一家子”当然包括尉尧,要是尉尧不跟顾怀和好,宋瑾年就总惦记着。

这对他可没什么好处。

穆良辰笑眯眯地拍完照,在顾怀看不见的地方,把自己和两只崽崽的合照发给宋瑾年。

“可爱吗?尉尧和顾怀的两个宝宝。”

宋瑾年没回他,估计是在忙。不过穆良辰猜,就算宋瑾年看见了,大概率也不会想回他。

就像他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一样,宋瑾年那么聪明,肯定明白他的意图。

干完“正事儿”,穆良辰收起手机,开始旁敲侧击地问顾怀和尉尧之间的事儿。

顾怀抱着小团子,没和盘托出,只是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些自己认为能让穆良辰知道的。但穆良辰何其聪明,粗略一听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儿了,摩挲了一下嘴唇,觉得顾怀这个竞争力真是完全比不过宋瑾年。

听着就让人焦心。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穆良辰不想亲自对尉尧下手,一是如果他和尉尧发展出点儿什么,必然会招致宋瑾年的厌恶;二是顾及和顾怀的多年情谊,他又明知道顾怀对尉尧的感情;三是他不太想祸祸尉尧,尉尧有那样的眼神气质和能力,某种程度上其实和他挺像的。

穆良辰和某些从小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富N代相比,不同之处或许就在这里——只要稍微查一下,他更能理解尉尧现在在做什么。

毕竟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这么想想,他对尉尧不禁有些怜惜,这点儿怜惜很轻易就流露在言语间:“唔,或者你可以试试投其所好?以我对尧尧的了解,他是个偏向于过日子的人,细节上的用心也许更有用,更能打动他的心呢?”

顾怀:“……”

他莫名其妙PTSD了,总觉得除了自己,好像所有人都很了解他的尧尧。

……不对,穆良辰是不是对他家尧尧有点儿意思?提起尧尧时这个分外柔软的声音——这总不会是他的错觉吧?

顾怀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低头看着怀里的崽崽,又尝到了那种酸溜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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