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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端起茶杯:“丫头也大了,这些年在宫外,可碰上了意中人?告诉父皇,父皇给你作主。”
九千岁闻言,有些恍然,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几日不回宫,他几乎要忘了。
她,可是大梁九皇女。
这几日,他都做了什么?
简直荒唐。
越想,心底越是发寒。
“回父皇,儿臣不打算与外人成婚。”晏夕正色,直直跪下行礼。
“你这是作甚,丫头,父皇又不是在催你成亲……”皇上看着这个格外讨喜的女儿突然跪下,一时间有些不忍。
晏夕的眸色微闪,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说?
不说?
她没敢看向常远,此时若是借口“一心为国无心儿女情长”,便也觉得对不住常远。
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他听到那样的话。
像是她对他的心见不得人一样。
不行。
及笄是早晚的事。
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她现在要么挑明了心意,要么说点儿什么永绝后患。
只是……
常远还没接受她,皇上的态度也不明,贸然说出常远,怕是给他带来麻烦。
九皇女眸色沉沉,皇上见了皱眉,询问:“丫头,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常远突然有些控制不住地抬起眸子,紧紧盯着晏夕,又强迫自己垂下眼帘,潜藏住眼中的波涛汹涌。
她会如何作答……
他又想起那宋书耀。
夕儿。
平日里,那些令人心颤的话,那些亲昵的举动,真的是在玩闹吧。
晏夕想了想。
常远不让她胡闹,但她又不想找借口搪塞皇上,毕竟这种事迟早要面对,若是任其发展,到时候万一皇上看上哪个世家公子或是将军之后,一时兴起赐个婚,麻烦可就大了。
御书房内沉默了一下,九千岁刚要开口打圆场,晏夕突然像豁出去了一般,凑到皇上耳边,与他耳语几句。
看都没看九千岁一眼。
九千岁不知殿下与圣上说了什么,只见皇上听了,面色又是震惊又是痛惜,甚至有些悲愤。
“此话当真?”皇上的声音有些哑,仿佛苍老了几岁。
晏夕郑重点头:“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此事本不该在今日这种好时候告知与您,只是此事早晚您会知晓,不如就……”她宽慰地笑了笑,“父皇不必多心,儿臣如今一切都好。”
皇帝平日里中气十足的声音甚至苍老了几分:“是朕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母亲,连她唯一的托付都……唉……这个,你收好。”
“好,夕儿收下了。夕儿已经得到了补偿,还请父皇莫要在为此自责。身为皇家人,为报梁国,晏夕对此无怨无悔。日后若是战士又起,夕儿仍愿奔赴沙场,为国尽忠,义不容辞。谢父皇成全。”
暂时解决了终身大事的问题,晏夕对往年的事情仍有些疑虑,此时却不欲追问。
常远看着晏夕手中的牌子,心下震荡。
这是圣令。
自古以来,圣令由当朝皇帝亲自颁发。
圣令有两个用途,天下皆知。
其一,可向皇家许一个愿。只要不违背伦常,不损害家国,皇帝一般不会拒绝。
其二,凡持圣令者,可抗旨一回。
第一条有些弹性,说出来飘渺了,第二条却是实实在在的权力。
因为也没有哪朝皇帝儿戏得随意下圣旨,设计抵了它。
圣令自古以来,都是值得全梁国去尊敬的。
圣上曾在太后倒台,重回朝堂时,也赐了他一块,被他委婉拒绝后,改封他为九千岁。
全天下,同朝现世的圣令从未超过三块,这便送出去一块。
这可是天下人求而不得的宝物,只赐予极少数的人,或是皇帝最信任最看重的人,或是欠了那人涉及家国的情谊,或是救了皇家核心成员的性命……
也不知殿下与皇上说了什么。
皇上望着晏夕,看着那与贺兰景三分相似的面容,有些恍然。
这是所有小辈中,最对他胃口的一个,也是为梁国付出最多的一个。
其他皇子皇女争宠夺权时,她远征在外,扎扎实实地为梁国打出一片太平的边疆。
虽是听说她在外面脾性骄纵了点,但她的出身,她的功绩,都是她骄纵蛮横的资本,这一点连身为皇上的他也无可置疑。
仅凭这一点,她都配得上一个圣令。
更何况……
他没想到,本想是放她远离权力中心,能保住这孩子,可她在外面却将自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要是景儿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他如何对得起景儿……
是了,他总是对不起故人。
不管是贺兰景,还是常青云……
', ' ')('他何德何能,让他们将最珍贵的希望托付给他,又一次次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丫头,远儿,你们……下去吧。”不知是不是晏夕听错了,皇帝的声音竟带着疲惫。
正要问什么,九千岁却上前,轻轻拉住她,摇摇头。
晏夕便不多言,与常远一同行礼,悄声退了下去。
给皇帝留出一份放任心绪的空间。
常远心知,皇上心中并不平静。只有在难过时,他才会唤他“远儿”,又像是透过他,去会回忆着什么人。
怕是他家的长辈吧。
常府,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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