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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池出门前恰巧遇见侍妾正在管教下人。
五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双人正一字排开跪在堂外,乖顺地伏低脑袋听侍妾身旁的婢女训话。想必是已经挨过一轮打了,几个人的臀上微微渗血,脸上都浮肿着。
是叫庭竹还是听荷?许青池记不大清了。
这侍妾是他年少时一恩人的嫡女,来他身边时尚未及笄。许青池顾念她老父雪中送炭的恩情,把人留在身边当个妹妹养,本来是打算等她大了给找个好人家出嫁。然而这妹妹既不想当妹妹也不想当正经的当家主母。许青池无可无不可,就让她做了妾。在他看来没什么分别,反正是养在后院里,至于养十年还是养一辈子都无所谓,再多几个这样的人他也养得起。
至于正妻,那当然是不可以的。这侍妾无论是才情品貌还是出身教养都相去甚远。尚书夫人会为了几个下人大动干戈吗?还叫人搬来椅子坐着欣赏下人挨罚,真是……。
许青池心底嫌弃着她,面上一如既往的冷淡和自矜,微微点头就当招呼过了,脚下不停继续出去。
侍妾见他来了,却很惊喜的样子,忙站起来行礼,干燥起毛又用香脂强行抹平抹滑的脑勺低垂下去。她娇娇弱弱道:“老爷,您要出去吗?”
许青池脚步一顿,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很好,光滑细腻,不愧他这每日精心维护。他风华正茂,怎么就“老”了。
许青池不咸不淡地应声:“嗯。”余光看见地上有两个双人已经怕得双肩微耸,顿时心情坏了许多,对侍妾说:“听荷,没犯什么大错就让人起来吧。便是你要当众责罚也让他们把衣衫穿好。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太雅观。”
他刚开口侍妾的脸就白得仿佛当下的晴天,当他说完,她似乎浑身发软快站不直了。她靠婢女扶着,一双美目含泪,十分可怜地说:“这几个贱蹄子水性杨花,被传与下仆有染,妾才叫他们来分辩的。也是敲打其他那些淫性不改的双人,今后……”
许青池才没功夫听她辩解,不悦地打断她说:“你自己没调查清楚吗?光凭传言就把人打一顿?”突然笑了下,唇角勾起的弧度在天光下惊人地俊美和刻薄,“还是说,只要是双人就一定是水性杨花,天生淫性?”
侍妾当下就想说是,被婢女悄悄揉了下手臂,猛然反应过来。
浣牡宫里那位可就是双性。她要敢说是,今晚暗部麒麟就要来割了她的舌头。
看见侍妾战战兢兢的样子,许青池心情微微好转,伸手安抚她。温暖的手掌抚过她冰冷一片的脸颊,许青池轻声说:“蠢货。姚姚病也快好了,以后你就好好弹琴,别操心这些了。”
这是觉得她蠢得无药可救不让她再管家了。
侍妾忍住泪,低声应是。
许青池的背影渐渐远了,她从喉头翻滚出一声破碎的哭腔:“妾是听竹……妾不会琴……”
许青池长腿一迈下了马车,等候已久的侍人递给他一条用茶水沾湿的白帕子。许青池接过帕子,先把掌心手背用力擦拭一遍,然后提着帕子把指缝仔仔细细擦了三四遍。侍人又递给他一条干帕子,顺道接过脏了的。许青池将手擦净擦干,才觉得躁动了一路的心落回去了。
他一边往议事的地方走,一边问侍人:“陛下已经到了吗?”
侍人说等了有一会儿了,之前没有召见别的臣子。
“哦?”许青池挑眉,感兴趣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吗?”
“并未。陛下今日醒的很早,早晨与练了会儿武,原要去贵妃宫里用膳。”
许青池思忖起来。
已经有一会儿了,卓家小公子入宫的事却还未传开。皇帝不可能把他送去做梨奴……皇后做了什么吗?他把卓芦截下来了?
皇后殿下啊。
许青池看着殿外执勤护卫胸前反光的甲面,回想起少数几次隔着重重帷幕窥见的皇后真容,心底涌上一阵微妙的恶意,混合着让他冰冷的血热起来的期待。
事情发展好像超出了预期,终于值得他认真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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