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伟与常力的区别在于,常力是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而王大伟则是个现实主义者,对社会上的所有潜规则和丑陋现象,可以轻松做到批判性接受,然后运用自如,当然,什么时候该批判,什么时候该运用,那就要看他的需要了。
准确的说,林海是介乎于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之间,既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豪迈放荡,也有世俗的谨小慎微与钻营苟且。
其实,这就是真实的人性,没有与生俱来的高尚,也没有天生的卑贱。
在短暂的迟疑之后,林海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除非要我的命,剩下的一切都可以商量。”
王大伟哈哈一笑:“放心吧,说好了是交易嘛,干嘛要命呢?你的命很值钱的哦,还要为抚川的经济发展做贡献呢,打死我,也不敢要啊!”
说完,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专案组负责人张勇军的电话。
张警官本来就是被硬推上去的,但凡这种情况,工作不可能积极主动。就任之后,为了保险起见,不论大事小情,早请示晚汇报,上级没有明确命令,便一律按兵不动,主打就是个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越雷池半步。
办案人员的消极态度,对二肥来说,无疑是捡了个大便宜。
审讯工作是个警方与嫌疑人斗智斗勇的过程,不要以为身子骨硬,能扛得住折腾,办案人员就拿你没办法。事实上,像王大伟这样的审讯专家,是非常善于利用攻心战术的。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嫌疑人的心理防线被突破,只是个时间问题。
而张勇军主持专案工作之后,审讯强度明显降低了许多,这等于是给了二肥喘息之机。
如果是王大伟主持专案组的工作,没准这小子早就开始交代问题了,而嘴只要张开,那就再也闭不上了。
打了通电话之后,王大伟笑眯眯的说道:“有门儿啊!迄今为止,还是零口供,距离刑拘最后的期限,还有八天时间,只要这段日子不出什么意外,按照目前掌握的证据,检察院方面是有非常充分的理由拒绝正式逮捕的。正常情况下,会认定证据不足,要求补充侦查。”
林海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你再帮忙找下检察院方面的关系吧。”
王大伟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海,说道:“我敢说,全中国也没有你这么办事的,好家伙,全程监听,当面锣对面鼓,一点秘密都没有啊。”
林海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于是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我先去楼下待一会,等你和检察院方面谈完了再回来。”说完,起身便要走。
“行了,别扯犊子了!”王大伟笑着把他拦下了:“林海,我这个人向来是说到哪做到哪,既然答应你了,就算再难,也会想办法的,刚刚那些话都是开玩笑,老子不差钱,但这人情你可得记住了呀!”
林海连连点头,正要发誓赌咒,却见王大伟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于是便把话又咽了回去。
王大伟接着拨通了李副检察长的电话,从姓氏上就知道,这哥们应该是李光旭一脉的。
这个电话时间就很长了,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其间王大伟妻子和孩子都回来了,他见状起身进了卧室,半个多小时之后,这才推门出来。
“怎么样?”林海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大伟指了指他面前的酒杯,说道:“我觉得吧,咱俩可以喝一个!”
林海大喜,连忙为王大伟斟满了酒,然后端起酒杯,郑重其事的说道:“如果二肥能没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大伟打断了:“没事?!你想什么呢?公安局又不是我开的,怎么可能进来逛一圈,啥事都没有呢?真要是那样,让办案人员情何以堪!”
“那你的意思是......”林海沉吟着问道。
“二肥是孙国选团伙的重要成员,壹号公馆的法人代表,为孙国选大肆敛财,就冲这一点,也不可能没事嘛。”
林海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王大伟则笑着道:“不过,李检说了,他小学都没毕业,是个没有计算器,连减加乘除都算不明白的主儿,基本上属于法盲加文盲,估计脑子也不那么灵光,所以,极有可能是被孙国选利用,从这个角度上说,这场官司,还是有得打的。”
这就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看从什么角度出发,判有判的道理,放有放的原因。
林海听罢,总算彻底放心了。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正要往下喝,却被王大伟拦住了。
“啥意思,这酒好贵的,进口的精酿原浆,一百多块钱呢,你过瘾来了。快放下,听我把话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