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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熏风午原出发,这一路到成都,并不算远,以腾云和驾雾的脚力,不过四日功夫,便已进得城中。
一看见满街的店市商贾,龙澈然老毛病便又开始发作,兴致十足,左看右看,但到底比从前收敛许多,未有多作停留,而反倒先于风湘陵,直冲客栈而去。
虽说自那天以来,二人相处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龙澈然依旧大大咧咧嘻嘻哈
哈,风湘陵也依旧不冷不热温文有礼,但隐隐约约,又似有哪里跟以前不太一样。
到客栈歇下,再随意用了点膳,时间已是很晚,龙澈然正要起身回屋,却被风湘陵叫住。
“怎么了?”重又坐回椅子上,龙澈然却见风湘陵抬手,以一指沾了些茶水,在檀木桌上缓缓勾勒出字形。
“碧流绯影落绯血……”龙澈然喃喃念道,心下忽而一惊,再顺着看去,风湘陵正好写完下一行,果然,如他所料,“瑶井玉色禁玉河?!这不是公孙府那幅画上的诗句吗?管账的你也注意到了?”
风湘陵轻轻颔首,“不错,龙哥对这两句诗,怎么看?”
龙澈然听风湘陵问得郑重,便再细细念过一遍,想一想道,“本大爷当日就觉得这诗古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管账的,你突然问起来,可是有什么线索?”
风湘陵摇了摇头,随即沉吟片刻,取下颈上挂着的血玉项链。龙澈然皱眉看去,才发现这血玉并不是单纯的玉石,而是有一圈镶金边,前面凸成弧形,玉质圆润,后面却很平滑。
一手扣住血玉,风湘陵另一手拇指按上顶部小小的金色轴状物,轻轻一掰,那血玉居然像个盒子般豁然打开,龙澈然定睛一看,其中嵌着的,不正是红梅幽瓣?
“管账的,这……难道你的血玉跟红梅幽瓣原来就在一起?”龙澈然显然是被这样精巧的物件吸引,更加觉得,原先打造这五块红梅的人实在高明。
风湘陵见龙澈然眼神发亮,不由地微微一笑,将血玉递给他,“本魔君出生时,便有体质虚寒的先天不足之症,当时父亲正巧得了这么一块血玉,恰有暖内补气之功用,所以,便一直戴在身上。”
“不过,我后来才知,这玉,是师父无意中从一处山洞寻得,而他也带我去看过那地方,巧的是,洞中石壁上也刻着这么两句诗。”
“咦——?”龙澈然本还在想着风湘陵所说体质虚寒之事,猛听得后面那句话,顿时脑中灵光一闪,“也就是说,这诗和红梅幽瓣有关?!”
一手轻缓地敲击着桌面,风湘陵注视檀木桌上的字迹,浅淡,有些正开始渐渐消失,“已经得以证实的,是这两处,‘血玉’和‘瑶井’,所以,本魔君猜测,这诗中,暗藏有五块红梅幽瓣的下落。”
龙澈然闻言,心下一惊,将手中血玉还给风湘陵,也开始仔细考虑起来。
烛火噼噼啪啪地轻响,成都山城的夜间,虫鸟声音比别处更为热闹,但关上窗,也都被隔绝在外,清浅得几不可闻,更尤其,他们这次要了单独一个院落的两间客房,安安静静,不会有人打扰。
半晌沉默,龙澈然突然猛一拍脑袋,“有了!”
风湘陵闻声抬头,眼神微微发亮,龙澈然又将那两句诗再在原处写了一遍,“管账的,你看。”
“这‘绯’、‘玉’二字,各出现了两遍,上下对仗,从字面意思上看,就是‘红玉’的意思,而红梅幽瓣正是红玉,你的血玉也是红玉,而血玉中恰好就有第一块红梅幽瓣,这是其一。”
“其二,这里的‘瑶井’与建业那口瑶井同命,本大爷觉得应该并非偶然,而且从这诗中一眼能看出含义的词,就是这‘瑶井’。所以,本大爷猜想,或许‘瑶井’并不只那一口,这第二句诗的意思或许可以这么理解,还有‘瑶井’存在,只不过……”
风湘陵微微一笑,眼中流露激赏,“只不过,被‘玉河’所‘禁’,不若建业那么容易找到罢了。”
听风湘陵如此接下去,居然与自己所想完全一样,龙澈然顿时眉开眼笑,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管账的,怎么样,承认本大爷的实力了吧?”
风湘陵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觉心下莞尔,“龙哥确实厉害,本魔君佩服佩服!只是,这‘玉河’,恐怕明日我们得好好找一找了。”
“哈哈!管账的,你放心!包在本大爷身上!”龙澈然志得意满地挥舞碧落,哪里是要暗中打探的样子,分明一副要跟人干上一架的阵势。不过,却只耍到一半,又似想起什么般,龙澈然重新坐下,直直盯着那未干的桌面出神。
片刻之后,龙澈然终于一手支颐,喃喃道,“碧流绯影落绯血……这句,又是什么意思呢?”百思不得其解,心头那种奇异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明显。
仿佛呼之欲出,却又欠些火候。
而此时,风湘陵笑容微敛,正默然注视他,眼中隐隐升起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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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越到夜深,越是繁华。
水红色纱衣的女子斜倚在小阁栏杆上,莹莹美目映着对面闪烁的各色灯饰,烟笼月徊,鎏金珠玉,就似那年华锦绣,表面看去风光无限,实则内里,总逃不过红颜凋零之时。
“容儿!容儿!”几声呼唤突兀地打破这偏阁宁谧。
女子皱了皱眉,微微侧脸,一见来人,脸上淡淡浮起笑意,“妈妈。”
扭着满身的累赘,中年妇人好不容易上了楼,掏出花手帕擦了擦脸,方才轻斥一声,“容儿,怎么又站在这儿发呆,再过几天就是花魁节了,这次的老板可是大户,说要带着宝贝来呢,你当真没兴趣?”
轻叹一声,女子袅袅推开雕花木门,“有什么兴趣?如今这样,容儿已经很知足。”
“乖女儿,”妇人忙不迭跟上前,“妈妈是过来人,这在担心你呢!我们女人家的,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早早找个合适人家从了良,后半生才有依靠。”
从良?谁又不想,只是,终究……
“妈妈,”女子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再谈此事,“您这么晚了还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若是没有其他要紧的,容儿想先歇息了。”
那妇人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而来,忙从袖里掏出一个卷轴,凑近女子身边低声道,“妈妈来,确实有事。”
女子接过妇人手中的东西,稍稍打开一角,顿时眼神微亮,“他到成都了?”
“没错,千真万确,正是这画上的公子,”顿了一顿,妇人忍不住又道,“真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呐!妈妈我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见着这么标致的!”
微微一笑,女子收好画轴,低声道,“去回个话吧,明日,找机会下手,切记,不能被发现。”
应了声,妇人重又下楼。
女子略一沉吟,转身关上房门,掀开左边内室一串落地水晶帘,屋里,杏色襦裙的少女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跟笼子里的猛隼大眼瞪小眼。
“好小青,乖小青,拜托你别根我赌气,玩绝食是不好的!”几乎哀求的语气,看得出来,她已经跟这鸟儿对峙加谈判很久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女子走上前,将画轴放到桌上,笑道,“月儿,他们已经来了,你可是准备好了?”
少女一听,脸上愁云顿时消散无影,“真的!啊哈——!太好了!终于可以让我亲眼看看公子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子了!嘿嘿,花姐姐,你叫他们什么时候下药?我好去找公子。”
女子想了一想,“明日一早,他们或许会先离开客栈四处看看,就是那个时候。”
少女凑近些,笑容狡黠,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可别弄错了哦!要用那个……让公子都没有办法,然后就只能……嘻嘻……”
清丽的面容泛起些薄红,女子摇了摇头,“你呀……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吐了吐舌头,少女娇笑,“人家这是为了公子好嘛,花姐姐看他那样,不也难受,而且据风姐姐说,那个人好像并不是不喜欢公子了,所以我觉得呀,得给他们制造机会,不然就这么耗着,我都看不下去啦!”
“是,是……月儿总这么会贫嘴,难怪公子拿你没办法。”
少女眨了眨眼,突然委屈地扁起小嘴,“可我现在也有没办法对付的家伙了。”
故作不知,女子笑问,“谁?”
少女跺脚,指着桌上笼子,狠声道,“它!”
无辜的鸟儿倨傲地昂着头,闭目
养神,仍旧看都不看她一眼。
歇过一夜,风湘陵与龙澈然决定先去城中看看,找找有关“玉河”的线索。
打听过几个人,都说并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倒也得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比如,没有“玉河”,倒是有一条“碧徽河”,而那“碧徽河”畔,正好建着一座“玉楼”,至今已久,却仍旧生意兴隆。
心下好奇,龙澈然提议过去看看,风湘陵也表示同意,却不知,那里居然主动有人找上门来。
一名脸阔腰圆的汉子唤住他们,却是面色不善,“哼,不过是个长得比较好看的小白脸,这副文弱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被花姑娘看上……”
眼见有人居然敢像品评货物一样对风湘陵上下打量,龙澈然心头火气,操起碧落挡在两人之间,“喂!大个子,看什么看?管账的岂是你能随便看的?”
那人见龙澈然气势汹汹,他身后那位又是自家小姐的贵客,便也不好太过计较,但是心里仍旧满不乐意,便直接将手中东西扔给龙澈然,“拿去!这帖是我家小姐吩咐要送给你们的,要不要来随便!”
说完就走人,倒十分爽快。
风湘陵拿过那帖子,一眼看去,粉红的颜色,秀丽的簪花小楷,竟然像是女儿家用的东西,“这是……?”
心头顿生不好的猜测。
龙澈然却是两眼放光,连忙抢回来掂在手里,“管账的,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哇
', ' ')('——这帖子好漂亮!又香喷喷的,一定是什么好东西吧!”
龙澈然夸张的叫嚷吸引了几名路人驻足观望。
“二位公子真是好福气,玉楼的花容姑娘居然主动发了函帖,邀请你们前往听曲作客呢!”
“是啊是啊!花魁节就要到了,若是花容姑娘被指了名,说不定以后想见都难啰!”
龙澈然一听有人说他好福气,自是高兴得意,连连问道,“什么!玉楼是什么地方?有趣吗?花容姑娘是谁?听名字像个美人耶!”
这一句话,倒让在场的众人都乐开了花。
“哈哈哈哈——白兄,天下人居然有人不知玉楼是什么地方!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哎,董兄别笑,想当初我们还是黄毛小子的时候也是不懂的!两位公子,玉楼是一个只有男子汉可以进去、很好玩的地方哦!哈哈哈!”
“嘿嘿,没错没错!你们既然身在成都,如果还不去瞧瞧,实在枉为男人啊!”
听他们的话意,莫非玉楼是……
皱了皱眉,风湘陵俊雅的面容禁不住微微泛起些赧色。
龙澈然却完全没有发觉不对劲,只一听是什么“男子汉才可以去的地方”、不去“枉为男人”云云,他就开始摩拳擦掌按捺不住。
“喂,管账的,这样好了,反正都是要去那‘玉楼’,不如我们就先办好正事,再顺便享受享受,怎么样?”
轻舒口气,风湘陵未有回答,径直拉起龙澈然转身冲出人群。
后面还有人在起哄,“哈哈哈哈!那位小兄弟倒是一点就通!来!白兄!我们继续讨论!”
“管账的管账的!你怎么啦?刚刚问的路,玉楼不在这个方位呀!”龙澈然匆匆跟着前面几乎小跑的风湘陵。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知发生什么事,挤得东倒西歪,龙澈然几次要抓风湘陵的手,都够不到。
终于,风湘陵停了下来,“龙哥,适才我们一路走来,屡次听人说起那成都首富钱员外……”
龙澈然总算赶上风湘陵,微喘了口气便抓住他胳膊,“管账的!你刚刚怎么回事?”
睨他一眼,风湘陵不疾不徐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先前还有些不明白,但是现下可以接起来了。”
“咦?”龙澈然不解。
风湘陵笑了笑,“玉楼要举办花魁节,胜出的花魁可以得到那钱员外的传家之宝,玉楼……传家之宝……龙哥,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么?”
龙澈然一愣,随即马上会过意来,“对哦!那管账的,我们是不是正好可以去玉楼,跟那什么‘花魁’商量商量……”
果然还惦记着那点事!
风湘陵面色微沉,深眸隐隐透出丝怒意,直把龙澈然吓了一大跳,“龙哥,探囊取物,何必假借他人?更何况,你不是一向身体力行,怎么这次……”
龙澈然一听,面色微赧,他确实是急着想去看个新鲜,一不留神忽略了正事……可管账的也不用这么生气吧?不过是个玉楼而已,他怎么好像很介意的样子?
糟糕!这么一想,好奇心又重了几分,挠得心头痒痒。
风湘陵见龙澈然还在犹豫,干脆一甩袖,威胁道,“龙哥,你若不愿,本魔君便自己去探那钱府,我们分头行动。”
态度坚决不容置疑,风湘陵转身就走,龙澈然稍一愣神正要去追,哪知才瞬时功夫,人流中那抹熟悉的身影居然已寻不见。
好你个管账的!居然敢真撂下本大爷一个人!
龙澈然忿忿跺脚,小跑几步就要拨开前方人群,却忽而灵光一闪。
嘿嘿!管账的,这次是你自己走人在先,可别怪本大爷哦!嗯咳……!当然,这也算探探情况,等本大爷把那玉楼摸透了,再来叫上你一起不是更好!
看吧,本大爷对你真够义气的!
这样想着,龙澈然便再按捺不住满腔好奇,朝某个方向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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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美人如玉。
门口倚着的俏丽女子,薄衫半掩,秋波暗露,时不时彼此打趣一番,还真应了那莺莺燕燕春光无限之语。
门内一角,水红色长裙的女子却是秀眉微蹙,“月儿,你真是胡闹,居然借我的名义邀请他们?”
杏色襦裙的少女满不在乎地撅嘴,“我只是想看看,他们是不是也跟那些个臭男人一样,爱好偷腥罢了!”
女子显然不信,“公子若是知道,看你怎么交待!”
“哎呀!”少女眼神胡乱打转,“花姐姐放心啦,既然是公子看上的人,怎么着也会不一样吧!而且……咦?!”
话音猛然停顿,少女定睛看去,刚刚窗外居然好像掠过一个人影。
“怎么了?”女子皱眉。
跑过去打开窗户,少
', ' ')('女伸出脑袋,没见有任何人在。
奇怪……分明看见了的,难道是眼花?都怪小青,最近老跟它比赛瞪眼,害她都要看不清东西了啦!
“……”女子无言,以为少女又在借机转移话题,“月儿,你想看那个人,总是有机会的,但现在若去见他,很可能会泄露了计划,毕竟,他只要注意过公子的情况,就一定能知晓我们的存在。”
“是啦是啦!”烦躁地关上窗,少女揉揉眼睛,“花姐姐,公子已经到附近了吧?我去找他,到时候你派人传讯就好。”
“嗯。”轻应一声,女子见少女出门,自己也转身朝偏阁走去。
龙澈然只觉体内气血运行加速,全身发热,口干舌燥,而且,在听到耳畔模糊传来的那声惊唤的同时,心思浮动,愈发不能自已。
好像浸没在火焰中,浑身都在剧烈燃烧,灼热的气流汇集在身体某处,唤醒他从未体验过的陌生快感,越来越强盛,越来越燥热。
龙澈然踢弹开被子,拼命拉扯自己衣衫,毫无章法的动作却是一点助益也无,反而更加深了内心里那种本来朦胧,此刻清晰的欲望。
“好热……好难受……”
风湘陵骇然看着已经深陷迷乱的龙澈然,他唇齿间逸出的干涩呼唤让他忍不住忧心,抬手抓住那四处挥动的大掌,一片烧灼的热度。
“龙哥!你怎么了?你不会是……”
风湘陵心下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可……他们初来成都,又是借宿客栈,究竟谁敢如此大胆,竟公然干这种勾当……不对!或许不是这样……
思绪飞快,风湘陵面色微沉,犹豫着试探问出声,“龙哥,你是不是……去过玉楼?”
不对,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误食了什么一般的……难道,有人故意加害……是那壶茶?!
然而此刻,龙澈然哪里能听到他说了什么话,他只能感觉到,那只握着他的手好柔软、好舒服,那温如春风的语调仿佛吹进胸臆,是他此刻最想听到的声音,最渴望见到的人。
“弹琴……的……你回来啦……”
龙澈然勉力抬眼看见风湘陵。
一袭轻柔的白色中衣,因微微俯身的动作而垂至胸前、披满肩头的长发,还有长发下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形状优美的线条,在在都能蛊惑了人心。
龙澈然定定地凝视风湘陵,深色瞳孔里那种空虚的迷乱渐渐褪去,然而,胸中仍旧气血翻涌,难以平静,丹田内那股怪异的火焰在眼前人温柔气息的催化下,窜烧,澎湃,直到——逐渐失去控制。
风湘陵下意识想抽回手。
房外初生的月光斜斜透窗而入,那一向明澈灿烂的俊朗面容,此刻在这稍显昏暗的映照下,竟显出几分从未有过的迷离气质。
他微抬着头,修长挺拔的身躯撑坐起来,半倚在床边。英俊的五官,一改平日颇有些傻气的飞扬与不羁,透着男性强势的邪魅。往常清澈透亮的双眸,此刻幽黑似静潭,深深地望着风湘陵,眼中无法解读的神情令他顿生畏惧,像是要将其彻底吸入一般。
此刻的龙澈然,仅仅只是安安静静看着风湘陵,但那种暧昧而危险的气息,却已然在二人之间缓缓流转开来。
“龙哥,放手……”风湘陵用了力,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
然而,神智混乱的龙澈然已经管不了那许多,风湘陵明显想要逃离的神情让他害怕,他不能放他走,至少此时此刻,他想留住他。
风湘陵察觉到龙澈然眼中的狂躁,心下一惊,正想运功挣脱,却又担心会伤了他——仅仅是这一刹那的迟疑,便忽觉腰间一紧,整个身子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楼入怀中,热浪如潮,瞬间将他淹没。
风湘陵不由得大惊失色,想要挣脱,腰际却被紧紧地箍住。
“管账的……你好香……冰冰凉凉的,好舒服……”磁性的男声自龙澈然口中逸出,断断续续的语句,显示他已神思不清,意乱情迷。
原本胸中气血翻涌,如欲爆裂十分难受,此刻却似找到治愈的良方,龙澈然下意识将风湘陵拥得更紧一些,完全契合的贴近,让他亲密地感受到那冰凉清爽、柔韧香馥的身躯,原本阻塞的胸臆似乎得到纾解,顿感舒畅,喉间不由逸出一声满足轻叹。
然而,松懈不过短暂,已被撩起的情思,最为原始的悸动,却是越涨越高。
几缕乌发轻轻拂过龙澈然面颊,让他情不自禁低下头,贴近那白皙的颈项,轻嗅发间清香,暖热的大手握着那正微微战栗的冰凉五指,摩挲轻抚。
风湘陵整个人被圈在龙澈然怀中,感觉到那具身体里超乎寻常的热力,面颊贴着他胸膛,听到急速而狂乱的心跳。
微微抬起没被握住的左手,风湘陵正欲出掌点住龙澈然穴位,却忽听耳边传来低声呢喃,“管账的……不要走……不想放你走……别离开我,好不好?”
语气中含着浓浓的柔情和不舍,使得风湘陵抬高的手,凝住顿在半空。
头一次,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回答
', ' ')('、如何应对,怔怔地,任由龙澈然抬起他圆润的下颌,那英俊的面容正散发出融暖的微光,深邃眼眸中,亮若晨星的火焰,令人目眩。
无法思考,无法拒绝,他感觉到,那人温柔的唇瓣印上了他的。
这一刹那,仿佛什么都已不重要,天地万物都可以不用存在般,龙澈然只觉得拥住怀中这人,亲吻他的时候,自己长久以来的不安全感都瞬间消弭,恍如隔世尘埃。
是的,并非傻到完全不懂,那些隐隐约约的迹象——风湘陵可能不喜欢他,可能心里早有别人……都让他不愿去想。
然而此刻,那些都没有意义了。
若是为了风湘陵,若是为了他,纵然再黑暗的世界也愿意去闯,只要他,他只要他!
风湘陵睁着眼,定定地看着龙澈然,那般陶醉的神情让他心中微酸。
如果能稍稍驻足,就此停留在这温暖的怀抱,是不是也好?闻着龙澈然身上混合着阳光与清泉的体味,风湘陵的心已有些沉醉。
只可惜,人的本质不会轻易改变,所以风湘陵永远是冷静自持的风湘陵,即使他多么不想冷却这份温暖,多么不忍破坏这份纯净。
“啪”地一声,风湘陵扬手倏地轻拍龙澈然后脑玉枕穴,那挺拔的身躯应声软倒,落入他冰凉的臂弯中。扶着龙澈然的身子,让其平稳躺下,风湘陵一手搭上他腕脉,却在感受到那过分不平的脉象时,眉心轻蹙。
很强的药力,怕是……一定要用那个方法才能解了……
收回手,风湘陵一时有些犹豫,望着龙澈然昏迷的俊颜,那紧拧的剑眉和轻合的眼眸,让他情不自禁伸出手,不舍地轻抚他脸庞,“无论如何,都必须先帮你度过危险……龙哥……对不起……”
苍白抿紧的唇瓣,如惊鸿踏雪般掠过他的额,昏迷中的龙澈然眼睫颤动了一下,却没有醒来。
“对不起,原谅我……”
风湘陵薄唇弯出一抹黯然的笑,站起身来,悄悄地走出去,白色纤瘦的身影渐渐投入黑暗之中。
此夜,浓稠如幕,盖住的,却又是谁的心魔?
斜倚在窗前,薄薄的衣袖被夜风扬起,风湘陵膝上搁着虚籁,一手支颐,一手轻轻挑拨琴弦,零零落落几个单音,完全不成曲调。
浅浅叹口气,风湘陵将琴搁在案上,转而起身向床边走去。却在猛然想起,这是龙澈然房间的时候,顿住了步伐。
虽然才刚刚住过一夜,甚至昨晚龙澈然极有可能还是在屋顶上度过的,但只要想到,这里也许沾染上他的气息,风湘陵心中就涨涨得有些疼。
仿佛是无意识地,目光飘向那堵墙,隔壁,本来是自己的房间。
而现在,属于龙澈然和……一个女子。
方才,风湘陵去了玉楼,那里的人好似一早就料到他会来,急急便单刀直入地说起那所谓独家秘药,风湘陵虽然心知此事必不简单,但看那人神色,药力危险,果真需要交合才能解除却的确是真。更何况,眼下龙澈然性命要紧,他也只能暂时压下疑心,请回了一个姑娘。
算一算,她进得房间,已有一刻。想必,现在龙澈然该正是如鱼得水,极尽颠龙倒凤之能事吧。
毕竟那药……巫山云雨。
心中微微泛起些酸涩,风湘陵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刺眼的场景,他与龙澈然一样,从不认为这种事可以随意为之,然而今日,他却让自己的“朋友”……
是呵!他自己说的,而且是亲口告诉龙澈然,他当他是难得的挚友和知己,并以此在他们之间,竖起屏障。
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动摇,他也不能有任何表现,从前,他是希望龙澈然与自己亲近的——按他布好的局,落入圈套,再利用对方的信任达到目的——然而现在,或许不止是现在……打从龙澈然被他逼急,袒露心意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不能忍心,根本没办法去伤害那样一个单纯的人。
单纯到……最宝贵的便是一颗真心,却捧给了千方百计要去利用他的自己。
“管账的,你可真奇怪!承诺哪分什么大小,承诺就是承诺啊!本大爷说要保护你,那就一定会保护你到底!”
“管账的,以后不可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管账的,本大爷不管你怎么想!只要……只要你始终记得——本大爷喜欢你!就算你不屑一顾也好,本大爷还是喜欢你!”
只要还没有凝固成铁石,只要仍是有血有肉的心脏,在经历了那么多相处的日子以后,如何还能不为之动容?
揪紧单薄的衣襟,风湘陵胸口闷闷地痛,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从什么时候起,不再时常想起神弈?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清清楚楚记得龙澈然说过的话?又是从什么时候,总会在思量的某个瞬间,顾虑起龙澈然的想法……
变了!一切都变了!假戏真做也好,玩火自焚也罢,风湘陵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地改变了,重又悸动的心,二度萌芽的情。
要扼杀吗?
', ' ')('结束吧……趁自己还没给他机会,趁一切尚算不得开始,就这样结束,永远藏在心底……如此,便还可以装作,掌中的那些命运之线,还在自己操纵之下,无人可以颠覆,亦无人可以救赎。
紫眸中又是一片暗沉,苍白指尖缓缓松开衣襟,握成拳,然后,松开。
不再去看那一墙之隔的方向,风湘陵转身向床边走去,神色是惯常的静雅和从容。就好像,今夜并没右什么特殊,他仍旧在自己的房间,准备歇下。
所有一切,没有不同……
是的,本该如此。却然而,有些事,再聪明的人也会漏算,漏算对手的计策,漏算周遭的环境……
但,最容易漏算的,往往却是人心。
一如此刻,风湘陵敏锐地察觉隔壁房间阵阵不同寻常的响动,然后,摔门的声音冲破夜的宁谧,突兀入耳。
这是客栈后边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院,只有挨着两间客房,夜已深,什么旁的声音也没有,这一下摔门,便是很明显,让风湘陵无法刻意忽略。
他真的……漏算了最重要的人心……
站在门口,衣衫凌乱的女子已经跑远,风湘陵定定地望着门内的人——颓丧地倚坐在床边,上身完全光裸,层层薄汗细细密密地闪烁微光,比初时愈发红得骇人的肌肤,喘息已经粗重难以自禁,如野兽嘶声,胸口狂乱起伏,向上望着的眼神交织欲望和怒火。
然而,最让风湘陵震惊的,是那脚边凌乱的茶壶碎片,有血的颜色顺着那握紧的拳头渗透下来,一点一滴往下漏,犹在翕合的干裂唇间,不断逸出声声泣吼。
“出去……给本大爷滚出去!……不想碰……一点也不想……忍住,一定能忍住的……绝对不能,绝对不可以,你走啊!快走啊——!呜……”
拳头猛然砸向地上,似是要借由双重的疼痛让意识更加清醒,然而,声音却已是越来越低,龙澈然略有些颓然地垂下头,却猛地看见门口站着的人。
月华清冷的光晕洒在单薄的白绸衣上,微微有些透明,清风拂过,那动人的线条便隐隐约约浮现出来,柔软,和那些轻轻舞蹈的长发一起,吻上莹润如温玉的肌肤,脸庞、肩颈、脚踝……还有那望住自己的幽幽紫眸,温柔如水,深深透出不舍。
每一处,都能让此时的龙澈然完全疯狂。
“弹琴……的?”
缓缓抬起手,龙澈然不知眼前这一幕是不是梦,那梦里的人,是不是知晓他的痛苦,知晓他在想他,所以就真的来了?
风湘陵在几步开外顿住,没再上前。
那一脸孩子气的人,微微弯起唇角对他扯出一笑,凝视他的眼神有些迷蒙,委屈到让人心疼,“管账的……我好难受……”
风湘陵心中一酸,都已经这种状况了……如何还能只是难受?他忍得一定很辛苦……居然不惜自残来压抑这样猛烈的欲望,执着到让人不忍心去看。
“管账的……我只喜欢你……这种事,不想跟别人做……”
心头剧震,风湘陵紧紧攥住双手,深沉紫眸如同被人投入一枚石子,圈圈漾起涟漪,一如他此时的心绪,乱无章法,却又只为一人而波动。
“为什么……不想?”
龙澈然难耐地撑起身子,不管是不是梦,他都想抓紧抓牢,这眼前人,他唯一的渴望,除此以外,谁也不要,谁都不想。
“不知道……就是不想……”
如此简单的理由,只因喜欢,所以觉得,那样神圣的仪式,不该由任何其他人取代。
“管账的……我想抱抱你……好不好?”已经说不出再多的话,龙澈然体内的狂潮席卷得他神志不清,风湘陵的到来,已经让他彻底迷乱。
或许这一刻,换了仍旧是那个女子,龙澈然也已无法分辨。然而,风湘陵知道,再去玉楼,时间已经不够。
心下紧绷,迅速转过许多念头,风湘陵微微闭了眼,一狠心,抢在龙澈然碰到自己之前绕至他身后,飞速点了他周身几处穴位,龙澈然身子一软,风湘陵赶紧扶住他,坐上床。然后以双掌贴上他后背,丹田之内寒气骤起,缓缓注入神道灵台至阳三处。
由于自幼体质特殊,且修习以琴御气,风湘陵内功心法偏向阴寒,此时,用以克制龙澈然体内那股躁动之气应属合适,而且,不过是□而已,没有解药并不意味着,运功逼毒亦是无法。
总之,风湘陵心下暗道,一定要救龙澈然,但是,那个方法不行……
额头掌心已经开始有薄汗渗出,风湘陵强撑着越来越虚脱的身子催动周环各脉,丹田之中隐隐有些不济。
一成功力,但愿能解得了这毒,否则……不!没有但愿,只有必须!
稳定心神,风湘陵集中全部力量于龙澈然背心处,那里,正有股灼热的气机在与自己相抗衡,然后,渐渐地,似乎有些趋于弱势。
心下稍定,风湘陵正要进行下一步紧逼,却没料到在两股力量之间,突然增加了第三种气,深纯强势,宛如携万卷狂涛之力向风湘陵
', ' ')('袭来。一路疾行,直入掌心,将丹田之内本就虚浮的气息瞬间熔散至无形。
龙澈然他……居然冲破了穴道的封锁!
宛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被反身压倒在床,后背重重撞上床头横杆,五脏六腑揉碎般剧痛!
气血翻涌,风湘陵忽觉喉头一甜,细细血丝已然顺着他精致的下巴蜿蜒而下。
刚刚被龙澈然真气冲击,内力几乎完全虚空,现下……唇角微微勾起一丝苦笑,风湘陵对上那双被欲望彻底染红的眸子,心下分不清是凄凉还是释然。
终于,自己所竭力避免的,甚至不惜功力尽失也不想去做的……还是要来临了么?
若早知道逃不过,又何必苦苦挣扎?
不是不愿啊……龙澈然,你可知道,不是不愿……而是,不敢……不敢连这最后的假象也维持不住……“友谊”一旦破灭,我们之间又还能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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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深处,两个身影一大一小,一左一右,交错着飞快前行。夜风迟缓,却是被带起了层层冰刃。
突然,两人同时顿住步子。
“……”
“武玄……好奇怪……我总觉得心神不宁,会不会是少主他……”
沉默,心绪躁动,少女捂着胸口,不安地向某个方向张望,另一边站着的高大身影,却在短暂犹豫后,披风劲扫,落下一字。
“走!”
风湘陵眼睛向上望着,似是无神,似是出神,唇角那丝蜿蜒的血迹未干,宛如白宣纸上一点墨色,绽放开,触目惊心的凄艳。
任人摆布,现在的他,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功力尽失,心也已失,还有什么值得坚持的?
微垂了眼,他看见那正埋首在自己胸前的人,后背那一小缕头发不再整齐地一束,而是散乱开,脊背的线条刚强有力,微微弓起,仿佛积蓄了力量便要喷薄而出。
风湘陵抬手轻轻拂开那些发丝,温柔抚上龙澈然光裸的背,那里,有一道至今还未能消褪的伤疤,从左肩肩胛一直延伸到右腰处。
心中微痛,风湘陵小心地触碰上去。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要有怎样的毅力,才能从这么严重的刀伤下活过来;要有怎样明净的心,才能宁死也不愿伤害他人?
即使那些人,被所有亲近的身边人斥为坏蛋,斥为死不足惜,他也依旧不愿伤害……
龙澈然……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很害怕的……不然为何,长成这么大个人了,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却唯独会畏惧黑暗?
其实,总爱逞强的人,是你自己吧?或者说,在这点上,我们算一样?
闭上眼,风湘陵强迫自己不去伤感,可那些记忆,那些每每让他无言以对的真挚话语,都堪堪敲击在心头,回音阵阵,缭绕不去。
两手按上那强健的肩膀,风湘陵微微仰起头,乌发随着他动作如水流泻,铺满床头。
不需再有迟疑了吧?你为我所做,太多太多,而直到现在,甚至以后,我还是不能停止利用你,这是我的责任,和必须完成的使命。
既然非要如此,那就当是梦吧,在这梦境中,我不是风湘陵,你亦不是龙澈然……这也是唯一,我能给你的东西……
身上一凉,那层单薄的中衣已被轻易扯落,肌肤相贴,过高的热度立刻传达过去,烫得风湘陵略有些瑟缩。
然而,没有退路。
火热的唇印上那细白锁骨,舔舐烧灼,不放过每一寸柔韧的肌肤,带起大片醉人红晕,胸前两朵羞涩的珍珠宛如被烫伤般,微微颤抖着挺立起来。
龙澈然喉头轻轻滚动,一声近似野兽般的低吼过后,却是张嘴咬上左胸那一粒,轻扯慢拉,半是疼痛半是酥麻的感觉直让身下人抑制不住喘息,“别……”
没有任何回应,那灼烫的极富侵略性的唇一路直下,撕扯着,啃咬着,如同要将风湘陵整个人都拆吞入腹。
身体内的火焰愈演愈烈,却苦于找不到出口,龙澈然像是要发泄什么一般,不停地在风湘陵身上制造红痕,有些地方咬破了,甚至还沁出细小血珠。
龙澈然没有经验,风湘陵是猜得到的,而他此刻痛苦的低吼和身上不断冒出的薄汗,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强忍疼痛和胆怯,甚至是压下身为男子与生俱来的尊严,风湘陵主动轻抬腰身,张开双腿圈住龙澈然,让那涨大到充血的欲望之源抵住自己最隐秘的所在。
柔嫩的花朵略有些紧张,轻吐着羞涩,某种从未体验过的柔软和美妙便从这亲密贴合处传来,龙澈然脑中一热,立时浮起先前在玉楼看到的那些绮丽画面。猛然抬眼,身下竟真是那日思夜想的人——
眼如凝露,唇似含朱,微微侧过脸,精致的锁骨线条展露无遗,如玉般莹白的身上遍布自己留下的淡红印记,亲昵中透着些□意味
', ' ')(',催生他体内本就汹涌的火焰。
再也无法思考,龙澈然大力一个挺身,便循着本能直入风湘陵体内。
没有任何润滑和准备,那干涩的地方宛如被尖刀割裂,一阵锥心刺骨的痛。风湘陵闷哼一声,贝齿紧紧咬住唇瓣,可那疼痛太轻微,根本无法盖过下身处正源源不断冲撞而来的尖锐痛感。
勉力深吸几口气,他强迫自己去放松,去迎合,双腿被压得更开,随之而来的疼痛也一阵强似一阵。
有血腥的味道淡淡漂浮起来,交合处最初的艰涩难行此时正被温热的血液滋润,慢慢变得更加甜美柔顺,让人欲罢不能。
“管账的……管账的……”龙澈然双手握住风湘陵偏瘦的腰身,不断用力试图加深两个人的结合,那种感官上极致的愉悦与内心纯然的幸福感交织,无法言说,让龙澈然只能一遍一遍呼唤心里的那个名字,只属于他的那个名字。
“啊……”十指紧紧抓住皱乱的床单,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修长指尖竟已然透过布料,如切肤利刃般全都没入无暇肌理。
血腥味又浓了几分,风湘陵紧皱的眉头已然打成死结——所谓十指连心,恐怕也只有将它们都从中折断,方能抵挡自己那难以启齿的地方正承受的凌迟炮烙之苦。
微俯身,龙澈然吻住风湘陵胸口,借由身体的重量再一次深深顶入,顺着那温柔迎合的收紧,将欲望的火种尽数喷洒进去。
灼烫的感觉充斥内壁,身上沉沉压下的重量如痛烙铁。
终于……结束了吗?
风湘陵只觉心中一松,筋疲力尽之余眼前一黑,便软软晕了过去。
好痛苦……
恍惚中,风湘陵仿佛看到有人将虚籁琴弦扯断,勒紧自己手腕、胸口和腰间,那琴弦仿佛是被火烧过,切入肌肤的时候,烫得他几要死去一般。
然后,那琴中似乎出现一个淡淡的身影,飘浮于半空,看不清面容,仅能感觉那眼神,投注在自己身上,宛若春日的飞花细雨,柔柔飘落。
无意识伸出手,仿佛是垂死的人,试图要勉力抓紧这仅余的最后一线光明,可身上如巫蛊的琴弦却越缠越紧,越勒越深,风湘陵想挣扎,想说话,可那令人窒息的感觉逼得他无法开口,无法动弹。
抬起的手顿在半空,深紫眸中忽而升起一片空茫,如白花花的芦苇,满湖漫野都是深秋的波浪……然后,起了雾,那浪中隐隐约约的白色身影,萧萧瑟瑟,有些朦胧,又有些黯淡。
胸腔内的空气已是越来越稀薄,耳中似乎能听到血脉被割裂、血液喷涌而出的呐喊声,宛若黄泉之海的波涛,静谧中,回响着亡灵吟唱的挽歌。
好痛苦……好痛苦……
意识渐渐抽离,风湘陵身子猛地一阵痉挛,片刻黑暗中,恍惚看到那白影伸出双手,缓缓地,似要将自己拥住。
“管账的……不要离开我……”
“我要你……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声声呼唤如同魔咒响在耳畔,让他无法安安静静闭上眼,只能强撑着几要散架的骨骼,借由那已有些麻木的剧痛,迫使自己睁开眼。
略有些黯淡,但微微透出光亮,风湘陵尚未弄清状况,却忽觉眼前一花,身子竟被人大力拉了起来。
“痛……”这一次,终于抑制不住哀泣出声。
然而,龙澈然完全未有反应,只让风湘陵与自己面对着,仍停留在他体内的欲望再度涨大,强行将已有些闭涩的秘处撑开。
风湘陵只觉浑身开始控制不住颤抖,此时的龙澈然,不再是那个没正经的大孩子,不再是关心他紧张他的那个人,而是化身成欲望主宰的野兽,只知道不断索取,不断侵略……这样的他,让他恐惧,让他陌生。
“不要……不……龙澈然……嗯——!”
声声绝望的反抗尽数淹没在痛苦的呻吟中,身体再次被狠狠撕裂,风湘陵好想就这样倒下去,但龙澈然钳制住他,强迫他面对他,以比之前更深切地方式体会他霸道的存在。
彻底脱了力气,风湘陵只能软着身子将额头靠在龙澈然肩膀,那一波接一波的抵死缠绵,宛如没有止境般,直至知觉都已被抽离身体。风湘陵双眼茫然升起大雾,身上是玫瑰般艳丽的色泽,但面庞是一片骇人惨白。
快要……撑不住了……
凄然昂首,墨玉般的长发纠缠出迷乱的味道,龙澈然的吻亦随之落上那如天鹅般优美的颈项,然后,倾身压下。
血雾如初春的梅雨,冲出苍白的唇瓣,翩跹着,纷扬着,潇潇而下。
衾被、床单,绞缠的褶皱,处处都开着团团花儿,或红或黑,亦大亦小,聚在一起,凝结,交汇成凄绝的图案。
朦胧中,风湘陵看到那双凝视自己的深瞳,仍旧灼热,环抱的温度,如未熄灭的火焰,不改纠缠,断断续续的呢喃,如在耳畔,又如在天边。
恍惚就像,隔世曾有过一段,生离死别,痴恨缠绵;恍惚就像,那个时候的他,也如现在这般,一遍遍呼唤着自己,一
', ' ')('遍遍呼唤着——
“风湘陵……风湘陵……”
合上眼,一滴晶莹,终于冲破疲倦的桎梏,顺着那苍白的颊,先是缓缓,再迅速坠落,落入枕畔,沾湿了,不知是谁的梦魂……
这一次,又是开始,还是结束?
再度失去意识的瞬间,风湘陵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
问这荒唐而悲哀的,痛入骨髓的一夜,也问……他与他,这样错误的一夜后,更加迷茫的未来。
月迷星微,烛火轻轻擦响最后一下,便寂寂然熄灭了,一缕青烟,萧索着袅袅直上,不久,幻作云埃。
阮烟罗帐,不知何时被扯落一半,软软铺展在床沿,沾染上,靡乱瑰丽的黯色,似正倚在床头,那人的眼眸,空空如也。
风湘陵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死过一次。
死而复生之后,却只剩下茫然不知所措,就好像灵魂仍被锢留在黄泉的深海地底,失了记忆,未能带回。
只是,灵魂若不在了,那心呢?心还会,属于自己么?
微微侧过头,脖颈的骨骼酸疼,肩背虚软,风湘陵低垂了眼,看向床上熟睡的人。
安逸,满足,俊朗的面庞仍旧是那般孩子气,只是那几缕,粘在胸前的凌乱的发,为他平添几许男子特有的邪魅。
风湘陵记得,就是这具胸膛,昨夜以从未有过的方式,热切拥抱自己,肌肤的感觉柔韧,力道刚强,仿佛要将他整个揉进身体里,一时一刻,都不曾放松。
不过一夜,醒来,便恍然如梦。
五指缓缓顺着绸缎锦被一点点上移,风湘陵触到龙澈然手腕,按住,脉搏跳动的感觉,不再狂躁,已恢复了最初的平稳和坚定,透出让人安心的力量。
收回手,风湘陵勉强拢起中衣,胸前遍布的红痕与咬印遮挡不住,宛若拿笔点上般,杏花春色,一览无余。
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掩饰,风湘陵一手扶着床沿,深吸一口气,欲要起身。
“少……主……”
身子猛地一颤,动作顿在原地,风湘陵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然而,不容他再想,那娇小的少女便已冲至他面前。眼光垂落处,一角粉色衣袂,正盛放着,欢快的蝶形花纹,但耳边,银铃声声,却是杂乱无章。
瑕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了怎样的一幕?!
伸手扯开那本就大敞的中衣,没有遭到拒绝,或者是,那人已根本无力拒绝。当整个肩膀都已完□露出来,瑕妤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松开手连连退开好几步。
苦涩扯了扯唇角,风湘陵静静闭上眼,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难堪。
“少主——!”瑕妤近乎崩溃地跪倒在风湘陵腿边,手巍巍地想碰他,却不知哪里才能找到完好如初的一片肌肤,只能任凭手停在半空,眼泪已止不住往下淌,“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浑身是伤……居然会浑身都是伤!”
风湘陵微微张了张唇,却发现,他根本无从解释,或者说,那个理由,他自己听来都荒唐至极。
救人?何需至此?就算必须如此,龙澈然,在他们眼中,又哪里是值得自己这般牺牲的人?似乎无论怎样,都无法自圆其说吧……
蓦地双眼通红,瑕妤突然站起身,指着风湘陵身边颤声道,“是他……是这个混蛋对不对?从遇到他开始,你就一直不停地受伤……现在竟……他怎么能忍心……怎么能忍心!”
“瑕妤!别说了!”沉厉的男音打断她激烈的控诉。
风湘陵循声看去,门口,立着的高大身影,居然有一瞬间的萧瑟和……绝望,刚刚那声音,更是早已泄露,他就算冷静再久也无法压制的挣扎与愤恨。
心下一痛,风湘陵微微垂下眼。
瑕妤住了嘴,眼神却死死盯住床上熟睡的人,手悄悄收紧,袖口的花铃微微战栗。
“瑕妤……”一只冰凉的手温柔地覆上她,瑕妤低眸,风湘陵正对她轻轻摇头,目光如深井,一眼望不到尽头。
失却了真气贯注,花铃颤颤地垂下来,了无生气。
“……瑕妤……忘了吧……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忘了罢!再也不要提起……再也不要……”
“少主……”捂住脸,跌坐在地,瑕妤终于又一次忍不住,失声哭泣。
拳心暗暗捏紧,风湘陵咬紧牙关,猛一用力,站了起来。脚下有些踉跄,但他掩饰得极好,甚至连近在咫尺的瑕妤都没看出来。
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风湘陵再往前走出几步,却忽觉手臂一暖,抬眼,是武玄。但却,没有四目相对的尴尬,他此刻,正望向一边,只有手上,扶持的力度,不轻不重,仍旧那般,保持礼节,丝毫不曾僭越。
“武玄,”风湘陵微微侧了侧身,给了手臂一个轻转的力道,那温热的大掌便似感受到什么,蓦地松了开来。
不忍去看那人此时神色,风湘陵又向前缓缓移出几步,“武玄,辛苦你,代我去一趟玉楼。”
武玄和瑕妤同时看向他。
', ' ')('微微勾了勾唇,风湘陵又道,“就说,我要之前来的那个女子。”偏过头,视线飘然,落在阮烟罗掩住的方向,稍一停顿,便马上远去。
“武玄,我相信,你懂我的意思……对你们的主上而言,今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从来没有。”
“而你们,擅自不从命令,来到此地,我并不想怪罪。之后,该做什么仍旧做什么,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记住,我可以接受任何人背叛我,但那,绝不是你们。”
冷冷说完这最后一句,风湘陵绝然转身,再不回头。
清冷的月华从门扉流泻进来,映着瑕妤手中剧烈颤抖的银质铃铛,粉红的缎带染了血,凝结成枯萎的形状。
而烟罗帐掩落之处,熟睡的人仍旧安稳于梦。
终究,没能对那个人出手,即使心头早已将他千刀万剐无数次,瑕妤也终究,无法任掌中花铃冲破床帏,冲破那颗心脏。
只因,她的少主说过,瑕妤,不要背叛我,永远不要。
那样苍凉的语气,即使再冷冽,也要让她心疼到无以复加的语气……她一辈子都只想着的,唯一的人,她的少主。
她已经,又一步,接近死亡的少主。
“不——!”粉红身影宛如离弦之箭,迅速冲出房间,一阵叶落草卷之声风袭而来,间或是银铃绝望的呐喊,一声声,似是哀戚,似是悲怨,像要把全身的力气都耗尽般,魔铃之舞。
……
砰一声关上房门,风湘陵终于支撑不住,任由身子软软地滑坐在地,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身体各处压迫而来,渗透进骨髓,竟仿佛有种病入膏肓的错觉。
微微闭上眼,门外院里,狂躁的声响仍在时不时传来,风湘陵知道,这一次,他是彻底,伤了他们的心。
手不由自主拧上衣袖,风湘陵忽而凄然一笑。
这本就是他所冀求的结果,却是为何,终于到了只剩下自己一人时,心,仍旧会那么难过?不是早已习惯孤单了么?为何,还会这般……
终于,意识开始渐渐涣散,在沉入无边黑暗之前,恍惚中,风湘陵仿佛看到,有个白色身影轻轻地走到自己身边。
依稀感觉,一双温温的手捧起自己的脸颊,轻柔抚触,像能融化坚冰的温泉之水,缓缓流淌上眉心、鼻翼、嘴唇,然后,力道微重,整个人都被揉入一个胸膛。
温和,散发着浅浅淡淡的热力,还带些,冷梅特有的幽香。
似乎曾在哪里闻过,却又,想不起来,亦无力在想,这个怀抱,太舒服,沉沉的,让人倦怠……
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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