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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六部的办事处是在勤政宫里面，官员们来来往往进出隆德门实在是太过麻烦，进出一次守宫门的官兵就得搜身检查一次。姬千夜继位之后，就把六部的办事地点改到了帝青皇城里面。之前观前街，现在的大治街，最南边的位置，也就是前太子姬仁的府邸，现在就改成了六部的办事处。
龚琪实在是太累了。这是他从政以来最忙的一次，也是户部办事处最热闹的一次，盛况空前，龚琪完全可以说，从来都没见过这个情况。
“哎，龚大人来了！”
“龚大人来了！”
龚琪要疯了，他被围在人群中间，一群达官显贵拿着想要举荐的公子哥的自画像，一般都是自家的儿子，小部分是帮别人家举荐的。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请勿扰民！保持安静！有序排队！”
每天都是，一大清早，户部的都还没开门呢，就有人站在门前排队了。
“看来这个女皇选君和皇帝选妃，都是一样的嘛。一个个还不都是上赶着！”
户部侍郎站在龚琪身边，自顾自的多了几句嘴。
龚琪瞪了他一眼，“你这侍郎还想不想干了？谨言慎行，这么点道理，还要本大人再教你？”
龚琪看了看送来画像的人，基本上都是帝青里面数得上名号的世家公子，跟以往皇帝选妃肯定是不一样的。以往姬郑选妃，首先就是昭告天下停止婚娶，随后各地选取美女送往帝青。先过初选，一审，二审，三审，最终皇帝或者皇太后面阅才能选出数个妃子。
但是这次跟以往大有不同，虽然表面上说是没有改制，但是实际操作上已经彻底改变了。首先，上面已经发话了，国君本身就只选一人，不能草率决定，必须是大家都认可的，人才相貌身家背景都必须要是一流的。于是通过跟霁宰相谈论过之后，把选拔范围缩小在功臣勋戚，基本上就是女皇家选国君，与平明百姓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干系了。
只是，女皇毕竟是女皇，跟男人当皇帝还是不一样的，要不要遵循古制建立后宫，都还在讨论之中，有些制度上的差别，让人觉得十分玩味。
虽然站在侍郎边上，看着自己手下的侍郎收取送来参选的公子哥的自画像，但是龚琪的思绪已经彻底的缥缥缈缈，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当今女皇陛下是喜欢有才华的，还是相貌好的，是喜欢高大魁梧的，还是文质彬彬的呢？因为各个大臣官员推荐的人选毕竟是少数，所以这次，户部发了通文，送到各个有适龄公子爷的功臣勋戚府上，直接把这次应选国君变成了义务，最后花名册和自画像由户部上报皇帝，皇帝亲自决定选阅日期。因为有病、残疾、相貌丑陋而确实不能参选的，也必须出具证明，然后咨行户部，户部尚书奏明皇帝才行。当然现在适龄公子爷的花名册还没有收集齐全，龚琪自然也就还没有到上报那些适龄公子不能参选的那一步。
就在龚琪神色恍惚的时候，同样起的很早的霁项燕，已经乘着马车，来到了户部这里。霁项燕远远的就看见户部前面人潮涌动，已经送出自画像的家族被慢慢疏散回去了，但是还是很多人排队在等候。
霁项燕下了马车，朝着龚琪走去。
“宰相大人。”
龚琪远远就看见了健步如飞，朝着自己走过来的霁大宰相。
“龚大人。”
两人相互作揖，龚琪见门口的马车已经慢慢的掉头往外面走了，便就邀请霁项燕朝着户部里面的办事处走去。
“选国君的事情，怎么样了？”霁项燕先开了口。
走在霁项燕右侧的龚琪微微侧过身子，作揖。
“回宰相大人，卑职这几日一直在忙这件事情，帝青各家适龄的公子的花名册已经快要搜集完成了，除了一些有特殊情况不能参选的，也都让各家出具了证明，大概三日之后就会面呈陛下。”
霁项燕点点头，还有三天，时间真的是挺快的，其实自己家里也收到了通告，只是通告他接了之后，一直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没有让霁月看见。
两人一路走到了户部的办事处，一个大堂里面，放了三个木桶，每个木桶都放了一些卷轴，便就是那些参选者的自画像。霁项燕看了看，一些是已经被淘汰的，一些是新送来的，还有一些就是初选入选的。
随手从入选的拿桶卷轴里面拿了一卷起来。李家公子长相相当俊美……张家少爷据说是个当世大才子……孙家的小少爷刚到婚配的年纪，比陛下要稍微小几岁，但是文武双全，更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霁项燕看不下去了，感觉里面每个公子少爷都比霁月要优秀很多。猛地合上拿在手上的自画像，霁项燕转身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了。现在时间还早，离上朝还有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他打算现在就回家一趟。因为霁项燕最近因为皇帝选君的事情，所以每天都要到户部这边来一趟，但是以往他都没有打开这些卷轴看过，于是今天看了，一下就受了不小刺激。
“霁大人，啧啧，您看看这大将军家的公子……”
', ' ')('龚琪转过头竟看不见霁项燕的身影了。
“霁大人？哎？霁大人？”
龚琪走到门口喊了半天也没见霁项燕的身影，这才作罢。
霁项燕回到家里的时候，宰相府还很安静，进了大门树影重重，霁项燕先是回了一趟自己的厢房，然后拿了应选通告，直奔霁月的厢房。霁月还没睡醒，躺在自己的床上酣睡，霁项燕直接推门进去，径直走到霁月的床边，跟在霁项燕身后的小厮赶忙就点燃了房间里面的蜡烛。
霁项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现在可真是，真的是越看越不满意。
“子衡，子衡！”
霁项燕伸手推了推霁月，霁月哼了一声，甩开霁项燕的手，翻了个身。
“你给老子起来！”
霁项燕抬起脚，一脚揣在霁月的屁股上，霁月被吓了一跳，这才睁开眼睛，披头散发，慢慢悠悠的坐了起来。
“爹，这么早喊孩儿起来，这是要干什么啊？”
霁月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黑色的长发在肩膀上散落。
“我说你做事怎么慢吞吞的！”
霁项燕伸手把霁月朝着床铺里面推了推，然后把手上的通告递给了霁月。
“你看，陛下现在正在选国君，也就是陛下夫婿，你快些起来梳洗打扮，一会儿为父会让帝青最好的画师来给你画自画像。对了……记得穿那身你与陛下初遇时的白衣！”
霁项燕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你们相遇的时候，好像也是现在这般时节。”
霁月一愣，“爹，您怎么……？”
霁项燕冷哼一声，瞥了霁月一眼，“老子什么不知道！”
霁月咳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抬手把长发撩到身后，掀开被子，下了床。在外室听到动静的小七，也已经麻溜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伺候霁月穿衣服，然后拿着铁壶烧水，给霁月洗漱。霁项燕坐在木凳上，看着丫鬟和小厮们一个个都忙碌起来，开始了一天的劳动。
“其实这个应选通告，前几日就已经送来了，不是爹没有及时知会你，只是爹一直在忙于其他事物，一时间忘记了罢了。”
背对着霁项燕，正在给小七伺候着穿衣服的霁月，无声的笑了笑，脸上露出愉快的面容，没有再回答什么。至于姬千夜的做法，霁月完全可以理解吧，毕竟那女人现在是大周王朝的女帝，很多事情，都是要遵循古法礼制，甚至不是她自己能左右的。做皇帝并不是就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有时候甚至意味着要接受比寻常人更多的束缚。
穿好了衣服，霁月转身，霁项燕很满意的看向霁月，还是自己的儿子，这身衣服，是霁月和姬千夜一年多以前，在练武场初遇的时候，他穿着的一身，素白色的长衫。还是自己的儿子，霁月，光风霁月的儿子。
霁月撩开袍子，屈膝跪下，给霁项燕磕了个头。
“孩儿，谢谢爹。”
霁项燕只是看着霁月俊秀的脸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大周宰相的儿子，千万别给爹丢脸！”
说完，霁项燕起身便就离开了。
霁项燕脚步声出了门，霁月才抬起头来，他跪在地上，侧过脸，目光远远看向霁项燕离开的地方，脸上逐渐露出笑容，小七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小七就开始抹眼泪。
“男子汉大丈夫，你哭什么！”
“太感人了嘛！奴才为少爷开心啊！少爷能嫁出去小七就心满意足了！”
霁月：“？？”
小七：“难道跟皇帝成亲不应该是嫁出去吗？”
霁月其实心里也是没有个底，他哪儿知道如果自己和姬千夜成亲了，倒是算是娶亲还是嫁人？霁月虽然不爱读书，但他毕竟是霁项燕的儿子。该读的书，该学的东西自然都学到了。自从他识字以来，纵观大周王朝这么多年的历史，姬千夜是第一个执掌大周王朝政权的女人，所以之前没有女皇帝，如今哪里来现成的婚姻嫁娶的参考？
只是看着现在这个选择国君的模式和之前历任皇帝选妃子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霁月又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女人一样，而姬千夜像个男人一样，在决定自己的地位。
所以…自己可能真的是要“嫁”给姬千夜？
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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