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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只有我和何莱杀进了世界树。
他们为了掩护何莱,在外用两道人墙开辟出了一条血路。
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踏过堆积如山的教徒尸体,我亲手挥舞着长剑,斩下了教皇的头颅。
那老东西的头颅滚落,没有一滴鲜血流出来。
脖颈连接处是苍白的不明肉质与集成的机械线路。
何莱拨动手指,将那教皇所坐的宝座摧为碎石,化作风沙飘荡。
他驱动咒文,吟唱着那我从未听过的古老歌谣——
刹那间,教堂顶部挥洒金光的穹顶开始颤抖,盘踞于四周的粗壮树根颤颤巍巍地开始收缩。
面前金碧辉煌的墙壁开始皲裂崩塌。
一股从未闻过的腥臭味袭面而来。
厚实的墙体之后,是一条深不见尽头的血肉洞窟。
只有极少量的金属结构穿插在这些微微搏动的血肉之中。
“走吧。”
“……”
我有些踌躇了。
我承认我害怕了,眼前的一幕仿佛某种巨型生物的食道,蠕动着等待着吞噬。
何莱他回头瞥了我一眼,并没有选择等待,而是径直朝里面走去。
我攥紧了剑柄,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最终还是踏出了脚步。
……
……
漫长且弯曲的肉道盘旋上升,空气极其浑浊,借着何莱点亮的光照,我也得以一窥这肉壁真正形态。
天花板、两边墙壁,地面,都由苍白色的肌肉组成,其上遍布着无数类似的人类残躯的肢体。
这些肢体有的是手、有的是有脚,有的是人脸,甚至有生殖器官……它们镶嵌在肉壁之上,同肉壁一个颜色,与肉壁血脉相连。
它们没有皮肤;肌肉、血管韧带等结缔组织暴露在外,无力地晃动着。
好像是能感应到我俩的经过,不少肉手都会缓缓举起,试图朝我们抓握。
那些人脸痛苦地扭曲着,嗓子里发出了痛苦的“咯咯”声。
“……”
无言地前行,直至洞口豁然开朗。
一路上,我们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与阻碍。
圣女神就这样放我俩进来了。
尽头的尽头,是一处硕大的空腔。
这里的肉壁闪烁着苍蓝色的荧光,将这一片空间照亮。
五颗巨大的心脏依附于肉壁之上,如同引擎般轰鸣搏动着,沉重的闷响回荡在空腔里。
“……你来了……”
空腔顶的肉缝撕裂,一颗硕大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我以为你还会挣扎一下。”
“……没必要了……”
圣女神的声音极为平静。
何莱轻轻叹气,走向了空腔中央的中控平台。
“……我有一个最后的请求……”
“你说。”
“我的女儿,能否拜托你,这是我……”
“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请求。”
何莱抬起了头:“你是要我留下一个祸患吗?”
“并非祸患,她已经太像人类了,你若是好好教导,她定能正常融入人类社会,就以这样的形式,让莱西雅图一族的血脉无害地延续下去吧。”
“而且……对于一名母亲来说,我只是想让她,好好活下去……”
何莱沉默了。
良久的沉默。
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喂!开什么玩笑?你不会真的想……”
然而他只是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过去。
“把你的天权剑举起来。”
无奈,我只好照做。
他的指间轻轻拂过剑身——
伴随着轻微的破碎声,剑身的禁制解开了,封印许久的天权剑终于全面解禁!
我的指间能感应得到那雀跃的咒文。
“还记得天权剑怎么用吗?”一边说着,何莱将双手放在了中控台上。
“当然,用不着你担心。”
“那好,我要开始世界树改写世界树的程序代码了,她会与我争夺世界树程序的控制权,在此期间你的任务就是杀死母体——”
圣女神的肉体上有着超远古咒文的防御,何莱在超控中控台时是属于瘫痪状态,只有手持天权剑的我能伤害圣女神。
在即将动手的前一刻,何莱最终还是抬起了头。
“我答应你。”
顶空的那只眼睛满意地闭上了。
“拓真,拜托了……”
我朝着他点了点头。
人类与莱西雅图族最后的决斗开始——
何莱身上的海量咒文骤然展开,如同毒牙般嵌入了中控平台,深深地扎根进了透明血肉之下金属装置。
肉壁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个不同于圣女神的声音回荡。
【何莱,为了夺取完全的控制权,我得榨干你大脑的运算能力,将我的子脑系统完全替换进去——】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协同作战了,一直以来……感谢你的陪伴,世界树会永远铭记你】
“……芷若……”
我调动最后的灵力,不甚熟练地灌注入天权剑,朝着肉壁上那搏动的心脏斩去。
爆发而出的光刃撞上了防御咒文,绽放出了绚丽的金色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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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
我与何莱同时嘶吼起来。
过载的运算在灼烧着他的大脑,而我则是在拼死命地将剑刃斩破那层咒文。
防御镀层极其坚韧,我一点点地榨干着自己的灵力,一点点将其磨开一条口子。
“艹啊啊啊啊!!!”
我能感觉得到,刃尖已经触及了那柔软的肉壁。
痛苦且绝望的尖啸声骤然响起,几乎刺穿了我的耳膜。
是圣女神……母体吃痛的呻吟。
肉壁的抖动更为剧烈了。
我咬牙切齿,额角的青筋几乎快要爆裂开来。
光刃继续深入。
大量腥臭的脓水涌出,喷溅了我一身。
我将最后一口气,憋入因痛苦而扭曲的肺里,死命一斩。
刺入的那个缺口猛然决堤,五颗心脏在我的光刃的大范围杀伤中瞬间崩溃。
肉壁由颤抖转为了痉挛。
我脱力倒地的一瞬间,身后的何莱也随之抽搐着瘫倒在地。
他的头发都掉光了,大量的鲜血从他的七窍之中涌出。
【万众一心】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身体,接入了世界树系统之中。
【基层架构覆写中——】
【正在接管数据,正在接管中枢……】
我匍匐爬了过去,勉强支撑起了何莱。
“别特么死这啊,你还答应过的事,别让我接盘啊……”
我已经无力施展治疗咒文,只能有气无力地拍打着他的脸颊。
“喂……”
“……”
“去你的,我还没死……别特么打了……”
他逐渐停止了痉挛,终于睁开了眼睛——何莱的右眼遍布血丝,已经完全浮肿。
“我好像瞎了一只眼睛。”
他推开了我的手,挣扎着试图爬起来。
但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他只好作罢,和我一起瘫倒在遍布脓水的抽搐肉壁上。
“……何、何莱……我的孩子……拜托……”
肉壁之上开始皲裂变形,一个拟态女性生殖器的裂缝出现,伴随着羊水的破裂,一个由薄膜包裹的肉胎滑落出来,滚落在地。
“……拜托……”
裂缝自行切断了脐带。
我沉默地看着何莱匍匐着爬向了那个胎儿,亲眼看着他撕开了那层胎膜。
那是个女孩,类似于人类的女婴。
女婴第一次接触到了空气,顷刻间开始嚎啕大哭。
何莱奋力倚靠在肉壁上,将女婴搂入了怀中。
“你真的要……”
他摆了摆手,拒绝了我的提问。
【何莱……】
声音回荡,来自于世界树。
“芷若……”
【世界树接下来就由我来接管了】
“嗯,拜托你了……”
【何莱,你的大脑神经遭受了重创,现在可能还感觉不出来,但很快便会面临崩溃,然后脑死亡】
何莱沉默,只是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女婴。
【我在离开之前用咒文为你模拟了一个类似人类大脑意识体的程序进程,此后它将代替你的大脑进行运行,但你曾经的那些记忆依附于肉体大脑,会伴随着脑死亡逐渐消逝】
【关于正在保持链接的白芸意识体,我会很快解析并分离出来,届时会还给她的身体】
【我很抱歉……但请您放心】
【放心离开吧】
似乎是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了无牵挂。
解下身外的袍子,当作女婴的襁褓,他义无反顾地转身。
“无妨……”他回过头,向我抛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勇者,接下来就靠你了。”
就这样,他的身影没入了黑暗。
……
……
……
我撑着天权剑,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世界树下的大教堂。
本就受了不小的伤,灵力还被榨干了,我也是虚弱至极。
圣教的教徒,抵抗军们全死了。
母体一旦死亡,他们也就没有了主体意识,提线木偶的绳索也就此断裂。
尸横遍野。
人民军们欢呼着簇拥了上来,将我团团围住。
他们叫我英雄。
只有极少数的人远远眺望着我的背后。
他(她)们等待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何莱已经死了。
苏璐,白芸,楚离椿,还有一众魔宗战士;他们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白芸双腿一软,倒了下去,被一脸绝望的苏璐给一把扶住了。
我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将目光挪向了天空。
啊……世界树又开花了。
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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