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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庸无精打采地躺在窄床上,他几乎一夜没睡。
赛过硬卧的床铺,跟普通的单人床完全没法比。昨晚俩人是一人一头侧着睡的,他心疼媳妇儿,逼着李铎睡在了里面,自己躺在外侧屁大点的地方,别说翻身,那是压根不敢动弹。
等李铎睡着后,他拿出手机看小说,看了一个小时实在难受得不行,于是坐起来继续看,一晚上就这么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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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
真他娘的傻逼了,省那几百块钱干啥?
张庸在心里叮嘱自己,千万不能跟媳妇儿的抠搜爹学,该花钱的地方必须花,不该花的绝不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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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铎端着泡面进了软卧车厢的026号,张庸跟死鱼似的瘫在床上,人也没什么精神。
早上起来的时候,张庸没再顾及其他人的眼光,眼巴巴地看着他说:“媳妇儿,帮我泡个面啊?包里那些不想吃了,想吃热乎的。”
那模样跟撒娇似的,李铎知道他一宿没睡,很疲惫。昨晚他说要睡外面,张庸死活不同意。他想起来张庸不让起,还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说什么你敢起来,老子打断你的腿!语气还挺凶,给完这一鞭子跟着又给了一颗糖。说什么我哪儿舍得打断你的腿,你是我的小宝贝。一连发了十来个红唇表情,最后甩给他三个字:我爱你。
不对,是‘媳妇儿我爱你’六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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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李铎最后是盯着聊天窗口,笑着屈服的。他觉得该让张庸吃点苦头了,他希望张庸别总只顾着对他好,也多照顾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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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庸看到李铎手中的泡面立刻坐起身,激动道:“快,速速呈上来!”
那可是他最爱吃的香辣牛肉味儿的,吃腻了面包八宝粥啥的,他现在就想吃点重口的,热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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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铎把泡面放在窗户那儿的白色小餐桌上,“有点烫,吃完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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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庸高兴地嗯了两声,这可是媳妇儿亲手给他泡的面。他拔下固定盖子的叉子,也不嫌烫,痛快地吸溜起来。
对面坐着的大妈又忍不住八卦起来,问东问西的。中年男人已经在七点多的那一站下车了,暂时还没人补上。所以张庸索性不再隐瞒,“大娘,他就是我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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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吃惊地看看张庸再看看李铎,在她的认知里,就没听说过男人喜欢男人这回事儿,嘴巴张了半天不知道说啥,最后惋惜地憋出一句:“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俩帅小伙啊…咋就不喜欢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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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庸嘿嘿一乐,“大娘您千万别这么说,一点儿都不可惜!能追上我媳妇儿,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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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铎静静听着没说话,他看向张庸,即便是侧脸也能看出那满是自豪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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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跟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但大妈还是接受不了两个小伙子处对象的事儿。她八卦道:“你俩这样,爹妈咋办啊?家里能同意吗?这将来也没个孩子啥的,你俩以后老了,可咋办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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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铎觉得大妈太聒噪了,却不好打断她。只能站起身,跟张庸说自己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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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庸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他觉得俩人相爱到老,孩子啥的有没有都行。再说了,他的心思都在媳妇儿身上,哪还有精力去管孩子啊!
但大妈的话还是提醒了他最重要的一点,自己父母都不在了,不需要征得任何人的同意。可百万还有那个守财奴爹啊!李守财能接受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吗?而且李守财还瞧不上自己,要知道自己在跟他儿子处对象,不得气死?
尤其李守财找了个寡妇,要是真心过日子的话,听到自己跟百万处对象气得断绝父子关系咋办?如果不断绝,会不会啥都不留给百万?
今年的春节他早就计划好了。
他打算让李铎回自己家过年,年初二再碰头,反正他一个人这么多年也习惯了。等下火车以后,在县城里买点烟啊酒啥的带回去,再叮嘱他回去跟李守财处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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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了。
张庸突然有些焦虑,他意识到打好关系根本没用,除非俩人一直隐瞒处对象的事儿。见不得光啥的都无所谓,他就怕隐瞒的话,李守财催儿子相亲结婚。
百万是的他媳妇儿,坚决不能跟别的姑娘结婚,相亲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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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爹妈肯定不能同意,是不?”大妈见张庸发呆,继续说:“所以啊,这是不对的。过日子啊,还是得找个姑娘,再生个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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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我先吃面啊!”
张庸觉得再交流下去,就是鸡跟鸭之间的对话了,一个喔喔喔一个嘎嘎嘎的。还找个姑娘,生个小娃娃?他对女人根本硬不起来,咋生孩子啊!
', ' ')('虽然小时候不懂情情爱爱,但张庸知道自己就爱跟同村的男孩子凑一块儿,尤其是跟屁虫的小百万。麻子可不会像小百万那样黏着他,所以小时候的他别提多珍惜自己的跟屁虫了。
就是没跟多少年,小兔崽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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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不再八卦躺下休息了,张庸见状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看到李铎皱眉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嫌大妈太啰嗦,受不了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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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铎站在过道的角落,窗外的景色很普通没什么值得欣赏的。列车的途径站点已经过了二十多个,车上的乘客下车数量大于上车的,没了最初的嘈杂。
再过三个多小时,就到孟城县了。
回去要面对陌生的母子,要再一次拒绝刘似玉。关于刘似玉的事情,还没跟张庸提,他估计他爸很可能会趁着过年的喜庆,在年后那几天替他张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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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回乐康镇,李铎更想留在北京过年,就他跟张庸两个人,过属于他俩的第一个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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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提示音响起,李铎打开微信里的聊天窗口,是张庸发来的三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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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媳妇儿,大娘不啰嗦了
大壮:可以回来了
大壮:我眯一会儿啊,有点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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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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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终点站,列车上的乘客就越少。都是回家过年的人,剩余站点上车的乘客寥寥无几。车厢内变得更安静,包间里的中年大妈也在一个小时后下车了。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年轻人,一个正侧着身体酣然熟睡,一个静静地坐着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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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庸是被吵醒的,有人在轻轻摇晃他的肩膀,“大壮,别睡了。还十分钟到站,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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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到站?
咋一觉睡到要下车了?
张庸撑着床铺坐起身,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眼睛要睁不睁。他的脑袋有点晕,乏得很。
“人咋没了啊?就咱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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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之前就下车了。”李铎坐回对面的下铺,张庸那迷糊的样子还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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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庸清醒了些,一想没人,那岂不是可以腻歪了?他起身坐到对面的下铺,歪着身子靠在李铎身上,嘴里念叨,“媳妇儿,好累啊…坐火车真他娘的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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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挺累的。”李铎觉得还好,累的只是张庸而已。他非要把地方让出来给自己睡,能不累吗?
“你亲我一下,就不累了…”张庸不要脸地仰起头,“没人了,嘴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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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里确实没人了,但门没关,过道偶尔会有乘客经过。不过李铎并不在意这些,他轻轻地捏住张庸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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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好。
他想要的只是张庸,无关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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