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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早晨,三个人都起得很晚。没有长辈在家催着早起,他们初一也不用出门拜年,真是难得的清闲。
江舒和林却直接睡到日上三竿,顾归珏还醒得早一些,他起来给金毛喂了点狗粮,带着狗子下楼遛了一圈,等回来的时候其他两人还在睡。
大约是家里太安静了,七月不习惯,它在客厅翻了几个滚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趁着顾归珏不注意悄悄溜上了楼。
不愧是江舒养出来的狗,聪明劲也是一等一的。
七月驾轻熟路地扒拉开卧室门。
房间里拉着窗帘,暗沉闷热,热烘烘的暖气从门缝里泄露出来。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七月逮准时机,瞄着床垫中央的突起,飞身一跃,重重地砸在被褥上。
床上的两人皆吓了一跳,林却直接惊醒,他拉开蒙在头上的被子想看个究竟,却跟迎面扑上来的七月撞了个正着。
金毛按住林却的肩膀,伸出舌头欢快地舔舐着他的侧脸。
江舒睡得正香,却被七月闹醒了,搅了他的好梦。满腹的起床气无处发泄,他一把拎住狗子的后颈提起来,将那沉重的分量往地上一扔,砸出“通”的一声。
“是不是顾归珏叫你来的?”江舒语气不善,对着金毛咬牙切齿。
“我可没说,是你们起得太晚了。”顾归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卧室门口,“既然醒了,就快点起床。”
林却从床上坐起,抓了抓头发,低喃道:“主人……早安。”
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像是哈欠传染,江舒也捂着嘴含糊不清地说:“好困啊,不想起……”
他精瘦的手臂环住林却,带着人重新倒下。
顾归珏挑起眉毛,走到床前拽住被角猛然掀开。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床上两具交缠的躯体:“该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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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为现在禁止放炮,不然我肯定醒得早。”江舒叼着早餐饼为自己辩解,“小时候大年初一我都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是吗,我没有听到过。”林却住的那个家属院,一直都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
“啧。”江舒遗憾地摇摇头,他捏起一块饼往林却嘴边喂,“那学长看过烟花吗?”
林却嚼完甜糯的饼才开口:“看过两次。”
江舒惊讶地抬头:“才两次?”
“嗯,高中学校五十年庆典的时候放过一次,还有一次是在大一的中秋节。”
林却大一的时候,既不认识顾归珏,也没有见过江舒,那时他的室友还是他的同班同学。
中秋节那天,全校放假,本市的学生都回家了,学校为了给留校生们营造一个团圆的氛围,校宣传部就邀请剩余的师生去操场看烟火。
林却还代表金融系参加了晚会的开场致辞,只不过他那时才大一,很多人都不认识他,学生们只等着看烟花,根本没人关注致辞的成员。
那场烟火学校也是下了血本,足足放了四十多分钟才结束,烟花绚丽多彩,每束燃放的烟花都将夜空照得雪亮。
“原来是你。”顾归珏眼角弯垂,含笑道,“那天我也去了,就坐在教师席那边,我到的晚,正好赶上你的致辞。”
林却的眼睛微微瞪着:“我,我没看到您呀。”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蠢,当时他还不认识主人,肯定是看不到的。
顾归珏将手掌按在林却的头上抚了抚:“但我看到你了。”
“可能是太黑太暗,我看得不清楚,也没有记住你的样子。”顾归珏回想着那天的场景,“所以后来在青海遇见你的时候,才没有认出来。”
顾归珏曾在青海的蒙蒙细雨中,一眼看到那个清尘淡漠的身影,倚着栏杆,用摄像机拍着朦胧的山间丽水。
他的心微微颤动了,他觉得那身影似曾相识,却又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
他当时觉得这大抵就是命中注定。
所以他微笑着上前,询问那人的姓名,邀请他加入自己的旅途。
林却也觉得格外惊喜,他有点兴奋,心脏止不住地跳,他和顾归珏,竟然这么早就有了交集。
“那天的光如果再亮点就好了。”林却还是有些遗憾,他想着如果那天操场的灯光再亮一些,也许他就能看见坐在为数不多教师席里的顾归珏,哪怕他不认识,哪怕只有惊鸿一瞥,也足够了。
江舒噘着嘴凑上来了:“光再亮,你也看不到我。”
林却敏锐地察觉到天平有些倾斜了,他看着江舒饱含秋水的眼眸说:“看得到,人群再密集,我也能一眼看到您。”
这是一句真诚的告白。
因为江舒就是这样出现在他的视线,又闯进他的世界。这个灿烂耀眼的男生,实在太过瞩目,让人看过一眼就再难忘怀。
“不要太遗憾。”顾归珏拍拍他的脑袋,“你还想不想看烟花?”
“现在?”林却微讶,城
', ' ')('市里应该不会允许燃放烟花吧。
顾归珏笑道:“今天晚上。”
“哪里哪里?”江舒来了兴趣。
顾归珏看着林却,嘴角含着笑意:“我们去过的,海边。”
烟花大会是临海的那家海景主题酒店主办的,海边场地宽阔,不存在火灾隐患。酒店为了能在新年期间吸引人气,便举办了这场烟花会。
顾归珏是那家酒店的会员,自然收到了邀请函。
江舒的桃花眼眯成了缝,甜甜道:“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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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下午两三点就到了酒店,海景酒店的房间几乎爆满,还好顾归珏的会员能直接预定。毕竟,大年初一携同家人前来观赏烟花实是良辰美景。
他们没带什么行李,在前台做完登记就去沙滩上散步。
现在还早,沙滩的人也不多。毕竟是寒冬,尚未开春,海风刮在脸上还是凛冽的刀割痛。
江舒拽着林却从这头跑到那头,围着酒店周围的礁石转了一圈,跑得林却气喘吁吁。
“你体力怎么还是跟不上。”江舒靠在礁石上看喘气的林却,“是不是这两天没练拳,身体犯懒了。”
林却摆着手否认:“您,您跑太快了……”
“这种速度也叫快?”江舒嗤之以鼻,“你年纪轻轻就要跟顾归珏那个老年人一样吗?”
“老年人?”顾归珏跟着过来就听到这么一句,“看来你对我意见很多。”
“嘁。”江舒伸了个懒腰,踢踢林却的小腿,“走,再跑一圈。”
林却不想动了,那沙滩的碎沙踩上去绵软无力,摩擦力不够,江舒又跑得快,他竭尽全力才能跟上江舒的速度。
江舒见林却没动,脸色逐渐变冷:“叫不动你了是吧。”
林却支吾着往顾归珏那边挪:“主人,在这歇会也挺好的。”
顾归珏泰然自若看着两人。
江舒鼻子里“哼”了一声,踢起脚边一颗石子:“这有什么好看的?”
林却瞥着礁石,灵机一动:“这有水母啊,主人。”
这里正背对着海景酒店,是他上次跟顾归珏来过的地方,礁石后面有个人工池塘,里面养着桃花鱼。
那天星辰漫天,印在水中,和桃花鱼的盈光交相辉映。
林却有点激动,拉着江舒就跑上去了。
结果令人大失所望。
“水母在哪里?海绵宝宝。”江舒挑着眉,看着干枯的水塘。
海绵宝宝:“……”
“水母逃走了,派大星。”
江舒狠狠敲了一下林却的脑袋。
站在下方的顾归珏被两人逗笑:“先说明我可不是章鱼哥,快点下来。”
林却悻悻地往下走,他刚才一激动竟然忽略了现在的天气,寒冬腊月的,哪儿来的水母?
林却有点郁闷,他捡了树枝,蹲在礁石旁胡乱地划着。
划来划去,竟划成了几个字。
“顾归珏·江舒”。
“怎么不写你自己?”顾归珏在旁边看了会,也捡了根树枝,在那两个名字下面添了两个字。
写完顾归珏又嘲笑自己,竟然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但是好像从今年开始,超乎他理性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多了。
“却哥还是写我的名字最好看。”江舒指着那个“顾”字,“这个挺丑的。”
林却尴尬地别过脸:“沙滩太软,不太好写。”
“先回去吧,晚上要提前出来。”顾归珏看了看时间,烟花秀八点开始,照这样的人流量,他们六七点就要下来占位置。
林却磨磨蹭蹭不肯走。
顾归珏提着衣领将人拎起来:“回去。”
……
本来是要打算在酒店房间好好休息一番,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林却郁闷地趴在房间落地窗前,赤着身子盯着远处的大海。
顾归珏说下午的时光打发起来太无聊,让他脱光衣服当个摆件消遣一下。
怎么消遣?
当然就是林却趴在前面撅着屁股,顾归珏坐在后面观赏风景,他双腿交叉,将脚搭在林却的臀腰处。
林却问主人,他要当多久的摆件。
顾归珏放下手中的书,捏了捏鼻梁:“你看见那块礁石了吗,还有你写在地上的字。”
林却眯起眼睛瞧了半天,才点头。
“待会要涨潮了,什么时候海水淹没了字,你什么时候起身。”
“不是待在那舍不得不走吗,那就好好看着,别走神。”
林却后悔不已,他死死盯着那堆字,心里祈祷着快涨潮,快涨潮……
顾归珏倏然踢了他一脚:“别动。”
江舒拿着房间摆的杠铃练了会,突然问道:“却哥,你们上次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林却仔细一想,耳朵就红了。
是……他跟
', ' ')('江舒闹矛盾那次。
他没吭声。
顾归珏代替他回答道:“大半年前吧,来看日出。”
“那次小狗还犯了个错误,对吧。”
江舒更好奇了:“什么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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