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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醒了。”
林却一睁眼就看见双眼泛红的阿云,拉着他的手边喊人边抹眼泪,湿乎乎的泪水蹭了他一手。
林却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回来:“阿云,我何时回来的,睡了多久。”
阿云吸着鼻子,止住哭腔:“公子你都睡傻了,你睡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可是把林家上下都吓坏了,林父叫人请了德阳最德高望重的老郎中,那郎中人当时还在山间采药,手里握着半块苍术,就被小厮哭嚎着拉到了林却跟前。
阿云早已为林却重新擦洗了一遍身子,小心地将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迹用衣服掩住,只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郎中诊了半天脉,摸着胡子嘀咕:“林公子身体康健,并……无不妥啊。”他站起来又翻了翻林却的眼皮,试探了下呼吸的深浅,“如此贪睡,可是最近有什么劳神之事?”
阿云紧张地揪着手指,脑筋转了百八十个弯道:“……公子近日来被先生罚了课业,日夜苦读……”
旁边的侍女直翻白眼。
阿云满头是汗,他实在编不下去了。
“我开一个调理身体的温补方,诸位尽可放心。”老郎中笑了笑,“林公子这般年纪肯如此用功,实属难得,科举有望啊。”
老郎中一句玩笑话,场间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林父林母听闻并无大碍,嘱咐阿云照顾好林却,便送郎中离开了。
郎中走前,还悄悄靠近阿云说了句:“劝诫你家公子,房事不可过于剧烈。”
阿云听得满脸通红,频频点头。
林却听完阿云绘声绘色的一通描述,面皮上也覆了层透粉的红:“你……都知道了?”
阿云拍拍胸脯:“公子喜欢别家姑娘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只是公子……”阿云神秘地凑上来,“这姑娘也太蛮横了,要不你还是换个吧,我看苏家千金就很好,多温婉一人呀。”
阿云越说越觉得在理,苏小姐配他家公子,那就是天作之合,琴瑟和谐。
林却无奈道:“苏小姐是很好……”但他身上这情蛊……他除了江舒也没有别人能依靠,情蛊每两日发作一次,他不可能在家里偷偷养个男人来肏自己,这事要是传出去——听着荒诞可笑不说,说不定林父的官职还会受影响。
林却黯然神伤,他又想起那天无情决绝的顾归珏,如果现在他向顾归珏求救,能不能得到回应呢?
顾归珏会帮他……解决情蛊吗,一想到自己曾与别人苟合时的淫媚丑态,林却羞得都不想再见顾归珏。
他的老师高洁谦雅,如兰君子,怎么可能和他行如此淫靡之事。
就算是他当日表露心意,也不曾幻想过他跟顾归珏在床上的场景,他想他们之间顶多就是更默契,更加心意相通。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就这样永不见天日的爱情,他也会很欢欣。
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公子,公子?”阿云在他眼前摇了摇手,林却怎么喜欢上人就变得如此痴迷,情爱于他真的太难参透,“出去走走吧,你躺了两日,身体不僵硬吗?”
林却听闻阿云的劝导,蓦然心下一惊,随即浑身都恐惧地颤抖起来:“我睡了两日了?”
“是啊,公子你刚醒来就问过我了,又不记得了?”阿云对那姑娘印象越来越不好了,究竟是什么样个人,引得公子为她整天魂不守舍的,现在人都变傻了!
阿云心里想着,抱怨就从口中跑出来了:“公子,你喜欢的到底是哪家姑娘啊,漂亮吗?身形如何?声音好不好听?”
阿云一连串的发问,却没得到林却任何回应。
林却瑟瑟抖着,已经两天了,体内的淫蛊就快要发作,他马上就会……
林却脸色越来越白,他掀开床被,裹上外衫迅速跳下床,他现在要立刻去城中的客栈找江舒,如果慢了一步,也许他就会当场情热发作,那时……他怕自己会失去理智,求着别人肏他。
对淫蛊的恐惧促使林却脚不沾地出了门,他飞快地一路往客栈的方向奔去。
阿云跟在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弯腰才歇了两口气,转眼林却就没影了,阿云气得直跺脚,这公子怎么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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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日落前进了客栈,林却闷着头就往里冲,被店小二一把捞住:“公子,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我,我找人。”林却偏头往里寻江舒的身影,可惜什么也没看到。
“您找谁呀?”
林却正要回应店小二的话,就听得客栈二楼的雅间窗户被推开,继而探出个脑袋来:“林哥?”
岳瑶在楼上招了招手:“林哥,好巧啊,又碰见你了,快上来,菜正热呢。”
“岳瑶,今日我有重要的事要……”林却还没说完,就见窗户边又多了个头,竟是戴着面具的华胥剑客!
那人从容笑道:“既是阿瑶的朋友,不如上来一
', ' ')('起小酌一杯?”
林却健步如飞冲了上去。
店小二无奈地捡起了地上被撞落的条巾。
林却掀帘而入,里面除了岳瑶和江舒,竟然还有一人,红酥阁的姜婉晴。
正对他坐着的是江舒,岳瑶坐在入门的屏风处,一见他来便笑盈盈地迎上去:“林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上次给你说的,我的救命恩人,华胥剑客江舒。”
江舒今日着一身墨蓝的紧身短衫,长发束起马尾,额发挑了一缕垂在耳侧,颇有几分江湖少侠的潇洒气。
“江舒,这是我青梅竹马的哥哥,林却。”岳瑶朝江舒甜甜一笑,得意地介绍道。
林却与江舒相对无言,两人就一坐一站,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还是江舒先开口,他浅笑道:“却哥。”
林却身形微僵,他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不必客气,叫我林却就好。”
岳瑶却笑着拍他:“这小子比我还小呢,当然要叫你哥了。”
林却心底更羞愤,他竟然被一个比他小好几岁的男生给上了!这让他更加无法面对自己。
几人落座后,菜也不断端了上来,举杯觥筹间,岳瑶感叹起她在西域的所见所闻。
“那地界真的荒凉无比,有好几处地方一眼望过去都是黄沙,我在里面要不是跟着商队,可能就埋在黄沙堆里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那鬼地方生活了七八年的……”
林却心急得在一旁给江舒使眼色,暗示淫蛊即将要发作。
江舒却不紧不慢地抿下一口酒:“在那里待久了,就习惯了。”
“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去西域的?你以前应该是中原人吧。”
江舒一贯轻佻的神情却变得有几分低落:“十五岁。”
席间一片沉默。
岳瑶问道:“你一个人去的吗?”
“是。”江舒敛起情绪,坦然笑了笑,“第一天进沙漠的时候,差点冻死在那里。”
“你父母呢?”沉默良久的林却突然开口。
江舒直勾勾的眼神望向他,眼睛是说不清的深情和迷恋:“死了,我家就我一个。”
林却不自在地低下头:“抱歉。”
江舒又饮下一杯酒:“无妨,我一个人,自由自在,逍遥快活。”
岳瑶热心地给林却介绍江舒的经历、见闻,几番谈论下来,林却隐隐发觉岳瑶口中的这个人,与他在坊间听到的传言大相径庭。
轻薄无礼与重情重义,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林却目光询试地看向江舒:“听闻华胥剑客潇洒浪荡,青睐女子无数,为何还未成家?”连林却自己都未察觉,话里有一丝吃味的语气。
旁边的岳瑶一听,噗嗤一声笑了。
姜婉晴一直很少说话,听到这里却突然插话道:“江少侠并不是像传言里那样……”
“婉晴你不要替他解释,喜欢他的人确实也不在少数,投怀送抱的人你见得还少吗?”岳瑶笑嘻嘻地拍桌子。
姜婉晴娇羞的脸浮现一丝绯红:“江少侠的确是难得一见的英才俊杰。”
岳瑶豪饮一杯酒:“这话说的,我都以为你喜欢他了。”
姜婉晴眼中迅速闪过失落,低头不语。
岳瑶一句话,让在场的三个人心下各异。林却看向江舒的眼神变得复杂:“你既然真的重情重义,为什么掩面示人,戴着面具我们又怎么能看清你的真心?”
江舒愣滞了一下,一旁的岳瑶却替他回答道:“他年幼时被野兽伤过脸,留了一道疤,所以用面具遮脸,我也没有见过他的真容。”
林却懊恼今日自己的失言,他咬着唇道:“我不是有意的。”
江舒却毫不在意,他爽朗笑道:“没关系,却哥想问我什么都可以。”
林却心中发生了异样的改变,他今天本是抱着满腔愤懑而来,他又羞又愧,内心的苦闷急欲疏解,他痛恨江舒的任性妄为,痛恨向欲望低头的自己。
但来了以后,却意外地听到了一大段江舒的过往,面对面具下那双深情又美艳、动人心魄的桃花眼,他竟然迟疑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了人?
也许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林却觉得江舒给他下的不是淫蛊,是令他沦陷的迷魂汤。
岳瑶将餐桌上的残羹一扫而光,豪爽地拍着林却的肩膀:“林哥,我给你介绍的朋友还不赖吧,你,你以后得请我喝酒。”
岳瑶喝了两坛杏花酿,已经有些明显的吃醉了。
“还,还有,婉晴你出来的时长怕不够了,我……嗯我送你回去。”岳瑶跌跌撞撞地就要去扶姜婉晴。
“没事,你让轿辇送我回去就行了。”
“不行,你还病着呢。我上回托人从顾氏药堂买的药,你吃了没?”
“吃了吃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岳瑶又晕乎乎地转过来,拉住林却手腕,胡乱比划:“你上回喝完酒也没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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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却看了眼抿唇而笑的江舒,低声道:“我下次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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