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慎卷进太子与大阿哥两党争斗中,无人护持,与稚儿落滚汤何异。”
“再者说,此行十三阿哥兄妹同在。八公主恩宠平常不必顾忌,可十三阿哥洒脱飞扬,颇受皇上喜爱,时常召至御前伴驾。”
“后日你若真领了替皇上主祭浑河这份差事,沾上了个‘祭’字,十三阿哥心中定然不快。若他在皇上面前提及已故的敏妃两句,你这趟差事办得再好,最终也只能落个里外不是人。”
说起三阿哥与十三阿哥间的恩怨,那便是皇族内心照不宣的糊涂笑话了。
去年敏妃百日丧期未过,三阿哥便剃了个干干净净的月亮头招摇过市,甚至还出席敏妃祭典。
气得敏妃之子十三阿哥不顾颜面,在宫中大打出手,当场断了他一条腿。
宫中有品有封的妃嫔过身,诸皇子公主虽不用同亲生子女一样斩衰守孝三年,但百日热丧不宴乐、不剃头等晚辈孝道规矩还是要守的。
三阿哥此举,不偱人礼,不顾孝悌,不睦兄弟。
皇帝闻听两子斗殴缘由后,大为光火。
怜十三阿哥丧母,只口头斥责了两句轻狂,满腔怒火全冲三阿哥这个罪魁祸首去了。
不仅把三阿哥王府里自长史以下全数惩处,还把他的郡王爵位摘了,降成贝勒。最后,又以养伤为名,实则让他禁足府内修身养性一年多。
直到今岁北巡前夕,三阿哥一母同胞的姐姐——远嫁蒙古巴林部的二公主来信宫中,称想借北巡之机见一见额娘与胞弟。
皇帝体恤公主和亲远嫁不易,三阿哥这才被放了出来。
有此前情,诚如荣妃所言,就算太子与大阿哥暂入低谷,三阿哥也不适合请命替皇帝出祭浑河这道差事。
可三阿哥在府内关了一年多出来,自觉尝尽世情冷暖,不甘再沉塘坳。如今正是挣脸面攒威势的时候,他怎肯放弃这大好出头机会。
三阿哥忿忿不平道,“额娘此言差矣,谁说我没有倚仗?您莫忘了,二姐和亲出降给了蒙古巴林部世子。巴林部虽比不上科尔沁,但也是草原强部!皇阿玛最忌讳京中皇族与蒙古贵族相交,太子与大阿哥的手都不敢往蒙古伸,但我与二姐乃一母同胞,实打实的联系,皇阿玛总不能斩断我与她的血亲。”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好生糊涂!”荣妃被这番冥顽不明的言辞气得仰倒,愠怒道,“自古公主和亲只身可抵百万兵,是为利国万民而去,而非利你一人。你二姐此次写信助你脱困已算仁至义尽,休得不知轻重,害人害己!”
一时间,母子两僵持不下。
容淖已探听到想知道的消息,再也受不了三阿哥那张不过脑的碎嘴子,心中为突然强势的荣妃鼓鼓劲,麻溜提起裙边带嘠珞溜走。
彻底走出凤凰楼范围,前方已能模糊窥见清宁宫的绿瓦重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