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淖与嘠珞二人势单力薄,根本无法穿过拥挤人潮仔细一观,索性舍了重金,直接去到沿街一座二层高的食肆,要了个靠窗的雅间,正好她们没用午膳。
巨大的特制运银车轮辘辘敲响地面,沿街沙雾飞溅。饶是如此,那高高耸立车上,不遮不掩的千斤银球依旧张扬得晃眼。
容淖倚窗轻掩鼻唇,居高临下专注打量起这支声势浩大,蜿蜒铺满整条长街的晋商商队。
她只粗略扫了眼那刺目的银冬瓜,视线主要落在商队诸人身上。细细揣摩着巨富商贾、精壮镖师甚至不起眼的行商伙计,审视这支商队是否值得托付。
毕竟事关三百多条塔里雅沁人性命,马虎不得。
——这支北归商队品行倒是出乎容淖意料之外的端正和善,未因身怀巨富与背靠权柄滋出半分跋扈姿态。
沿街时有兴热百姓与做小生意的摊贩挡道,商队负责开路那几人始终好言相商,而非扬鞭驱赶,丝毫不见先时青棚车夫形容的蛮横霸道。
甚至在遇上男子肩扛漂亮孩童凑上前时,还会驻足片刻,含笑攀谈一二,捏捏摸摸孩童们的脸蛋胳膊,亲昵又随和。
容淖起先认为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商队宽待漂亮孩童,特地容许父亲带着孩子凑近瞧瞧稀奇,可后来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那些漂亮孩童如出一辙的怯弱内敛,分明好奇银冬瓜得紧,却不敢直接张望,只敢含羞带怯地拿余光偷瞟,雌雄莫辨的眉目间更是有股说不出的违和矫作。
远不似街上满地跑闹的普通孩童灵动活泛,天真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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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对比起衣衫整洁、模样秀美的孩童们,那些托举他们的男人显得格外粗苯丑陋,完全不像血亲。
可观孩童对男人的畏惧态度,更不像是主子与下仆。
“街上那些男人为何一直肩扛幼童往商队跟前凑?”容淖疑惑出声。
“咳——”嘠珞正在啃糕点,闻言一口芋头糕硬哽在嗓子里,小圆脸憋得通红,吞吞吐吐半天,最终在容淖的再三追问下勉强说出一句整话。
“那些不是普通幼童,多半是调|教出来的像姑,或许还混杂了一些女童,都是被扛出来给商队过眼的。”
凭嘠珞这遮遮掩掩的态度,容淖料想这‘过眼’肯定不简单,心中隐约生出猜测,打破砂锅问到底,“何为像姑?”
“民间浑称罢了,就是说相貌清秀,肖似姑娘的……”嘠珞微妙一顿,干脆指了指街上那些雌雄莫辨的漂亮孩童,含糊笼统道,“他们。”
过眼,调|教,浑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