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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瞬间便陷入了僵局之中,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举着枪紧紧的瞄着在场上的三人。
那白老七被人紧紧勒着脖子,一把手枪正指着他的太阳穴,而拿枪指着他的人,满脸污垢,几乎看不清长相,可那双锐利的眼却带着冷冽的杀气,正冷冷地扫着场上的人。
“督军!”
白老七的手下焦急万分,全都涌了进来,却被那白老七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不紧不慢地往后瞥了眼,随后开了口。
“哪里来的耗子,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闭嘴。”
衣衫褴褛的青年用枪口狠狠地顶了顶白老七的脑袋,冷冷地低吼了一句。
“该闭嘴的是你,放开我大伯!”少年一反常态,并没有帮助洪膺,而是和他对峙了起来。
张远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白老七被一个高大的人用枪挟持着,而手无寸铁的白均儒似乎在跟那个人对峙。
“督军!”
张远叫了一声,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然而当他看到督军别有深意的眼神之后,他瞬间便明白了,于是他配合起了白老七,叫嚣了几声后便在一旁盯着屋里的三人了。
洪膺乌黑的瞳眸左右转了转,嘴角忽然上扬了,他眼里的杀气忽然聚集了起来,手上快速地扣动了扳机,眼看那白老七就要被爆了头。
白老七似乎没想到这人是真的敢下死手,他一惊,右手肘瞬间发力,向后撞去,随后迅速矮身逃离洪膺的桎梏。
几乎是同时,子弹从洪膺手里的枪高速射出,打中了一旁站着的一个士兵。
这一声枪响,仿佛是一个信号,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举起了枪,子弹如同密集的砂砾一般朝着洪膺飞去。
一时之间,现场一阵飞沙走石。
青年就地一滚,随手抄起旁边的桌子,扔向了蜂拥而至的人群。
“抓活的!给老子抓活的!”
混乱之间,白老七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扔出去的桌子瞬间被撕碎,洪膺瞄准旁边的窗户,纵身一跃,撞碎玻璃,跳了下去。
白均儒一惊,转身便跑出了房间。
那头的白老七沉着一张脸,在张远的陪同下急步下楼,可没想到刚走到二楼,接二连三的子弹便从窗外射了进来。
“操!他娘的!督军小心!”张远推开白老七,对着窗户就是一阵狂轰乱炸,可窗外哪里还有洪膺的踪影。
“人呢?都死哪里去了,给我下去抓住这王八蛋!”
张远气的朝着楼上狂吼了一声,然而姗姗来迟的士兵哪还能看到洪膺的身影。
“大伯,你没事吧?”
少年一脸担忧地扒开人群,挤了进来。
白老七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称不上友善。
“命大,暂时没事,倒是你,房间里藏了个杀手,怎么,你是想暗杀我?”
白均儒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他急忙向前一步解释道。
“大伯,我知道我如何解释你都不会相信的,但事实就是,对于那个人我并不知情。”
少年嘴唇颤抖着,瞳孔无意识地睁大,看起来就跟真的吓到了一般,配着他那双红肿的眼睛,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你可拉倒吧,一个大活人在你房间你会不知情?督军,这小子.......”
张远猛地抬起枪指着白均儒,那眼神凶恶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扣动扳机了。
白老七抬手制止了张牙舞爪的男人,一双阴翳的眼睛紧紧盯着白均儒,也不说话,脸上却已经没了之前那种和蔼可亲的笑容。
“不是我不相信侄儿,但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侄儿还是牢里走一遭吧。”
那白老贼半响才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话,闻言张远可高兴坏了,他手一挥,立即有两名士兵上前欲要擒住白均儒。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那像幽灵般的子弹又从窗外射了进来,众人都未反应过来时,白均儒已经飞身扑向了那白老七。
一声闷哼过后,少年捂着肚子倒在了地板上,而窗外那个高大的人影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后,又迅速地消失在了窗外。
经历过战火的烟城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的夜色中,破败不堪的街道冷清萧瑟的如同蛮荒之地,胜利方的军队时不时从拐角处冒出来,凶神恶煞地巡逻着。
大芳梨园门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在夜色的掩护下翻进了围墙里。
“洪爷?”
洪膺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李良,他抹了把脸,一双鹰眼警惕地扫了一遍周围,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放松下来。
“太好了,你没事吧?!”
李良从床上坐起来,急步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番。
“我没事,你怎么在这?”
洪膺把门关上,走到桌子旁端起茶壶猛地灌了几大口,解了渴之后他才放下茶壶,擦了擦嘴。
', ' ')('“那日你下崖之后,方国明就带人赶来了,迫于无奈我又逃回了城里,正好遇到了你师弟出来打探消息,他就把我带来这了,后几日我还偷偷的去找过你,但是你一点音信也无......”
李良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对了,都督......找到了吗?”
洪膺眼神一暗,垂下眼眸,沉默地摇了摇头。李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牙关紧咬,额上的青筋一根一根暴起,早已经红了双眼。
两人相对无言,半响李良才哑着声音道。
“我去告诉他们,你回来了。”说罢人便开了门走进了夜色中。
洪膺站了一会,忽然有些无所适从,他心脏跳的有些厉害,双手抖的不正常,白均儒倒下时看他的那个眼神毫无预兆地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个眼神中,包含了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为何要替那白老七挡枪?为何不跟他一起逃出来......
“师兄!”
“师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正当他陷在恐慌和无助中时,喜丸的声音伴随着推门声让他回了神。
他抬眼一看,喜丸和师弟搀扶着老班主焦急地进来了,后面跟着李良。
“我......我没事。”
他暗地里吐了一口气,强装镇定起来,对他们露出了一个苦笑。
“老天保佑,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啊!!”
老班主被人搀扶到洪膺跟前,颤巍巍地伸手去摸他的脸,两行泪从他那浑浊的眼中涌了出来。
“班主,我没事,真的。”
洪膺伸手替老人擦了擦泪,一旁的喜丸和众师弟早已经扑上来,抱着他哽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肯定没吃东西,喜丸,去厨房给你师兄拿点吃的,快!”
喜丸一边擦眼泪一边往门外跑,众人都围着他,迫不及待地问他这几日的情况。
夜不知不觉已经深了,师兄弟众人相互叮咛嘱咐了一遍又一遍才离去休息,突如其来的安静令他忽然心生悲凉。
他看了眼四周,躺到了床上,望着昏暗的天花板,睡意沉沉的涌来了。
洪膺大哥......洪膺大哥........救救我......洪膺大哥......好痛......
黑暗中有人在呼唤他,声音遥远而又飘渺。
白均儒!
他四下张望,可视野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漆黑,他辨不清呼唤他的人的位置。
洪膺大哥......我好痛啊.......
少年痛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来,像是魔音一般直钻洪膺的脑仁。
白均儒,你在哪里?!回答我啊!!
洪膺开始在黑暗中盲目地奔跑起来,他试图分辨黑暗中少年那愈来愈虚弱的声音,想要根据声音找到少年,可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那痛苦的呻吟离他愈来愈远,最终消失在了黑暗里。
白均儒!!
随着他绝望的呐喊,远处忽然亮起了一束光。见状,青年拔腿边向那束光奔跑过去,可那束光就像是水中幻月一般,看得到,却无论如何都抵达不了。
蓦地,少年忽然出现在光里,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洪膺心下一喜,猛然加快脚步,而当他终于追到了那束光,伸手欲要去触碰到少年的肩膀时,少年却化成了一堆粉末,消失在了光束里。
洪膺。
猛地,白均煜的声音从他后方传了过来,他心跳漏跳了一瞬,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男人就这么站在远处的光里看着他,唇角扬起,眉眼弯弯。
你......你没事吗?
问出声的同时,他已经迈开步伐朝着男人冲过去了,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令他瞬间便笑了出来。
然而下一刻,男人便也如同泡沫般,消失了。
洪膺骤然停下脚步,笑容还凝固在脸上,一股绝望感油然而生,四周死一般寂静。
然后他便醒了,外边依旧是夜色沉沉,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冬夜的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屋檐,寒风萧瑟,青年的心也如坠冰窟。
半响,屋里传来了一声又一声压抑的哭声,在这雨夜里显得异常悲凉。
翌日,张良带着好消息推开了洪膺的房门,却发现屋里早已人走楼空,他心下暗叹一句不妙,转身便往老班主的屋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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