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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鸿光穿着羊毛衫,高领正好遮住他气切的套管,管子沿着身侧从袖子伸出,接在沙发后侧的氧气机上。特制的沙发靠背后有庞大的空间可以安放各种医疗器械,就为了让安坐上面的人能无需残态尽显。
因为肯定要开口说话,戴了鼻氧管专供负压氧气,吸痰管都插在另一侧鼻孔中,蓝色的幽光衬得本就苍白的脸颊更显颓唐,连特地用了打底和粉妆的气色都看着那么的不协调。
华远省长新官上任,第一站就是来拜访雍城之主,毕竟是上头调任,不好不给面子。雍鸿光今天提前含服硝酸甘油,被护理床转移到一楼沙发。瘫废右手上夹着血氧夹,导线顺着卡槽直接连通到沙发背后,控制不住颤抖的左手也被袖口的魔术贴和胸前固定,一条毛毯从腋下盖到脚底,把鼓胀的纸尿裤和腹部赘肉都尽皆掩盖。雍鸿光坐不住,还在大腿和腰部用束带固定,免得他滑下,可就是这么精心准备,躺在沙发上的时候,老爷子还是厥过去一次,吓得随时待命的刘医生要上强心针。
挂绳眼镜绕在头部,两耳的助听器都戴着,慕绍元跪在旁边用吸管杯哄着雍鸿光喝水。雍鸿光舌头无力,哪怕忍着难受戴了假牙,那吸力也让水流在吸管内上不来,慕绍元看得满眼心疼,实在是忍不住,自己含了口温水嘴对嘴渡了过去。
小心翼翼把羊毛衫上的水滴擦掉,雍鸿光就算睁着半盲的眼睛都是白翳,慕绍元也觉得那无机质的瞳孔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雍鸿光感受着义子有力的舌头渡过来的温水,喉头也被轻按帮助吞咽,再是冷面冷情,耳根也不由得红了一丝。那天慕绍元给他口侍,雍鸿光不是没有反应,后面雍弘博深情款款在一旁安慰,让他担忧的心才放下。雍鸿光怎么会看不出义子多年来的暗中爱慕,只是一来慕绍元谨守身份从不逾矩,二来有子万事足,雍弘博不论是做儿子还是做爱人都是完美无缺,雍鸿光就一直没有给慕绍元任何虚假的期望。
可是这回是雍弘博直接点头,慕绍元这么优秀的孩子还对照顾他这个残废如此甘之如饴,雍鸿光病了大半年,心思也软了不少,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
“弘儿……回来没有……”雍鸿光咽下温水,嗓音也润了不少,睁着半盲的眼睛眼前影影重重,只能看出一个慕绍元的虚影。
“义父放心,天申去门口接华省长车队,最多两分钟就到。您要是撑不住,随时说,今天就拍几张官方照片。”慕绍元看了眼心电监护,抬头看魏九还没有做手势,伸手到毯子里去摸纸尿裤。今天见外人,早起雍弘博给老父用了导尿管,尿袋还收在小腿这里。身后倒模也插着,所以纸尿裤还算干爽,羊毛开裆裤中间纸尿裤还是奶白色并没有洇湿。
雍鸿光微微点头,他现在眼睛还是看不清,只能有些残影,要光线非常好的情况下才能看出轮廓。今天本来雍弘博和慕绍元都不同意他见人,可是老爷子性子固执又强硬,只需要稍微喘得急些,心电跳的高些,两个小的就不敢违拗,一左一右止不住的哄着才算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雍弘博也知道老父病了这些日子,满打满算见的人不超过十个,肯定是有些患得患失。于是和医疗团队做了万全准备才点头同意今天见外人。
慕绍元轻轻按着雍鸿光瘫废的腿脚给他活血,盖着毛毯看不出两条细瘦的腿已经全然支撑不住这重残的身躯,足背高拱,脚心都要塞着弹力球,这双腿上次站起来的时候,估计还是雍弘博大学毕业时。慕绍元不敢带出忧色,只尽心尽力按摩,只求老爷子快点好转,他和雍弘博看着都早已独当一面,可是都知道,有老爷子在身后,他们才能安心在外拼杀。
魏九做了个手势,大门被隆重打开。慕绍元整理好毛毯,调整了一下氧气管,恭敬侍立一旁。
雍弘博一身休闲西装,在萨维尔街高定的面料贴身又舒适,行动间举手投足贵气十足,看着比政府官员还要气质出众。
本来就长得好,身材好,衬得一旁穿着两用夹克的华远省长都有些逊色。
雍弘博引着华远,还有两个媒体记者进门,除了省办秘书,其余官员连门都进不来。雍家少主在官邸副楼会客室接待省长来访团已经给足面子,本来这几年雍家大小事务也是雍弘博说了算,只不过华省长早年也是雍城出去的,给个觐见机会已经是天大的面子。现在大部队就在车道等候,说好了只给一小会儿时间,省政府的官员们只能在门口等待。
雍弘博冲着慕绍元点头,走过去俯身对着老父耳际轻声汇报,“父亲,华省长来拜访您。”
然后起来优雅的对华远示意,“华省长,请坐。”
特制沙发旁专门并排放了会客沙发,华远快步上前,想着雍弘博之前跟他讲的注意事项,也是弯腰轻声开口,“雍老爷子,幸会。”
“请……请坐。”雍鸿光只模糊看到一个光影,抖着气声开口,华远坐在沙发上正对前方,两个摄影记者就开始频频按动快门。闪光灯曝光和快门声音让心电监护跳高了几分,雍弘博脸色一沉,摄影记者一看少主脸色就迅速在魏九指挥下退场,速度快得省办秘书根本叫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