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绿宜很安静。她撑着伞,尽量不让师姐淋到雨。
阿素知道,师父因为自己,连累了师妹。
她捏了捏师妹的手:“师父为什么生气,我省得的。这不关你的事,待会儿师父做任何事,你都别参和进来。”
“我不听话,你再因为我忤逆的话,我们就真伤师父的心了。”
“喔,知道了。师姐你也顺着点师父,这次是我们不对,你撒撒娇,师父最吃这套。我肯定要在师姐身边呀,这事儿说到底我也有份,说书的不都说要有难同当的,哪有让师姐你一个人承担的道理。”
“你有这个心,师姐心领了。今早我走的急,阿婆好些了吗?”阿素不想再聊这个话题,问起了阿婆的病情。
“好多了。早上我做了顿营养又丰富的早餐,她吃的可香了呢!”
一说到吃的,绿宜就打开了话匣子,刚才的小小郁闷也立刻飘远。
说着说着,就到了徐家。
阿素深呼了口气,理了理仪容,这才走了进去。
矮榻上,陆延博刚给阿婆把完脉,这会儿正在收拾医箱。
见她进来,花嫂子忙扶起婆婆,往外走去。
“你们聊,我带俺娘出去走走,陆师傅说俺娘在家呆久了,腿有些不灵便。阿绿兄弟,过来搭把手,我们一起。”
“……”绿宜有些不乐意。
陆延博:“你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哦,知道了。”绿宜见师父一副没得商量的神色,只得退出去。
陆延博背对着素绾,阿素揪着衣袖,声音怯怯的:“师父……您怎么来了?”
陆延博合上药箱,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里闪着疼惜,愤怒,还有阿素不太明白的其他东西。
阿素看着看着,就莫名的有些怕。
“师父……”
“过来。”陆延博说。
阿素依言过去。
陆延博将手搭在她的腕上,脸色依旧很冷。
“我有好好照顾好自己的,云息丸没有断过,师妹也把我照顾的很好。”
阿素忽然跪了下去:“师父,您别怪绿宜,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她怕我身体有碍,才没回山的。”
“没听您的话,私自来了云墨村,您要打要骂,我都受着,您别这样一声不吭……”
阿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这样黑着脸的师父,她所有的坚强一下子就分崩作了离析。
“阿素,你真让为师失望。”
陆延博只轻轻说了一句,阿素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她往前挪了几步,猛地磕了几个头,眼里也有了泪意。
她忽然很怕很怕。师父从来没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过自己,也从没用这样冷冰冰的词语形容过自己。
陆延博没再看她,他背着手看着窗外飘落的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地上凉,先起来说话。你身子骨本就弱,别再跪出了其他毛病。”
“我没生气。只是忽然觉得,你们大了,我越来越管不住你们了。”
阿素又朝前挪了几步,一把抱住陆延博的腿,“不是的,师父!不是这样的!”
陆延博转过来,掰开她的手指,一根又一根。
接着,他扶着她起来。
“你一向乖巧懂事,师父我从没把你当成小孩看过,我也一直为有你这样的徒儿自豪。”
“别人说我医术高明,敬我赞我,尊我一声‘陆神医’。阿素,你可知道,为师最骄傲的,不是这些,而是有你和阿风。你们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荣耀。”
陆延博语气一转,声音陡然沉了下来:“我是不是有说过,让你不要再插手这些事?你但凡眼里有我这个师父,就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你师兄还在为你配置新的云息丸,为了让药不那么苦,药效更好些,他把自己锁进药房一天一夜。水墨送的三餐饭,他动都没动过。”
“他这么辛苦是为了谁?你都吐血了,脉象又如此紊乱,为何就不能学着好好爱惜自己?云崖上每个人都记挂着你的身体,你却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个儿!”
“你是觉得自己太能干,还是觉得为师无能?我说了不止一遍这些事情我会处理,我会看着办。你走到一半,还要撇下崔掌柜偷溜走。如今是你的身体重要,还是旁的事更为重要?”
“我跟你师兄忙前忙后,你却丝毫不放在心里,连乱坟岗那样的地方也敢去!今年是元化四十一年,又到了你可能发病的年份。我从年头就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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