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容白性子乖戾,可他权势熏天,是容国的当朝宰相;景蓉霸道无理,可她是武帝的掌上明珠,是容国最尊贵的公主。
容白是景蓉名义上的哥哥,她能自由出入容府。
容府,可以庇佑、保护很多人。
高公子愿意做马倌,是不是想借着容府的权势,寻得一个容身之地?
他到底在千国有怎样的遭遇?他用筷子和海塘碗弹奏《千烟曲》时,无意中泄露出了思乡之情。如果不是《千烟曲》,如果阿素不是自小学琴,她不一定能读懂他在《千烟曲》里的倾诉。
他是想家的。
曹郡云关过去,就是千国的疆域。
千国近在眼前,他为什么不回去?
容国再好,也不是家。
流落到容国,成了低人一等的马倌,容府再大再壕,也是寄人篱下。
阿素没有双亲,至少还有云崖,还有一个温暖的家。
高镜澄呢?他只有在酒意渐浓的情况下,才稍稍露出心底的情感。
他想家。却不回家。
他的家,他的家人,曾给他带来过伤痛吗?他是回不去了?千国没有了他的容身之所?
阿素觉得大脑成了浆糊,一下子听到太多有关高镜澄的事,她有些糊涂。
她觉得离他越来越近了,心也莫名的,越来越疼了。
曾茗打了个响指,让阿素稍稍回过了神。
他抽过绿宜手里的一根糖葫芦,咬在嘴里,含糊道:“你想知道高兄的事,直接问他就行了。我瞅着他对你不一般,上次你们唱歌合奏,我去的迟,但也听到一丢丢。正如你师弟所说,你们配合得非常好。”
他又咬下一个糖葫芦,神情带着丝丝愉悦:“我与高兄的酒约就在今天。他也在云关。他应该带了桃花娘,陆兄弟,你有口福了。”
言下之意,就是邀请阿素一起去见高镜澄了。
“他也在这?在哪里?你们约在什么时候?”
阿素声音陡然变大。脸上也有了别样神采,那是曾茗从未见过的生动,他不由咳嗽了几声,差点将嘴里的冰糖葫芦囫囵吞下。
刚想答复,阿素又摇了摇头。声音有点低,还有些柔。
“我没空的。我叔叔来了,我得跟他去办事。”
阿素注意到绿宜不时往右边看,还不断挥着手,喊着‘在这里在这里’。
不用说,崔叔叔到了。
阿素拉过绿宜,小声叮嘱她:“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崔叔叔。”
绿宜点头如蒜,表示一切听你的。
崔叶森越走越近。阿素脸带歉意,对曾茗道:“曾大哥,我得走了。见到高公子。代我问候一声。他日若得空,咱们再聚。”
其实跟崔叔叔好好说说,阿素是可以跟着曾茗一起去见高镜澄的。
在知道他是容府的家奴后,她忽然觉得没办法面对他。不是因为怜悯,更没不是因为可怜,就是说不出的难受。在心情没能平复前,她不敢见他。
他是有故事的人。阿素怕自己眼角流露出的类似怜悯或可怜的目光,伤害到他。那不是她的初衷,更不是她想要进一步了解他的目的。她不确定能控制好情绪,既然做不到。最好不要见。
曾茗有点失望。
碰到阿素,是意外,更是惊喜。他原本想着阿素与高兄很投缘,既然都在云关。一起对酒当歌是最好不过的事。择日不如撞日,下一次相聚不知又是何年何月,与其惆怅后悔,不如趁大家都在,把酒诉衷情。
先前,让赵函去处理商贩赔偿问题时。曾茗还暗暗嘱咐,让赵函顺便去云风楼预定一桌酒菜。
他准备陪阿素逛完后,再请她吃饭。
他与高镜澄的酒约定在傍晚,现在时辰尚早。
阿素难得来云关,他要尽地主之谊。从认识到现在,阿素帮了他多次,好不容易碰上了,曾茗想好好谢谢她。
云风楼的酒菜是出了名的好与贵。阿素的小绿师弟是小馋猫,松花鱼,荷叶鸡,是云风楼的招牌菜,绿宜刚才说了想吃鱼和鸡。
他这样挑剔的人都觉得不错,以己度人,阿素应该也会喜欢。
曾茗让赵函定靠窗的雅间。那儿环境清净,临窗凭眺,云关全景可尽收眼底。赵函还出馊主意,说要请听音坊的姑娘作陪,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弄姑娘来算什么事,他曾茗没这样的癖好,他笃定阿素一样,没这等坏习惯。听音坊的姑娘虽卖艺不卖身,赵函提及的那位流霜姑娘,是正当红的头牌,赵函慕名已久。可阿素还是孩子啊,怎能让她接触乐、妓?
想着还是经由他引荐,曾茗立马灭了赵函假公济私的念头。
他甚至还安排了后面的行程,各种美美哒。
可他忘了刚遇到阿素时,阿素提及的办事。
阿素有事要做,曾茗不便强留。他没说云风楼的事,只挥手作别,让阿素路上小心。
赵函还没回来,他惦记着与高镜澄的酒约,与阿素告辞后,便大步流星离开。
他一路往前,身影融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潮。
他在一个小乞儿面前停下,给小乞儿扔了十个铜板。小乞儿千恩万谢,曾茗听到‘谢谢’两字,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他一抬头,就看到同样身着便服的张武从快速朝他走来。
曾茗眉毛一挑,只觉意外。
来不及擦满脸大汗,张武小跑着过来,行了礼后,说明了来意。
听着听着,曾茗的眉头就蹙了起来。
今天是他与赵函轮休,张武当值。按道理,张武不应该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