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整个校园都空荡荡的了,空气都象死了一般,从窗户望向对面,小飞家的窗子紧闭着,看不见有人影晃动。
我才知道,有些话是永远不能说出口的。那么就藏在心里?比如说我的经历,比如说我对小飞的爱?有些事也只能做不能说,说了就会遭到背弃与隔离,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遥远的,即便再努力贴近,个体也总是个体。
绵绵的冬雨落了下来,去小食堂的路上,看不见什么人影,不过回来时在宿舍门口,我还是看到了刘大伟叼着一跟烟斜靠着门框站着,我的心一惊。
他流里流气地打招呼:“嘿帅哥,你一个人么?”我不理他,低着头匆匆往里走,他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了我。“一个人多闷啊,要不要我来陪你?”
“你躲开!”我愤怒地说:“谁要你陪?!”他怪笑了一声,说:“哈哈,行,你小子有性格。别他妈地装纯洁了,老子搞定你啦!”我说:“你让开!”他说:“不让,你叫啊,我就喜欢你生气的样子。”
我绕开他,不和他理论,他却跟在我屁股后面。他不停地说:“你他们少跟我来这一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紫玫瑰你没去过?告诉你,老子就是在那儿看上你的!”
我无可奈何地说:“我就算是在那里跑过场子,我也不是玻璃,你找别人去吧!”“你不是谁是?”
他跟近一些,说:“你不是挺喜欢黄小秋那个儿子的吗?你怎么不喜欢喜欢我呢?那个没毛的家伙什么都不懂,你跟我做一次试试,包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要脸!”我骂他。他赖皮地说:“老子就是不要脸,要你!”我说:“你再跟着我我就喊人啦!”他哈哈大笑,说:“你以为你是谁啊?黄花姑娘啊?你喊啊,你喊强奸啊非礼啊,我料定你不敢!”
我再回头看他那张荡漾着淫威的脸,猛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恍惚地想起了在紫玫瑰夜总会的演出台上,曾经看到过他表演的片段。
原来他也是在那个地方赚过外快的,没想到竟然也跟我一样混到学校里面来了。我说:“我叫了。”他叼着烟,在细雨中歪着脖子,嘿嘿地冷笑“你叫呀叫呀!”我说:“我真的叫了!”
他说:“叫吧叫吧,我喜欢。”我扯开喉咙叫了一声:“来人救命呀!”高亢的喊声在雨幕中一下子滑得很远。
他吓了一跳,嘴里的烟都掉到地上去了,灰头土脸地望了一下四周,看是否有人过来。他说:“你他妈的真不要脸!”我说:“你才不要脸呢!”他说:“行、行、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跟你不要脸一回的!”我叫:“滚!”
他恨恨地往宿舍的方向去了,还连连地回头,说:“有本事你别回来,反正我知道你们房间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小心我半夜摸到你床上去!”***说实在的,我心里是隐隐害怕刘大伟会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摸到我床上去的,他那么粗鲁,也那么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没有一点值得人去动摇的。
可是在这一夜,他竟然真的来敲我的房门了。我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边抽烟,一边幻想着小飞,心烦意乱的,刘大伟粗重的手掌便击在了门板上。
“乓、乓、乓、”他叫:“帅哥开门!”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把烟掐灭,悄无声息地侧耳听外面。他站在门口拖着醉腔叫:“别装聋作哑的啦,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出很远的感觉。我还是不做声,只觉得心跳在加速,周身每一个毛孔都紧张地收缩了起来。他叫:“快点儿开门!再不开老子要撬门啦!”
“悉悉索索”的,我听到了他在鼓捣门锁的声音。我终于忍不住了坐了起来,用被子裹紧身体,叫:“你干吗啊你?别缠着我!”
“哈哈,”他在门外轻飘飘地说:“怕了?怕了你就开门啊!”我叫:“不开就不开!你再缠着我,我、我就揭发你啦!”
“你他妈地少来这一套了,”他继续鼓捣着门锁,嘴里哼哼唧唧地说:“你不跟我好你跟谁好?你揭发?随你的便,看谁能管你?!告诉你,中国的法律里根本就没这一条儿!”
“流氓!”我大叫:“你是个流氓!”他嘿嘿地冷笑“没错儿,老子就是个流氓,我要定你啦!”门板晃了晃“吱呀…”一声,门框与门板摩擦断裂的声音,他竟然真的撬开了门锁,整个人也就“忽”地一下闯进来了!房间里很冷也很黑,我感觉头发根儿都在竖起,紧紧地用被子裹着身体,缩在床头的墙角里。窗外的月光些微地打在他的脸上,在他暗红的皮肤上镀了一层月光蓝,因此他显得更加狰狞可怖了。我颤声地说:“出去!”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说:“你随便叫,叫得声儿越大越好,反正今天整幢楼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靠在床边儿坐了下来,浓重的酒气立即扑了过来,充塞到我的鼻子里,熏得我几乎呕吐,我只能拼命地抓着被子裹紧自己,另一只收伸到枕头底下胡乱地摸,竟然摸到了一把木柄的水果刀,立即死死地抓在手里,准备等他扑上来就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