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懵懂和冲动的青春时光里,我无疑是幸运的,虽然我有着折磨着自己的与众不同的爱与欲求,但我的生活没有寥落。
所以我更多的时候想起了阿辉,一个已经移居海外下落不明的同志,我才知道,他是爱我的,只是这样的爱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得不借助于金钱来表示、来释然…还有比钱更实在的东西么?在说爱很奢侈的时候。
我的爱随同我的爱人一起下落不明,我知道我的心里永远也放不下的,仍是小飞。可是小飞就象他的名字,就象他的舞蹈一样,飞走了,飞天,无痕迹的消散了。
我偷偷地给曼丽打过电话,她竟然也下落不明了,这个女人,浮沉在黑夜中的歌女,也许生就是漂浮不定的命运…而我不能,我要活着,不漂浮地努力地活着。
我甚至还悄悄地回到省歌舞剧院艺术学校看过,物是人非,无数张鲜活的脸孔叠加着,冲淡着往事的感觉。黄小秋真的已经不在了。我没敢跟任何人打探有关她的消息,只是匆匆地逃离了,只能给自己定义,我那青春花开的时节如昙花般短暂,并没有因为我无限的思念而延期。
茶楼最初的生意比较冷清,原来并不是很多人会有到茶楼喝茶聊天的习惯,而且,一切情况也跟我们事先的预计大有出入。
旁边的商业住宅楼在兴建,人们反而觉得嘈杂,懒于驻足。青山路兴建成商业街的计划也迟迟没有动工,附近的酒家仍然是生意火暴,但吃过饭的客人们不是酒足饭饱思淫欲地去了夜总会,就是回家睡入了甜蜜梦乡,根本对三人行视而不见。
那些匆匆而过的游客们呢?也没有被这样一个灰暗、陈旧的小地方吸引过,甚至都不曾留意过它的存在,一个月下来,我们亏了。
那些北方来的花瓣茶叶因为气候潮湿有了发霉的迹象,结果我们三个人每天饭后都要喝花瓣茶,直喝到嘴巴麻木为止。
八月份的时候省城里开张了第一家肯德基快餐店,我和刘梅凑热闹地跑去开餐,望着如同潮涌的客人们那种雀跃的劲头和围在可乐机旁边焦急等待的神情,我陷入了沉思。晚上三个人“开会”我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说:“我们这样继续下去是不行的,客人们根本就不来,现在还没一个回头客,我认为问题很多。”何方舟说:“哎呀,万事开头难嘛,别着急,总会好的。”
刘梅说他:“你就会讲空话。”何方舟说:“这怎么能是空话呢?你说他们不来,我也不能到街上往里拉是不是?”刘梅说:“客人就是拉来的嘛!你光等,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何方舟说:“不跟你争,肖,你说说,是什么问题呢?我觉得我们得打广告,要不没人知道三人行存在,怎么会来嘛。”
我说:“广告肯定是要打的,可是光打广告没东西也不行啊。广告是把人拉来了,人家喝完了就走了,都想不起自己曾经来过了,所以必须得有什么东西能留住人。”
何方舟说:“茶楼就只有茶嘛。你看看,我们的毛尖、碧螺春、西湖龙井、祁门红茶…哪个不地道?沏出来香味儿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面钻,我觉得真正懂得喝茶的人肯定觉得好,所以耐心一点,客人会越来越多的。”
刘梅叫:“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姐夫就爱喝茶,但他总是在茶叶店子里面买了回家去喝,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绝对不会到茶楼里来喝。”
“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说:“我们这是开茶楼可不是开茶文化研究中心,所以不能靠等客人来维持啊。”何方舟说:“我不是说要打广告了嘛。”我说:“知道了,但是我们必须得换方向。”
刘梅说:“怎么换?…你…不是要搞那个吧?”我愣住了,说:“什么啊?”刘梅脸都红了,说:“那个啊…象夜总会里面那种,搞个陪茶小姐什么的…那我可不干…”
何方舟“哈哈”大笑,说:“我干我干,搞陪茶先生好了。”我说:“去你的吧!还不至于到那个份儿上,我们不如这样好了…”***
茶楼太小,资金不足,无法上升到某个档次,但可以在品位上做调整,我的意见是走特色化方向…很简单,品茗怡情固然高雅,但雅致的人不会到这个街上来,浓厚的大有文章可做的茶文化在这里等于是死的,它可以死,但我们得活着。
我们也不能变成变了味的厮混场所,我们都是从藏污纳垢的地方混出来了的,根本不堪那些欲望与金钱的流溢,所以,茶楼要走夹缝路线。
“靠!”何方舟叫了起来:“夹缝路线?这是什么?肖,你好象是国际商战专家啊!”我说:“你别取笑我了。”刘梅说:“你说了半天也没告诉我们要怎么办嘛!真罗嗦。”
我说:“好了好了,我的意思是说,搞些新鲜的东西做宣传,把人吸引进来再说。”何方舟立即就说:“有什么新鲜的可以搞呢?茶不就是茶,搞来搞去都是一泡一冲的,你觉得喝茶还能喝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