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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赤身裸体的男人,都是雄性,军校的,洗澡挤在一个大澡堂子里,难免你拍下我的屁股、我作势要拔了你的鸡鸡,连打带嘻闹的,偶尔变了味,其中一个被挤到了角落里,内裤被扒下来了,光影在水珠水雾里晃来晃去的,屁股上的肉被打得“啪”的一晃。人吃痛,两只手又要捂屁股又要捂前头,委屈得不行:“不来了!我不洗了!你们光欺负我一个。”
“胖子,你一个顶俩。”别人就笑。
“吃得这麽多肉,还不给捏麽?”又一个道。
“看胖子这麽软,哥这麽硬——缉察队来了!”一声惊叫。大家各自一僵,然後打水搓毛巾拎桶子,该干嘛干嘛,彷佛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缉察队的鞋底踏出清脆的声音。鞋底很硬,如果去踢砖头的话裂的应该是砖头。但他们踩的步子并不重。事实上,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可以轻得像猫。而现在一队走过来的时候,即使没有人喊口号,他们的步伐声也整齐到赏心悦目,都跟着领队的节奏。
领队很年轻——当然作为学生,大家都是年轻的。但他有一种特别认真的神态,就好像春天憋着劲儿向上拔条生长的树苗才有,所以就特别的生机勃勃。而这种生机又是安静的,或者说只跟自己较着劲,以一种植物的克制,是不会主动伸去打到别人的。如果谁被打了,一定是自己撞了上去。
就像现在,明明是他带着缉察队踏进澡堂子来,大家也感觉是自己站得不是地方,半尴不尬的散了。胖子低头也要圆润的溜开,却听淡脆的一声:“站住。”
没人敢不站的。不说人家校内缉察队长的身份,人家的爸爸可是正经将军!据说该将军有次进山执行任务,在狼群里拣到个孩子,特别喜爱,收为义子,还特意找很有学问的人给起了个名字:双恒。说是非常好运什麽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双恒的户口是落在将军那里的没有错。他到学校里表现也确实不错。虽也有些学生家里背景比他还大,但成绩与操行比他差之远矣。他当这个缉察队长也是实至名归,没人会说他是走后门才得到的这荣衔。除了那个学霸。
军校里的学霸,读书还在其次,重点还是打要打得赢。学霸跟双恒一山不容二虎,看不顺眼双恒,就要约他打斗比试。搞得一帮子闲杂人等都很兴奋,等着看好戏。谁知雷声大雨点小,双恒根本就不应战。哪怕说他绣花枕头一包草他也没反应。而且之後他似乎对於争夺全校第一也失去了兴趣,尽管还是名列前矛。
他这麽怯战,学霸好像对他也失去了挑战的兴趣,又有说法是校方找学霸谈了话,要维护校友们友好团结的气氛,又或者是要给将军一个面子。总之从此学霸也不找双恒的麻烦了,只是冷冷的。那个缉察队长的职位,学霸说他不耐烦做,师长们又喜双恒认真细致,一直是他担着。
他问澡堂里何事喧譁,众人哪好意思说实话,一个个青涩得支支吾吾跟鸡巴刚长了毛学打个飞机还被长辈发现似的,避重就轻说都是跟胖子开个玩笑……
胖子也只好点头。
“老是你惹事。”双恒一张清水脸板得紧紧的,似乎是生气了,“跟我来。”
把犯错的人带走惩罚是缉察队的权力。不过胖子被带走,澡堂里就少了很多乐趣。人们草草的洗刷了身子,出来打听消息:双恒竟然把胖子带到他自己的宿舍去惩罚了。
咦咦咦?双恒也看上胖子这身软肉了?清冷的缉察队长高岭之花把肥美的肉肉从浴室里叼走,掰着两个双屁股揉啊捏啊,亮出他自己跟气质完全相反的火烫凶狠阳具一杆进屁眼什麽的,真是想想都带感。
大夥儿的想像力也就到屁眼为止。什麽两腿之间专门供性交用的淫穴,又软又会喷水什麽的,跟大家都太远了。变性的资源太珍贵了。不然的话,不至於连胖子都要抢着蹭蹭。都是铁铮铮的男子汉,实在憋坏了啊。
所以如果将军的儿子缉察队长要按着胖子来个腿交肛交什麽的,群众们绝对是喜闻乐见啊。他们就带着这样的心情来到双恒的宿舍楼下,结果看见胖子在窗口挥汗如雨。
这里要说明一下:该校的优等生受到优待,住宿条件比较好,每个楼层还有自己的健身房。健身房的窗子比较大,从外面也能看得见。所以双恒把胖子拎到自己楼层的健身房,指着正好空着的一只力量训练机对胖子道:“上去。”胖子就只好上去气喘吁吁的让人看见都深表遗憾:切,原来没有小黑屋八百字酱酱酿酿啊!
等到胖子苦不堪言都快成了融化在机器上的一滩油肉了,双恒才再次走过来,让他去自己房间:“洗乾净。”
全校前十的优等生有自己的房间,还配着自己的淋浴间。里面只能做简单的冲洗,但总比外头跟人合用来得方便。
胖子进了双恒的淋浴房时,双恒就在窗前的机器上锻链。他的动作不疾不徐,但是充满了力量,和一种韧劲。他选的力量档并不是非常强,但是他持续的做下去,也不见得疲倦和需要改变节奏。这让人几乎觉得他与运动是一体的,像呼吸,像云中的雨珠一粒粒的落下。
学霸
', ' ')('也进来了。势子有点匆忙的样子,好像有什麽要事。但是看到双恒,他反而又不急了,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选了个离双恒最远的机器,力量档选得比双恒高,做得比双恒快,呼噜呼噜的好像是赌气的样子。
胖子在双恒的宿舍不敢乱看,就觉得乾净,整齐得,几乎有点荒凉的样子。像下完大雪的田野。然而那雪里是没有生命的。这舍间平静得没有生气。根本上双恒这个人就没有太多的让人觉得他是活着的气息。他好像军事条规的样本,横平竖直,漂亮利落,唯独缺点人味儿。
直到胖子在他的淋浴间里闻到香气。就好像雪地里,梅花开了。你甚至都没看见花在哪里,但是有了它就不同了。有了它就应许了柔软、浮动,和生长。
胖子以为这是淋浴露之类的味道。但是淋浴头下面摆的是校园超市里贩卖的普通沐浴露。瓶子很乾净,像新的一样,虽然其实已经用掉大半了。胖子匆匆冲洗完,发现在瓶口留了些沐浴露,看起来很玷污的样子,又开了水冲洗瓶口。等全弄完,闻闻也没有梅花那样的香气了。可能是他弄错了吧。他想着,还是忍不住往双恒的房间里探了探头。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简单而程式化的室内用品有种柔昧的缱绻,招引人陷下去似的。胖子惶惶然缩回头离开了。他把心情归咎於偷看上级私人物品的内疚。
他到健身房向双恒报告,他洗好了。双恒似乎是很冷漠的样子,一时没有回答,健身器自带的智能显示屏上跳着健身时间、饮食与肌肉和体能的关系。胖子觉得双恒应该不用看这些基本的资料:身材匀称到不行。轻盈有力柔韧得像某种四肢纤长的猫科动物。刚才的锻链,额角唇上也是有些出汗了。出的汗都细巧好看。微微的茸毛。胖子忽然意识到双恒的毛发不重,尽管发脚眉梢很浓。浓郁得似什麽树的影子。还有,他又闻到了好闻的气味。
然後胖子感觉到了杀气。学霸把健身器使得好像是在拆铁。胖子哆嗦了一下。双恒站起来:“走吧。”
胖子需要他的身份卡才能出入这幢楼。他在前面走,胖子在後面跟着。
“早晚洗澡人比较少。”双恒说。
“……呃,啊?”这是在聊家常吗?胖子受宠若惊。
两天之後在食堂,电视里新闻放着性独教徒制造的恐怖事件。学霸把一盘菜扣在了地上。刚好值班巡查到这里的双恒也只能走过来,跟他重申纪律:“……要打扫乾净。”
学霸两手伸裤兜里,吊儿郎当叉腿坐着,一只脚踩在边上椅子上:“你那胖子还是半下午的去洗澡,这次真被人轮了。”
“……”双恒沉默着,没有说话。
“也没见他节食。也没见他加强锻链。”
“……”
学霸像在跟墙壁说话,难免就带了暴躁:“有人烂泥扶不上墙的。你以为都像你?”
“……要打扫乾净。”双恒重复。
学霸给气笑了。“操”一声把桌椅踢翻,走了。旁边小喽罗过来打扫乾净。双恒道:“还要罚跑十圈。”小喽罗没口价道:“认跑认跑。”双恒也并没有再说什麽。
学霸走出去,自有别的喽罗伺候着,又说话给他宽心:“这不长眼的陈双恒!好在他去了‘保护变性组’了,这早晚就去报到,咱们在校园里也不太会见着他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呃!”
学霸忽然间的脸色,把喽罗给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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