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不错吧?”陈仅总可以在关键时刻语出惊人。男人不置可否地走到阳台边推开一扇窗,结果窗台上的灰尘全都掉下来,差点洒他一身,逼得他退了一步,然后忍不住发问:“你认为…这儿安全?”
“绝对。”陈仅向门外张望了几眼,发现还有几名保镖在过道里,于是朝那里指了指“他们都打算留在这儿?”
“不。”男人维持着得体优雅的淡笑,看得陈仅一阵不舒服“我很相信赤部的能力。”哈!我还真该感谢你伟大的信任感呢,拜你所赐,我的原定回程计划泡汤,建功立业的机会又被生生剥夺,都是因为你这么这么地相、信、我。
没多客套,用力甩上门,把一群可怜的黑衣人隔在那堵墙外头,压根儿没打算让大家进屋喝口热茶。
“你是安德烈。费因斯。”他对此很肯定。费因斯的眼神很温和,注视人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偶尔划过的那一丝令人无法琢磨的波动使对手立即会放松麻痹:“难得有人认得出我。”
陈仅发挥一贯的直来直往:“中东组这次居然没有把被保护人的相关资料送过来,这可不符合规矩,就算是隶属关系,至少也要让我知道赤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是在为谁卖命。”
“你不是知道我是谁了吗?”回答得漫不经心。“安德烈。费因斯,十年前独立创办奥特福投资实业公司,瞬息间已成为欧美地区幕后操纵相关投资产业的风云人物,三十四岁荣登欧洲财富榜第七位,我知道的就这些,你是否可以再补充?”
他轻笑了一下:“你知道的已经够多。”“除了这些表面的东西,你现在可否再花那么一点点的时间,用来加深对彼此的了解?毕竟我很难得跟一个上亿身家的老板同处一室。”对方饶有兴味地坐到“古董”
沙发上,闲适地舒展手臂:“你想了解我什么?”“你的事业根基明明在欧洲,为什么却是中东组的保护对象?我现在只知道你是豪门一级要员,其他一无所知。
还有,豪门中可能隐匿着很多像你这样有家身实力的管理人,他们在国外执行任务或寻求援助时都会选择分部组织吗?我最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信任我?”
“对于中东组弗萨和北美组加略葛的双重举荐,我并不怀疑。”果然如此,呜呼哀哉。“我的问题值得回避吗?”他步步紧逼。
“中东组必须保护我,而你暂时负责活动安全事宜,目前为止,你尚无权寻根究底,必要时我自然会下达指示。刚才你的那几个问题已经触及豪门上下级组织人员间的禁忌,不过这次,我可以当作没听见。”
算你狠,摆架子吓我,以为我没见过市面啊,我可是吓大的!“好,算我没问。那你有没有其他不良嗜好?比如…夜不归宿、废寝忘食、丢三落四…”
“没有。”费因斯嘴角的笑意突然浓了些,像在研究一只有趣的外星生物。“那你一天洗几次澡?”“嗯?”“我问你一天要洗几次澡?”
“一次。”呼,这下就放心了,大不了浴缸早上让给你,其他时间应该不会有人跟我抢了。其实这样的谈话好比鸡同鸭讲,跟陈仅对话反应如果慢一点,肯定会误入歧途,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常有的事。
“还从未有人用这种语气同我交流。”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谁让你比较有亲切感嘛。”某人脸不红气不喘地适当拍两句违心的马屁“你的长相比较…”像东方人。还好对手也具备跳跃性思维:“我祖母就是中国人,你可以同我讲中文。”
陈仅这下爽了:“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我们的对话有朝一日被录音,还要麻烦别人请翻译,不过麻烦了他们,方便了我们,那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转身随手拉了张旧椅子横跨着前胸贴椅背地坐下“叫我陈仅吧,如果你讲中文。”“陈仅?”“硕果仅存,意义重大,我最讨厌另人非议我的名字。”“那好,陈仅,一会儿会有…”
正说到这儿,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我想他们来了。”“谁?”“加略葛派来的装修工人。”“什么?!”五六个大汉撞进门来,一块块特种玻璃纷纷运进来,接着是各类工匠,动作敏捷,一看就是训练有速,外立墙还架起脚手架,阵势一时有点吓人。
“这难道也是总部的程序?”被逼到墙角罚站的陈仅声音都变了。“这样做对你我都好。”“如此大动干戈你就不怕走漏风声?”“这些人员是我的亲信。”“你的亲信可真够多的。我们会在这幢旧楼待多长时间?”
“三个星期。”“三个星期,你就要将整幢楼安装上红外线装备和指纹密码设定系统?还要把窗户全换成超薄防弹玻璃?有这必要吗?”一名与陈仅擦身而过的保镖插嘴道:“我看很有必要,先生。”
“我看你们还是把这楼拆了重建来得干脆。”“先生放心,这项工程很快能完成,只需要半天。”“随你们搞,这大概是中东组的福利,我求之不得。”陈仅赌气地摇晃着走到安德烈身边“是谁?是谁刚才说信任我的?”
“我信任你,但我不信任这幢旧楼。”他轻声嘀咕一句:“冠冕堂皇。”一抬头,发现有工人大步向浴室进发,他本能地想扑出去挡住他们,阻止人员进入“嘿,那儿是禁区!”
搬运玻璃的人这时正好推开浴室门,向里面望去,一脸费解,接着众人发出一阵惊叹…全套德国进口空运金属烤瓷浴具设施,超大按摩浴缸,高端除潮温控设备,连浴袍毛巾都是国际品牌,不是绝对的享受人士,绝对做不出这种…无聊事。
“才三个星期,有这必要吗?”刚才的小保镖这时已挤到当事人身边看热闹,陈仅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转出客厅随他们弄去了。
他承认,这整个楼里,他就那个空间有小小处理过,这帮人真没见过大场面,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中途,李升领着几个兄弟上来紧张地探问究竟,一看是楼层在添加加固设施倒也乐得高兴,屁颠颠安心下楼去了,留下陈仅同别人大眼瞪小眼,自打当上老大以来,还没被人这么忽视过。
等他们全部完工撤出去,已是傍晚。没一会工夫,费老大的行李也一并运抵。陈仅很佩服,他是真的很佩服费因斯老兄的忍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