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这名已经彻底与那子嗣个体相融合的女学者,似乎又变回了过去的模样,她的眼眶中虽然有暗渊的迷雾跳动,但却又似乎在闪光。
她用力地抿了抿嘴,说道:“倘若将我直接扔进它们的海洋里,以我如今的状态,想要对它们造成快速且有效的影响会非常艰难……但如果您能够让这个过程尽可能地延长,让我一步一步地同化、融合、吸收它们的力量,那么我就能够拥有更多与它们相抗衡的能力!”
听了这话,修格的眉毛轻轻地跳了一下:“所以这个过程,你预计要多长?”
“最好……最好能够坚持到天亮?”
朱斯蒂娜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或者,延长到凌晨时分?您说了算?”
……
暗潮滔天。
随着越来越多子嗣的靠近,防线的维系也变得越发紧张。
而当数座压迫感极强的“粘液山丘”出现在幸存者们的正面时,他们作为防守者所承受的压力便也不可避免地突破了极限。
尽管这些恐怖且粘稠的山丘中仅有一座像修格所遇到的那样能够与老式的结晶炮融合,但这种拥有庞大体型的子嗣个体本就能够为自己的同族们带来充足的庇护,它已出现,便吸引了相当程度的火力。
结晶炮的炮弹虽然能够对它们造成有效的杀伤,但仅凭弹药以及寻常魔法,并没有办法彻底的抹除暗渊子嗣们那极度旺盛的生命力,因此每当这些山丘遭受重创或濒临解体,便立即会有其他子嗣扑入其中进行填充。
而一旦更多的暗渊子嗣在这种成功的掩护下抵近防线,那么原本用来保证防线安全的魔法仪式便会立即开始遭受严重的冲击与损伤。
尽管驻守在第一线的大多是过去的职业军人,但他们过去却并没有真正地经历过拥有如此烈度的战斗,所接受的训练也均是为了针对其他国家的居民,他们应对暗渊子嗣的一切经验,均来自于过去这段时间的经历与积累。
勇气这一概念是难以去衡量与计算的。
恐惧亦然。
这里的防守者们能够为了他人的生命以及荣誉踏上防线,但同样的,当超越认知的恐怖来到眼前时,这种一时的勇敢便会轻易溃散,看着那些已经开始全面遭受冲击,甚至已经出现了崩解迹象的防护仪式,位于这些永固防线上的法师们也只能勉力支撑。
而在防护仪式崩溃,并且有暗渊子嗣成功冲入人群展开近身的杀戮与掠食后,第一道防线便理所当然地开始陷落。
这些士兵以及志愿者们与真正能够和魔法生物进行贴身作战的持剑隐士们有着鲜明的差异,面对这些形体各异、造型扭曲的凶猛恶兽,他们能够做的仅仅只是在它们扑倒自己或自己的同伴前将手中转轮步枪的弹药倾泻而出,又或者在已经陷入绝望境地之时,抛出最后的几枚炼金炸弹。
“向后撤退!”
指挥者与法师们无可奈何地下达了命令,随后,那些设置在防线内部的烈性魔法仪式快速生效,在人们慌乱、急促的脚步声中,那些他们坚守了将近三个小时的坚固掩体与工事宣告陷落。
而此时,则有一些人反向而行。
他们的人数有限,构成却非常复杂,有老人,有青年,有过去鸢尾街当中的伤残士兵,其中也包括了修格之前曾经见过的,在法委会驻地大厅里打龙牙牌的两名法师。
他们担负着拖延暗渊子嗣行进,并为后方防线进一步争取时间的任务。
这是一项几乎没有生还机会的任务。
会对身体造成严重负担,甚至能够直接透支生命力的魔药被他们饮下,在这一刻,那些从未感受过“魔法奇迹”的普通人,也同样能够感受到魔力的波动了,这虽然没有办法让他们像真正的法师一样使用魔法,却能够将自己化作驱动特殊武器的“能源”。
“啊!!”
恐惧与愤怒在此刻尽数化作呐喊与咒骂,他们抬起了由德兰王国军方提供的重型结晶喷火器,并朝着前方那些不断越过防线滚动而来的阴影开始喷洒熊熊烈焰。
哪怕是在外界,身着装甲,且有战友保护的专业喷火兵,也是战场上死亡率最高的一批士兵了。
笨重的装备令他们没有办法逃跑,炽热的烈焰不仅会灼烧敌人,也可能伤及自身……
但现在,这些加入这一死亡队伍的志愿者们没有任何后退的空间,他们只能像之前防线上的那些士兵们一样,咬牙向前,并尽可能地将那些足以媲美溪流级魔法的火光洒向淤泥最为密集的地方。
在这些发出愤怒呐喊的赴死者之中,两名同属法委会的“牌友”却显得异常平静,他们的装扮与过去并无差异,仍旧是制式的长袍与魔法书,只不过两人的腰间都别着他们各自最为喜爱的龙牙牌牌组。
他们同样饮下了魔药,这使得他们体内的魔力变得前所未有的旺盛,也让两人成为了暗渊子嗣感知中极其“鲜美”的目标。
“真可惜,如果能够活过这两天,龙牙牌肯定要出新的牌组了吧?”
“是啊,而且肯定是和黑色太阳相关的……呵,说不定还会有黑日结社的牌组呢,也不知道什么家伙会用。”
两人一边检查着那与脚底下的“战争烈焰”关联的魔法仪式,一边平静地交谈着,仿佛他们只是在进行日常的工作。
“不过,等黑色太阳升起来之后,还会有人设计和印刷龙牙牌吗?我很怀疑啊。”
“肯定有吧,就算那个时候大家会过得很艰难,但打牌真的是很重要的消遣……实在不行用手画嘛!”
“……哈,你遗书上写的什么?”
“让他们把我做成龙牙牌啊。”
“真巧,我也是。” <div class="bzend"><span>本章结束</span></div>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