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我要了一份鱼肠炒饭。
缅甸我来过几趟,去苗瓦底,去克钦邦,多数时候是直接往密支那的山林里一钻,久未光临这里仍是要把人闷死的热气,混着草腥和尘土气,使我踏出三座空调施法范围的第一秒就想缩回去。
饭店老板端上来鱼肠炒饭,鱼味很重,饭粒很硬。
我把饭塞进嘴里一勺,脑子里跑马的思维拐到奇怪的点上:小青壳和老青壳做的炒饭一样难吃,这他妈也是父子间的传承?
小青壳不认识我,送完饭又来送水,挤眉弄眼的问那个李老板过不过来吃,不过来吃的话蹲树后边做什么。
我听不见,我耳聋。
李春,李老板,真是长进了。
李春变了很多,他很瘦,一直很瘦,从我把他带回来,从矮瘦的影长成高瘦的影。
但他饭量很大,而且吃得很快,吃完又有无限亢奋的精力,这精力多用于烦我。
他那时的瘦和现在的瘦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李春像是被雨淋透后又被晒缩水了,五岁的人皮贴着三十岁的骨头,抻开的地方生着老旧或新鲜的裂,层层叠叠的衣服扒下来他的一层层皮,露出底下生了蛆的尸体。
我的眼皮掀开一半,刚够看见尸体上那道十三针的疤。
李春,李老板,确实长进了。长进了的李春把他自己剖开给我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厕所的老瓷砖被水洗的褪色,缝里有洗不掉的锈。十三岁的李春赤着全身,身上水光粼粼,像河底的泥床,他在里面洗澡,我在外面洗手,洗完了躺床上,就着蝉的噪响等他来睡觉。
空调机箱的噪音取代了蝉,继续在夏天在人的头顶聒噪,李春跪在我跟前,枯瘦的脊背低低的趴着,远不如女人的柔软丰美,他的骨头突出了皮,被冲走的泥里露出沉了不知多少年的碎石头。
河干了放上水又是条河,李春长大了还是李春。
他干着强奸的事儿却哭得像淅淅沥沥的雨,劈里啪啦的雨,没完没了的雨,我疼的要在这片雨里被分尸,却没有办法。生和死没能把我架在两难的境地,李春把我架了上去。
还能怎么办呢?
我见过太多的虫,从身上的刀口就能判断出一个人吸到了什么地步,到李春这样的就可以为了毒去死了。哪怕他不为了毒死,金三也没准备让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