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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课间十分钟休息,坐在任霁旁边的舍友捅捅他:“看谁呢,眼神飘忽的猥琐样,学术英语都能让你心神荡漾?”
“……”任霁收回瞥向第一排坐得笔直的时徽,摇摇头,“没什么。”
那些指痕已经被袖口遮住了,那个人依然是心无旁骛学习的模样,可是任霁只要一闭眼,几道狰狞的青紫痕迹就在脑中清晰地浮现。
舍友敏锐地发现了任霁的异常,别人可能不清楚,他们这些同吃同睡三年的兄弟再熟悉不过,任霁看起来温柔又热心,但恐怕没在意过几个人,或者说不管面对什么样奇怪的东西,他都能面不改色地继续露出笑容,很少有人能让他表情管理失控。
“在看时徽?”舍友好奇,“怎么了,你小子缺钱了,也想像人家一样去卖……”
任霁笑着看了一眼室友,眼神凉飕飕的,室友立刻做出在嘴巴上拉拉链的举动:“行吧,知道你不在背后讨论别人,真无趣,学院不都知道吗。”
任霁沉默几秒,他知道舍友指的是什么,身为班长,他的消息显然比大部分人都灵通,而且不好的东西总是散播得最快——
学院私底下都在流传时徽一直在被富婆包养。
看似荒谬的谣言,但证据却能列出一堆:不然为什么不住寝室?不然为什么晚上总是联系不到人?不然家境普通怎么穿得起一身私定?那么好的相貌却一个女朋友也没谈,有人口口声声看到时徽在酒吧门口和一个年纪很大的女人姿态亲密,甚至有像素不太低的照片。
这些言论除了那张照片以外,其他只能说概念模糊。然而,可能是时徽板上钉钉的保研资格让某些人红了眼,也可能是很多人就看不惯十全十美的“模范生”;有人觉得他一个偏远穷省来的故作什么清高,也有可能时徽确实不那么“清白”;而且一开学就搬出去住,没有舍友帮忙说话……总之,很多人对时徽的态度都逐渐冷淡疏远起来。
任霁一开始是不相信这些鬼话的,但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看见时徽身上有过于亲密的痕迹了,而人又确实没谈女朋友,朋友圈更是一片死寂。
任霁又想到早晨看到的那一幕,不管是所谓的富婆包养还是地下恋情,显然不是一个女性可以弄出来的痕迹。
明显是同性握得太用力才会留下的手印,只可能是在床上,因为想要挣扎所以被强行按住手腕,只能乖乖地被……
男朋友还是肉体关系?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上课铃响了,任霁把注意力转回讲台上。
这门课程有小组展示环节,老师要求大家自由组队,四人一组,一般这种都是认识的同班同学抱团,任霁、任霁的室友、时徽、一个同班女生恰好可以组成一队。任霁舍友那狗家伙,本来还一脸八卦相,转眼就去抱学霸大腿,划水的心思一目了然:“时徽时徽,我们一组吧!”
时徽转过身,任霁总觉得他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然后就听到第一排的那人说“好”。
包括那个女生,两人都来到任霁这排讨论,时徽坐到了任霁旁边的位置上。
任霁理所当然是小组长,他偏头正要和时徽说一下任务进度安排:“你——”
低头从书包里掏平板的时徽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抬头,任霁没来得及反应,下巴被时徽头顶的头发轻轻擦过。
这一瞬的感觉非常怪异,任霁身体挪动,皱眉立刻拉开和时徽的距离,还自以为隐蔽的把桌上的东西拿远了点。
时徽愣了一下,停下手中动作。
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瞅了眼任霁,觉得任霁看着他的眼神很不耐烦,刚才的举动好像在避开什么脏东西一样。
“……”时徽沉默地低下头继续把平板抽出来,眼角余光看到旁边任霁的书包侧袋里,学生卡上挂了那个熟悉的小熊钥匙扣。
——他不是不想和“白天的任霁”交流过的,但任霁过于冰冷的态度让不擅长交流的他不知如何开口,尤其是这种隐晦的冰冷只针对他一个人,他甚至找不到原因。
时徽有时觉得,他和任霁就好像一对网络上打得火热的情侣,聊天记录一条比一条亲密,到了现实里却连打招呼都尴尬——只不过这里的“网络”换成了夜晚,“现实”变成了白天而已。
不过一切也不是很糟,毕竟晚上的男朋友对上课的内容记得很清楚,他的论文和笔记都被任霁“照顾”得很好。
“这次的学术展示有一般分数取决于现场学生投票,最好兼顾学术性与趣味性,大家今天讨论出一个主题下来吧。”任霁清清嗓子,时徽便立刻进入学习状态,几人开始讨论起来。
交流一会儿,那个女生提议:“恋爱主题呢?动态最优规划构造模型,研究多久分手最合适或者可以结婚后如何走得更远。”
舍友笑喷:“好损!气氛一定会很好,我们建个高级点的模型。”
谈到这个话题就容易跑题了,那个女生兴致勃勃地问:“说起来,要是真的结婚的话,
', ' ')('你们的理想对象是什么?”
“结婚还太遥远了,等我毕业吧。”
“……”时徽很有礼貌地敷衍了一句,“不讨厌数学的。”
我就不讨厌数学……任霁的余光看着时徽的平板,即使是这种不正式的讨论,上面仍然做满了笔记。
“诶,任霁你呢,说话啊。”
任霁有点走神,没过脑子地就脱口而出:“时徽这样的不就很好……”
还没说完他自己就愣住了,刚才那一刻简直像被什么附身一样。
他说了什么来着?
而随着任霁最后一个字消失在空气中,周围刹那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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