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帝微微颔首,淑妃遂带着姜离告退,甫一出殿门,便见殿外众人仍在檐灯下候着,见她?二人出来,肃王立刻迎上来,“娘娘,父皇如何了?”
淑妃一笑道?:“王爷安心,已经醒过来了,薛姑娘有?法子治,今夜先用药,王爷和太子都先候着,裴世子你们也等着,陛下这会儿?在更衣,稍后是?要?见你们的。”
此言落定,众人都长松了一口气,太子近前道?:“泠儿?,你做的很好,待会儿让你姑姑送些你喜欢的珍宝,若明日还需你入宫,你务必尽心。”
众目睽睽之下,姜离自然道:“谨遵殿下之令。”
说着话?,薛兰时也上前来,握住姜离的手道:“好姑娘,幸而?有?你,走吧,让你父亲带着你跟我回东宫,喜欢什么自己挑去”
景德帝病情初定,内眷多留无益,薛琦今日并无公务禀告,自也不便久留,如此安排淑妃也乐见,“好,那我就把?她?交给太子妃了,泠儿?医术高明,实乃薛氏之福。”
薛兰时含笑应是?,遂带着姜离二人往东宫去,数十目光紧盯着,姜离不便与裴晏说什么?,只得先作别不提。
一路上前后侍从相?护,三人皆无话?,待回景仪宫,刚进殿门薛兰时便递给明夏一个眼色,明夏会意,令内外侍婢退下,合上殿门后守卫在外。
“哥哥,你派人送来的消息到底是?什么?意思??午时父皇病倒,我与太子入宫侍疾,这一整日我又担心父皇出事?,又想着湛儿?之事?,白鹭山书院到底怎么?了?!”
薛兰时面沉若水,被她?紧盯着的薛琦则面如死灰,“娘娘,湛儿?今岁是?入不了科场了!”
薛琦哑声哀叹一句,不等薛兰时发问,只将书院所生之事?简明道?来,薛兰时越听面色越难看,末了猛一拍桌案,“什么??!你是?说那篇文赋,是?、是?别人给湛儿?写的?!这怎么?可能!他怎么?敢?!”
薛琦苦涩道?:“娘娘,是?真的,但凡湛儿?是?被污蔑,我也不容那人苟活,可回程路上,湛儿?已交代了前后因果,那人所言并非作假,他哭诉是?被我逼得狠了,又羡慕那学子文采,便生了妄念。本来只是?写一篇文赋拿回来讨我开心,却不想那文章被我传了出去,继而?连陛下都知道?了。我下山时交代过那院监不可多言,但当时在场之人颇多,尤其那王喆,此人乃是?肃王一脉,他既然知晓,肃王断不可能轻放此事?,等到明日……不,只怕今天夜里,消息就会不胫而?走,早晚会传到陛下跟前。”
薛琦悔不当初,“早知如此,我就不为他造什么?长安第一才子之名了,陛下最厌弄虚作假之人,若知晓此事?,轻则斥责,重则欺君,届时只怕还会连累娘娘。”
薛兰时落在迎枕上的手紧攥,又咬牙道?:“这就是?哥哥教出来的好儿?子!那姚氏本就是?个乐伎,却得哥哥宠信,连她?的孩子都分?外爱重,如今,竟教出来这样的酒囊饭袋,他……他这是?要?害苦了我们!”
薛琦苦声道?:“是?我之过是?我之过,为今之计我们得想个法子才是?。”
薛兰时深吸口气,略一闭眸又猛地?睁开,寒声道?:“让他滚出长安!”
“娘娘”薛琦很是?不舍。
“不然如何办?让他留下成长安笑柄?让别人指着他的鼻子骂?!”
薛兰时强定心神,“让他躲出去,就说……就说他志不在仕途,此去是?去西南寻觅良师,一边求学习文,一边体察民间风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让他游历几年,长进足够了再回长安,届时此事?已经被世家百姓淡忘,就算有?人质疑他文章有?假,只要?他自己?能写出更好的,旁人也无话?可说。”
薛琦犹豫一瞬,到底还是?应了薛兰时之策,“也罢,也罢,也只能如此了,那学子如今还在白鹭山上,只要?没有?实证,流言蜚语早晚也会被遗忘,就依娘娘的吩咐吧,今夜回府之后我便让他连夜离府,出去个四五年再回来,只是?、只是?娘娘急需用人,这几年咱们薛氏是?没有?用得上的人了……”
“谁说没有?可用之人?”
薛兰时反驳一句,目光一转,看向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的姜离,“泠儿?不就是?我薛氏的福分?吗?”
薛琦愣住,姜离自己?也是?一怔,“姑姑……”
薛兰时挤出丝笑,目光望着姜离,话?却是?对薛琦说的,“哥哥莫要?学那些只看重男儿?的迂腐之人,不是?只有?男子入了仕途才能予我助力?,泠儿?医术高明,从前名动长安,今夜救了陛下,往后在陛下跟前都有?了脸面,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淑妃说的很对,我们薛氏是?有?福的。”
姜离听闻此言心底有?些不安,面上只做受宠若惊的无措之状。
薛琦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娘娘所言极是?。”
薛兰时深吸口气,“此事?,我还得想想如何让太子殿下知晓,陛下如今大病未愈,即便知道?此事?,也不一定会发作,他老人家可没有?真把?薛湛放在眼里,再加上泠儿?看诊有?功,事?情不一定会闹大,但在太子跟前却不好交代”
如今的太子便是?未来的帝王,想到景德帝之病,薛琦也觉背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