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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里没想到自己会收到宴霁母亲生日的邀请函,而且不是口头上的,是很正式的一封请柬。
丝绒封面带着烫金的印记,被邀请者是黎里,邀请人是宴霁的父母——宴国海,秦茜茜。
这是黎里这辈子收到的第一封请柬,所以心里不免涌起一股兴奋和欢喜来,但又有些疑惑,“叔叔阿姨为什么会邀请我啊?其实不用这么正式的,你跟我说一声就行。”
“我妈五十岁生日,家里想给她好好操办一下,我爸就包了个游轮,请柬就相当于是船票。我妈问我有没有什么朋友要请来玩的,我就只想到了你。”宴霁撞了撞肩膀,“豪华游轮,三天两夜的旅行,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够意思?”
黎里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相当够意思!”
“时间还恰好是放假之后,也不用你请假什么的,就当一场短期旅行了。”宴霁问他,“对了,不会耽误你什么事吧?”
黎里道:“不耽误,打工的事还没定下来,我本来也就是想回家待几天,要参加阿姨的生日宴的话,我就跟我妈妈说晚两天再回去。”
“暑假又要打工吗?”
“当然了,两个来月呢,总不能闲着。”黎里近期就在考虑找暑期工的事,私房菜馆那里只需要做晚上,白天就空闲了下来,所以他还能再找一份兼职。
宴霁道:“那我帮你留意一下。”
“谢了。对了,阿姨喜欢什么啊?我得尽快准备一份礼物。”
宴霁道:“我帮你准备就行了,这些你不用操心。”
黎里道:“那哪行……”
“怎么不行了,我是想让你去玩的,不是想要你破费的。你就听我的,我准备的礼物我妈肯定喜欢,我最懂她的爱好了。”
黎里就没有再跟他多说,只私下里暗暗思索该准备一份什么样的礼物。但他也确实不清楚宴母的喜好,而且以她的家庭背景,想必穿的用的都是贵价品,黎里看着价格就觉得肉痛的东西,指不定在她的眼里就是普普通通的廉价货。
所以实在不好送。
临近期末,有大四的学生毕业,学校举行了好几场大大小小的送别会,学校里一片分离的气息。宿舍里也开始纷纷收拾东西洗洗晒晒,争取在离校前把床单被套都收拾干净,然后在一朝之间散了个干净。
黎里收拾的行李是最少的,因为他预计回家待几天后又回来做兼职,所以只有一个背包。宴霁的东西比他还少,虽然也拎着一个背包,但包几乎是瘪的,没看带多少东西。
他还提前开了车来,把黎里塞进副驾之后,自己也坐上驾驶席系好了安全带,一边道:“明天才登船,今天晚上就先到我家住一夜。”
“大房子那边?”
“对啊。”
黎里提醒他,“不太好吧?要不我先在你学校这边房子住一夜好了。”
宴霁大手一挥,“没什么不太好的,我都跟我妈说了,连琴姨都知道了,她中午会准备好你的饭菜。而且你害羞什么啊?你又不是没去过。”
“那也是啊,之前都跟你别的朋友一起去,今天就我一个。”
宴霁朝他眯眼笑,“所以你是我的贵客。”
他现在看着黎里依旧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没来由又难以控制,甚至只要杂念多一点还容易产生欲望。可自从那次谈心后,他便决定将这点心思压制在自己的心底,重新回归好友的位置。
黎里见他有些走神,连忙提醒他,“快看路,老看着我干什么?”
宴霁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哪有路?都被堵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
离校的学生太多,有一部分家长开车来接,还有校车大巴车出租车以及拉着箱子的学生,确实把路堵死了。
“所以你不能把车停到房子那边我们走过去开吗?非得提前开过来。”黎里取笑他,“怪谁?”
“怪我行了吧,我猪脑子。”
平常回家半个小时的车程硬是堵了一个小时才得以离开学校门口的路段,再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中午。黎里单独来他家做客其实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不过从脸上看不太出来,打招呼的时候依然是很松弛很有礼貌。
宴母显然对儿子的好友很重视,都提前来了门口迎接,甚至毫不生疏地拉住了黎里的手,温柔笑道:“你这孩子这段时间怎么都不来我们家玩了?我还问过阿霁几次呢,他总说你要兼职要打工。真懂事啊,这么点大就知道赚钱减轻家长压力了,不像阿霁,就知道吃喝玩乐。”
宴霁不满意了,“怎么把我说得跟个纨绔一样?”
宴母就啐他,“你不纨绔谁纨绔?天天玩来闹去,女朋友还没断过,害我每次看到你打电话回来心脏就突突跳,生怕你告诉我说我要当奶奶了。”
宴霁笑话她,“你不是跟你那群闺蜜说天天做梦都想当奶奶吗?”
“那也是盼着你哥结婚,又不是你。你才多大啊?”宴母一边说一边将黎里带进屋子里来,他们家客厅有好几个
', ' ')(',这个显然是宴母用来招待客人的,无论装修还是摆设都有很浓重的她个人的味道。她显然喜欢鲜花,桌子上的花瓶里都插着一束还沾着露水的百合,香味弥漫,让人觉得心情很好。
宴霁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生我哥的时候也就我现在这么大吧?”
宴母立即反驳,“瞎说!我那会都二十二了。”她很快想起了还有客人,又笑眯眯地对黎里道:“让你看笑话了,我跟我这个小儿子就是喜欢斗嘴。里里,你想吃点什么啊?跟阿姨或者琴姨说,一定给你做。阿姨也谢谢你愿意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其实我不想大办的,这人一上了年纪啊,每一个生日都恨不得躲过去,好像这样就能年轻几岁一样。可他们非得说要隆重一点,所以才想着邀请亲朋好友都去玩一趟。”
“阿姨不用客气,我非常高兴能受到邀请,能参加您的生日宴会是我的福气。”黎里笑起来很乖,“阿姨看起来很年轻的,像才三十多岁,所以我第一次看到您的时候还以为您是阿霁的后妈,对不起。”
夸一个女人年轻永远是最好的褒奖,想到上次的事宴母还笑得很开怀,“里里真会说话。”
她拉着人几乎不舍得松手,跟他闲聊,也问了黎里父母的情况。黎里反倒没细说,只说父亲生病了失去了劳动能力,母亲在打工这些事,听得宴母有些感叹,道:“难怪你这么懂事,但也太辛苦了些。里里,你是阿霁的好朋友,在学校里又很照顾他的生活,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就跟我们说,能帮忙的我们一定帮。”
黎里摇摇头,笑道:“现在没什么困难,一切都还好。”他又道:“其实在学校里阿霁帮我比较多,我帮他做的都是些举手之劳。”
闲聊中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宴母带着他去餐桌。原本黎里还有些紧张,当知道用餐的只有他们几个人之后才松懈下来。宴母道:“阿霁他爸上班去了,阿闻也鲜少回来,平常就我跟琴姐两个人吃饭,今天你们回来了才热闹一些。”
听到宴闻的名字,黎里心口止不住地发跳,很快又勒令自己平静下来。
虽然才四个人用餐,但琴姨准备了满满一桌菜,每一道菜的分量不多,但菜色很多。琴姨是宴家的住家保姆,来他们家工作已经有十多年,对宴家人来说就是半个亲人一般的存在。她比宴母要年长一些,身材胖胖的看着性格就很好,笑起来也很和善,看着宴霁的时候更有一种看着儿子般的疼爱感,在宴霁说出“都是我爱吃的”时,她笑眯眯地道:“你回来了当然都准备你爱吃的菜。”她又对黎里道:“小同学看看合不合口味,要是有什么喜欢吃的就跟我说,我晚上给你做。”
“谢谢琴姨。”
宴霁还拿出手机来拍照,拍菜还不够,还将镜头对着母亲和黎里拍了一张,然后兴冲冲发了朋友圈。
用餐的时候宴母极其热情,一个劲跟黎里夹菜,还向他打探,“阿霁最近有没有又祸害女孩子啊?”
宴霁抗议,“妈,什么叫祸害!我这么高大帅气,玉树临风,又温柔体贴,出手大方,跟我谈恋爱是一种享受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少女孩子想加我的微信?”
宴母朝他翻了个不优雅的白眼,“在我看来你这种不专情的恋爱就是祸害。”
“我哪不专情了?我谈的时候都是好好谈,从来不出轨不外撩,分手快那都是有原因的好不好?”宴霁其实有那么点心虚,他也知道自己换女朋友太勤了,可他也不明白,明明谈的时候他都是奔着寻找真爱去的,可接触下来那种名为“喜欢”的感情并没有升温,甚至很快就消散了,然后觉得越来越没有意思,最后便是割舍和分手。
“能有什么原因?花心和滥情选一个?”
宴霁嗓子像被堵住了,好一会才泄气般地道:“就是没有找到真爱呗。”
宴母嘲笑了他一顿,黎里也在含着揶揄看着他,笑得露出了一排白牙。宴霁看着他的模样又有些心痒,但很快又勒令自己不许再胡思乱想。
他不是没有想过对黎里出手,而且还很有把握。就算是性向不同又怎么样?两个人本来就有友情的基础,真要走到那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然后呢?又跟他谈女朋友一样很快就腻了然后彻底毁掉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吗?
到时候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他舍不得。
所以还是保持现状就很好,毕竟“出格”后会产生的后果,他并不想去承担。
说说笑笑间一顿饭就吃得慢,黎里被热情包围着,不得不努力吞咽被夹到碗里的食物,快要吃撑的时候突然有人出现在餐厅门口。
看到来人,宴母和琴姨都愣了愣,宴母先开口问道:“阿闻怎么回来了?你吃饭了吗?”
宴闻扫了一眼室内,视线在黎里白皙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秒,才道:“还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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