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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恪遇刺,太子萧璟着人调查,经过一番明察暗访,得知是二皇子萧岑所为。
萧岑不满崔恪申州之行揭露他贪污罪行,损去尚书舅舅和太守吴某两大助力,特花重金买通杀手,致崔恪于死地,顺带也叫太子尝尝失去良才的痛楚。
机关算尽,却没想崔恪逃过一劫,萧璟查案尽心竭力,很快将萧岑迫害崔恪的人证、物证呈于圣上。
文帝久久不下旨处置,萧璟揣度,恐怕皇帝对萧岑心存包庇之意,遂上门到安国公府拜访手握重权的姑母,永嘉长公主。
崔恪与太子交好,萧璟自是崔家座上宾,萧夫人设宴迎客,唤婢女去叫世子夫妇过来。
萧璟生得眉清目朗,颀长挺拔,一身玄色衣衫,更显丰姿如玉,气宇轩华。
他朝萧夫人躬身施礼,“姑母。”
萧夫人淡笑颌首,亲切唤他:“璟哥儿。”
作为皇帝亲妹,萧夫人唤皇子们都是称哥儿,倒不厚此薄彼。
萧璟寒暄几句天气冷暖,吃穿饮食,将话题引到崔恪身上,“姑母,梦之表弟伤势如何了?”
提起此事,萧夫人既欣慰,又感叹。
甄珠不回来,崔恪消怠,无心治眼,这媳妇一回,他看病立马积极多了。听说现在日日针灸,顿顿喝药,估计很快眼睛能重见光明。
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爹娘劝解没用,反而是有情治百病。
萧夫人道:“比之前好了不少,我着人去叫他们过来了。”
萧璟点头,斟酌着言辞,将来意和盘托出:“姑母,表弟遇刺一事,我这边查出结果,给父皇上疏了证据奏章,可已过几日,不见父皇有个答复。”
萧璟能这么快查清案子,也有萧夫人出的一份力,萧夫人私下派了不少人手随他调遣。
文帝偏爱仪嘉皇后,爱屋及乌袒护二皇子萧岑,大魏朝堂人尽皆知。
火不烧到自己家门口,萧夫人对此一向睁只眼、闭只眼。但如今形势不同,萧岑胆大包天,竟敢把狗爪子伸到崔恪身上,萧夫人视如寇仇,恨不得将此人除之而后快。
萧夫人微微一笑,眼底却无丁点笑意,“皇兄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为个不成器的儿子,不分尊卑,不辨是非,是时候该退位让贤,颐养天年了。”转头看向萧璟,“你觉得呢,太子?”
萧夫人没有叫璟哥儿,而是称呼太子。
萧璟只觉肩背一沉,拱手说:“侄儿愿听姑母良策。”态度十分恭敬。
崔恪与萧岑,其背后一个是掌兵权的长公主,一个是担虚名的继皇后,孰轻孰重,聪明人再清楚不过。
户部尚书遭贬,二皇子失去母族支持,大势去半,如今六部有三部归太子所管。朝臣对文帝一味包庇萧岑行恶的做法,早心生不满,何况这两年文帝还追求起长生不死、炼制丹药之流。
比起一个公私不分、日渐昏庸的皇帝,大家更希望东宫英明贤良、胸有沟壑的太子执政。
萧夫人的蔻丹长甲在茶盖上磕出叮当清音,她缓缓地道:
“你这边鼓动朝臣,弹劾二皇子前有贪污灾银之嫌、后有暗害刑部尚书之举,请求皇帝对其处置,宫中我都打点好了,没人敢压我们这次上疏的折子。你有空跟你父皇说明白了,安国公府和镇南将军府,这回势必要为崔恪讨个公道,哪怕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萧夫人在外手握十万重兵,甄渊统领宫城北衙禁军,如内外联手,推举太子上位,那也不是不可行。甄渊再怎么忠君,唯一的宝贝女儿在安国公府,不怕他不听命。
毕竟兄妹一场,萧夫人不想为了儿子,与文帝撕破脸皮,同时嘱咐萧璟:“璟哥儿,你是个自己有主意的,你要名正言顺坐上那个位子,肯定自有办法。你父皇到底是我皇兄,还望你做事不要做绝。”
皇家无情,为夺大位,弑父杀兄者不在少数。
萧璟闻言目无波澜,“姑母放心,百善孝为先,阿璟晓得。”
萧夫人听到“孝”字,用古怪的眼神瞥了萧璟一眼,“你可得把你宫里的那些破事儿给我藏好了。”堂堂太子,与庶母私通,实在有辱清名。
萧璟讪讪,神情难得窘迫,认错道:“让姑母忧心了。”
萧夫人还想说什么,门外小婢启禀,世子和世子妃过来了。
崔恪着鸦青长袍,既清且正,宛如一株挺拔青松,任由个娇俏灵动的小女郎牵着。
甄珠穿飘逸襦裙,并不很显孕肚,刚走进院中,一双大眼睛直往正堂探望,虽无规矩,看起来极为活泼可爱。
萧璟不禁哑然失笑。崔恪平素最爱一本正经,循规蹈矩,没想到被个闹腾刁蛮的小丫头吃得死死的。
想到自家那个娇横难搞的贵妃,萧璟叹息,情之一字,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甄珠乖巧地同崔恪一起向萧璟行礼,萧璟和气可亲,丝毫没摆太子架子,叫甄珠高看好几眼。
两个热爱朝政的郎君,碰头一起,自是说不完的家国大事,中枢机
', ' ')('密。甄珠听不懂,也懒得听,坐在一旁喝茶吃点心。
茶是上好的蒙山东茶,只贡皇室专用,糕点是宫廷御师的手艺,黄金粟蓉糕,桃花百果糕。
甄珠吃喝不亦乐乎,偷偷咕哝,崔恪他娘,真是个会享受的公主。
“喜欢?”萧夫人隔着小几,坐在她左侧。
甄珠惊得一口咽下嘴里的糕点,不小心被噎到,捂着嘴巴连连咳嗽。
小婢倒了盏茶,萧夫人接过,情急之下,甄珠就着萧夫人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拍拍胸脯,总算无碍。
萧夫人惊讶甄珠的不见外,见她睁着圆溜溜的眼儿,脖子往后缩动,像是有点怕、有点不好意思。
估摸她还对从前耿耿于怀,萧夫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喜欢的话,我这边还有几两蒙山茶叶,你带回去,不过还在孕中,不能多喝。糕点我让厨房隔两日,给你送几份过去。”
婆母示好,甄珠不能不接,吞了吞口水,艰难地道:“谢谢……”
“不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母亲说。”萧夫人厚着脸皮,做出慈母模样。甄珠既愿回来,萧夫人心有几分感动,希望她和儿子能舒坦顺遂。
甄珠低低地回了个“嗯”。
离近坐着,两厢无话。临走时,萧夫人又送几匹上好的皮毛料子,说是去年御赐的珍品,到冬天做围脖和披风,保暖还好看。
甄珠推辞,崔恪替她爽快地收了。
“讨厌,谁准你做我的主了?”回去的路上,甄珠掐着崔恪的手心抱怨。
“珠珠,我不要你跟母亲多么婆媳友爱,可不用这么客气多礼,她给你什么,你收下便是,当作心意,或者补偿,都行。”崔恪反握紧她的手,认真劝道。
总归以前起过争执,闹过矛盾,甄珠心中始终意难平,不悦地找茬:“她以前凶我!”
“她以前还打我。”崔恪表示他也曾委屈过。
甄珠破气而笑:“什么时候,你不是一直很乖巧吗?”学习向来用功,长安学子楷模。
崔恪摇头,回忆,“小时候,不想读书,只想玩乐的时候……”
“啊!”甄珠掩口嘲笑:“原来你也有只想玩乐的时候?”
“是啊。”崔恪老实承认,在秋风寒意中抱住她圆润的腰身,在她耳边呵着气,“回去床上慢慢跟你说。”
——
立冬这日,长安飞雪,如鹅毛般的莹白从天际纷洒落下,笼彻九重宫城、朱阁高楼。
瑞雪兆丰年,宫中也传来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一直在朝野坊间专横跋扈的二皇子萧岑,终于被文帝发落处置。
有人说是因贪污国库,有人说是为暗杀官员,文帝圣意模糊,道是萧岑有自省之心,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将除去皇籍,贬为庶民,囚禁于萧氏皇陵,磨杀终老,无旨不得出。
仪嘉皇后突闻噩耗,一夜仿佛老了十岁,紧接着,皇帝下旨,皇后教子无方,禁足寝宫,收回凤印,后宫诸事,由薛贵妃代为接管。
同月末,文帝龙体每况愈下,病重无法上朝,命太子监国,执掌朝政。
——
“什么,太子设宴,请我俩去东宫?”甄珠囫囵吞下口中的糕点,惊讶地望着崔恪。
崔恪忙递过去一杯牛乳,喂到她嘴边,“这不是腊八节快到了,太子嫌宫中冷清,叫我们一起过去热闹热闹。”
崔恪的眼睛经过太医将近两个月的治疗,逐渐恢复清明,只还不能触见强光以防刺伤,平日在房中早摘下白纱。
甄珠喝了几口牛乳,撇嘴道:“你们表兄弟聚就行了,叫我一个孕妇干嘛呀。”
崔恪微笑:“东宫也有女眷。”太子特意交代,要带世子妃一同过去。
甄珠不以为意。自古帝王家的皇子龙孙,后院有几个空悬的,她才没兴趣和太子的侍妾打交道呢。
“去了就知道了。”崔恪轻笑,拿白帕擦干净她嘴角的奶渍,哄她换衣出门。
外边下着小雪,甄珠裹了件白狐轻裘,露出张粉白的小脸。雪光刺眼,她给崔恪眼上又覆层白纱。
马车哒哒,驶到宫门口,太子提前派了换软轿来迎,甄珠坐轿,崔恪步行,很快到了东宫。
甄珠随意打量几眼,巍峨的宫墙,飞挑的檐角,雕刻的白玉蟠龙卧在院中的青石阶下,太子住所庄严而肃穆。
偌大庭院,有几个美丽的宫嫔,或在扫雪,或在修枝,瞧见来客,远远地敛首行礼。
太子身边的小太监早早在大门前等候,一见着人,急忙禀报主子。萧璟穿一身锦黄家常便服,缓缓出来了。
崔恪携甄珠欠身行礼,萧璟摆手,将夫妻俩迎进待客的轩阁。
轩阁内地龙烧得火旺,融融暖意,如沐阳春,案几上摆有美酒佳肴,小婢恭敬地候在一侧。
水晶帘后,一股甜腻香风扑鼻而来,甄珠好奇地窥望,只听一阵环佩叮当,薄薄的裙裾如流水滑过地板,帘后盈盈走出一人。
', ' ')('眉似弯月,眼含秋波,尖翘的下巴微抬,艳治妩媚,天生一身风流情态。她着海棠色的衣裙,人却比四月海棠华艳盛丽。
甄珠被这抹艳色惊到,太子尚未娶妻,这东宫的侍妾这么漂亮的嘛。
“贵妃有礼。”崔恪见怪不怪,客气做揖,拉过甄珠,朝萧璟和美人歉意一笑:“内子失礼。”
不怪甄珠不认识这贵妃薛媚,以往参加宫宴,皇帝的妃子乌压压坐一大片,一眼瞅过去,浓妆淡抹,全是人头,哪能辨得五官长相。
听是听说薛贵妃以美貌出名,极得圣宠。
眼下,这是父子俩都宠吧。
“这是世子妃吗,真是可爱。”薛媚比甄珠年长三岁,在后宫待了几年,早修炼成人精儿。
“贵妃娘娘好。”被这么一个漂亮姐姐夸赞,甄珠的脸微红。
薛媚瞄过她的肚子,柔柔笑着,俨然女主人姿态,“快坐下说话,大老远来该饿了吧。”
“还好。”甄珠俏皮地笑笑。
东宫的厨子贴心,宴席不仅备有清淡辛辣两种菜色,还给甄珠上了北地雁门的特色口味,一碗臊子面和一盘烤羊羔肉。
一顿饭下来,甄珠吃得小肚饱饱,身子暖乎。
崔恪和太子商谈国事,甄珠和薛媚有一搭没一搭,叙着家常。
闲来无聊,薛媚拉着甄珠逗弄这处养的一只虎皮鹦鹉,训它说话。鹦鹉乖顺,呀呀学舌,逗得两人咯咯直笑。
见主人高兴,鹦鹉更加得意忘形,尖着嗓子,扯出听过的一段浓情声色。
先是一句:“啊……不要……太深、太深了……”
再是两声:“眉眉好紧……眉眉好紧……”
阁内婢女已退,萧璟和薛媚听见鹦鹉这两嗓子,表情倏地僵在脸上,萧璟强自镇定地抿了口茶,纵使薛媚久经风月,还是从脸红到脖子根。
都是过来人,甄珠一下听懂,掩上嘴,差点笑出来。来东宫吃个饭,谁能想到还能听到太子和贵妃的这等艳事。
崔恪也觉尴尬,和太子寒暄几句,逃似地牵着甄珠离开了。
马车上,甄珠坐在崔恪腿上蹭啊蹭,佯作天真地感叹:“贵妃可真厉害啊!”
“厉害什么?”崔恪不大苟同。
甄珠比了两根手指,笑盈盈:“两男一女呀!”睡完皇帝睡太子,可不就是嘛。
崔恪没好脸瞪她,手伸进她衣襟里用力捏了捏,“怕我满足不了你?”
“哪有,哪有。”甄珠软在他怀里,用额头蹭着他的下颌,好奇问:“眉眉是贵妃的小名吗?”
“应该是吧。”崔恪敷衍道。他并不关注太子的女人。
甄珠啧啧笑叹:“那该有多紧啊,太子叫成那样。”
崔恪掐她乳尖,小小惩罚,“你这脑瓜天天都想的什么?”
“我紧不紧?”甄珠不怕,乌溜的眼珠儿转了一圈。
“什么?”崔恪故作不懂。
“哼,不跟你说了。”甄珠推他的手,没好声气地嘟囔:“榆木脑袋,不解风情。”
崔恪的手又覆了上去,揉着她的胸乳,好笑哄道:“紧啊,上面紧,下面也紧,我们家珠珠哪里都紧。”
“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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