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长廊上放着一头死鹿,裴隐南拖过它,坐在石阶上,熟练地放血剥皮。不少苍白的影子藏匿在高墙与屋檐间,裴隐南不理会它们,它们便也不走,趴在原处鬼鬼祟祟地窥探。
忙碌了许久,身后才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具温热的身躯挨着他坐下,裴隐南听对方问道:“方才你出去,就是为了这个?”
裴隐南说不是:“闯进来的妖鬼太多,我杀了一些,回来的路上恰好撞见这头鹿。”
“我还以为你又想偷偷寻死。”
“这么不放心我?”裴隐南从鹿脊骨处剔下一块鲜红的肉,用短刀挑着递给身侧的人:“尝尝。”
薄薄的肉片仍是湿润的,血腥气浓郁。龙芝凑上去嗅闻,眉头渐渐蹙起,像是不太喜欢生肉的气味。
裴隐南不勉强他,刀尖一转就要送进自己口中,没想到在半途被对方截住了。龙芝抓着他的手腕,抢先叼走了鹿肉,满脸严肃地咀嚼。渐渐的,他紧绷的神情松懈下来,吃完还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似的推了推裴隐南:“我还要。”
吃完对方递来的第二块肉后,他甚至凑上前,伸出舌尖舔舐裴隐南浸满鹿血的指缝。软舌柔腻湿热,裴隐南被舔得喉结轻轻滚动,只觉那处的肌肤变得异常敏感,麻酥酥地泛起了热潮。他原想收回手,不料刚一动作,龙芝立刻咬住他的虎口,两颗小小的尖牙扎得人生疼。
“小妖怪。”裴隐南笑骂一声,用另一只手推了推龙芝的额头:“松开。”
龙芝瞪他,裴隐南这才看见对方眼角微红,眼皮有些发肿,仿佛是哭过,不由怔了片刻。龙芝却在这时松了口,像只食欲得到满足的小动物一般,高高兴兴地张开手臂搂住他的脖颈,软而凉的嘴唇贴上他的,裴隐南尝到满腔掺着血腥味的梅檀清香。
很快,龙芝就发现对方仅是任他胡来,并不回应他的亲昵。他顿时与对方分开,不满地摇撼裴隐南一下:“你怎么发呆?”
裴隐南低头看他,浓密的长睫遮下来,天光昏暗,显得那双金色的眼睛分外温柔:“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龙芝竟然认真思考了一番,旋即得出肯定的结论:“你刚刚没有亲我。”
裴隐南被他逗笑了,否认道:“不是这个。”
“你不告而别,还把我吓了一跳。”
“那时候你睡得很沉,我是不想——”裴隐南说到一半,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算了,也不是这个。”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龙芝满腹狐疑:“你还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也不知道。”裴隐南点了点他的眼角,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你一个人躲起来哭。”
起先龙芝还满头雾水的,不知道对方所指为何,过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情不自禁地红了脸。快要二十岁的人了,还因思念母亲而哭泣,说出去怪难为情的,可是不说又像是冤枉了对方。
犹豫半晌,他还是支支吾吾地开口:“我那是梦见我阿娘了。”
原来不是因为他。裴隐南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颇为不解,他记起从前龙芝也曾从梦中哭醒过,彼时他还以为对方做了噩梦,如今想来必定也是因为梦见了母亲。裴隐南的生母是一只真正的兽,在他幼年待他很亲昵,但一等他长大了些,就翻脸将他从身边驱离,从此几乎不再与他相见。他依然爱着母亲,但也早已忘记了她的样貌与气味,裴隐南以己度人,以为兽与兽之间的母子亲缘大抵都是如此,没料到龙芝是个例外。
“思念你的母亲了?”因为龙芝实在不像是被妖抚养长大的,裴隐南问得很迟疑:“她——在长安么?”
龙芝摇摇头,一双搭在裴隐南肩头的手臂慢慢收紧,最后整个人都躲进对方怀里,如一只真正的猫一样蜷成一团。他嗅了许久对方衣襟上的淡淡香气,终于感到些许的安慰,小声说道:“阿娘在我出生后没有多久就死了,她是……她是因我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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