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哭的肝肠寸断,却要打起精神料理后事。白纱,黑幕,挽帐中专属于少年人的那一点殷红。每一样都让早早痛苦异常。盛杰默默的陪着他,泪不住的滴下来。紧紧的抱着昏迷的人,好像他一放手佳宁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泪一颗一颗掉下来,滴在佳宁惨白的脸上。抚摸着他头上厚厚的纱布,心痛到无以复加,关嘉俊那双永远沉静的双眸失去了光彩。怀里的人动了动,关嘉俊惊觉的看着他:“佳宁!佳宁!”
佳宁慢慢的睁开眼,一片朦胧中他看到了那个人焦急的眼睛。“凶手…”“什么?佳宁,很痛吗?”关嘉俊见刚刚苏醒的佳宁蠕动住嘴唇,忙靠近他的脸关切的问。“凶手!”
清清楚楚的一句诅咒,佳宁渐渐明亮的双眸里是刻骨的仇恨!关嘉俊呆住了,不由自主的松开手。半天用暗哑的声音说:“佳宁,你…说什么?”
“你杀了他,是你杀了小志!你才是真正的凶手!”佳宁像一头发狂的狮子。被他的怒吼惊呆了,关嘉俊怔怔的看着他。
“佳宁!你说什么胡话?”早早和盛杰推门进来,惊愕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似乎没听见早早的话,佳宁靠近了关嘉俊,狠狠的盯着他:“是你把他留在了红都,是你让他忘记了家人不认哥哥,是你教会他任性骄傲,是你引诱他流连不归。
你明明知道他随时会遭遇危险,却自私的把他留在身边!这一切都是你的罪恶,是你把他推进了虎口!”
吼声如同重锤,一记记毫不留情,在关嘉俊已经碎裂的心上砸出了致命伤:“佳宁,你知不知道这些话有多重?我很疼…”眉峰痛苦的纠结着,关嘉俊手扶胸口,声音有些发颤。
“是吗?可是被你害了的人已经不知道疼了!我恨你!我诅咒你!魔鬼!”一字一顿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尖利如刀。被佳宁的手指着,好像一把利剑穿透了胸膛,关嘉俊晃了一下,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血在手指上滴落,佳宁好像被定住了,呆呆的看着鲜红的液体顺着自己的手流淌。
“哥!”早早慌了,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关嘉俊,惊慌失措的叫着:“哥…你怎么了?哥!”关嘉俊强撑起身体,看着佳宁的目光复杂悲哀:“你…”没有再说下去,血再一次从他口里涌出来。“不要说了!我们回去,哥你撑着点,阿杰你去叫医生啊!”早早哭着抱住关嘉俊。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的盛杰急忙跑了出去。坐在小狼身边,佳宁目光呆滞。盛杰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来,担心的看着他:“佳宁,小狼已经走了,你这样,他也不会安心的。”
盛杰狠狠的咬住嘴唇,泪却依然不停的掉。“他不叫小狼。”冷冰冰的声音。盛杰吓了一跳,看着佳宁毫无表情的脸。
佳宁空空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姓冯,他叫冯佳志!他没有玷污他高贵的祖姓,他是冯家最优秀的子孙!”“佳宁!”盛杰急忙扑过去用力掰开他的双手,那两只手已经被指甲掐的血淋淋的。“佳宁…”
盛杰无力的看着他,佳宁,我该怎么帮你?推开小狼的房门,关嘉俊深深的吸口气,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房间里的一切还是小狼走的时候的样子。摞在一起的礼物盒,拆开的缎带,还有那扔在一边没吃完的半块巧克力。
坐在床边,抚摸着床枕,那上面还带着小狼的气息,好像他刚刚才离开。“你为什么总要叫我小狼啊!我长的很像狼吗?”“恩…我生气了!小狼宝宝要咬人了!”
“哥,我喜欢你。”泪眼模糊,关嘉俊的手触到了枕头,枕头下面鼓鼓的。掀开一看是厚厚的一迭纸。当他看清楚纸上画的东西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
那是刻在手链上的花纹,是孩子不知道画了多少遍的手稿!拿出那个被小狼紧紧护在怀中,至死都不曾放手的锦盒。关嘉俊心碎了。
“啊…”凄厉的哀号,如同受伤的野兽绝望的呼号。夜深了,佳宁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盛杰已经离开了,四周静的好像坟墓。小狼的手紧紧的握着,僵直的放在身边。佳宁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按摩,想让他放松一些。
忽然,有什么东西刺到了他的手指。小狼手里有东西!佳宁一惊,翻开小狼的手,小心的掰开他的手指。一块残破的金边眼镜框。佳宁的呼吸急促起来,小志,你是要告诉我,谁是杀害你的凶手吗?
紧紧的攥着那块残片,佳宁几乎咬碎钢牙。红都里的人们穿上丧服,在这个阴雨连绵的早上为小狼送葬。
最后一次握住小狼的手,关嘉俊含着泪在他耳边低语:“小狼,你给我买的衣服我穿上了,好不好看?你看,手链我也带上了,这是我收到的最漂亮的生日礼物。这条是你的,哥给你带上。”
颤抖的手指,模糊的视线,关嘉俊怎么也扣不上细巧的搭扣。早早哭着接过来替他扣上。佳宁僵直的站着,没有一颗眼泪。宽大的墨镜遮住了那一双仇恨的眼睛。丧礼结束,对于别人来说是悲哀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