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伶俐的小红搬来一个锦墩。
一时之间,苦楚涌上心头,也顾不上失礼,掩面嚎啕大哭起来,似是要将这些年的辛酸宣泄个干净。
不过从甄士隐的态度来看,想来是不会去的。
这时,一袭红色披甲的小红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走了进来,瞧见罗汉床上的柳五儿,心儿有些腻歪。
那些吃得起粮食的人看到了有沙子,就不会在吃了,而吃不起粮食的百姓,只要饿极了,连泥土都能吃,何况是掺杂了沙子的救济粥,这一招就是杜绝捡小便宜的人。
倒不是说嫉妒,就是觉得有些委屈。
然而从英莲丢失开始,她的人生就蒙上了阴影,那一刻,她明白什么是无常。
哎,终究是个爱女深切的母亲。
水溶抬眸看了一眼贾雨村,见其绯红的官袍有些褶皱,剑眉星目下的面容见着憔悴之色,想来是忙于赈灾事宜。
胭脂记,这才是认亲的唯一手段。
贾雨村的品性不端,但其做事的态度殊为不错,不过也不奇怪,既然有一颗向上攀爬的心,怎么可能会不尽心。
作为丫鬟,主子心情顺了,她们自然也就顺了,只见柳五儿眉眼弯弯,玉颊上的浮着浅浅的梨涡,尽心的揉按起来。
要知道贾雨村与姑苏甄家是有来往的,且甄封氏时而向他询问失女的下落,算起来他们是有交情的,以后香菱小姐成了王爷的宠妾,贾雨村也能凭借这一层关系在王爷面前博得好感,何乐而不为。
沉吟一声,水溶提议道:“这样吧,夫人可先回姑苏去,将香菱的消息告知家人,本王在金陵尚有要务处理,待忙完便会去姑苏,到时便接你们一同去京城去见香菱团聚。”
水溶点了点头,应道:“没错,香菱自小被拐子拐卖,已然不记事,自记事起,眉心处便有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记。”
小红闻言福了一礼便退了下去,而柳五儿则是下了罗汉床,穿上绣花鞋后,安然的侍立在一侧,不大一会儿,贾雨村走了进来,当即行礼道:“下官拜见王爷。”
一时被巨大的欣喜乱了心神,倒忘了王爷还在此处,这脸可就丢大了。
当然,小红活的通透,深知自个是什么身份,争风吃醋的也轮不到她,老实的将银耳莲子羹捧了上去,道:“王爷,贾府尹来了。”
原著中娇杏可是被贾雨村收作了妾室,在“嫡妻忽染疾下世”扶了正室夫人,从奴隶逆袭成诰命夫人。
贾雨村也知晓水溶的脾性,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直言道:“王爷,城内粮价攀升,有许多百姓冒领救济粥,以至于粮食消耗甚大,怕是撑不了多久。”
落座的甄封氏顾不上其他,攥了攥手中的汗巾,美眸凝视着少年,带着几许颤音道:“王爷,听贾大人说小女英莲在王府里。”
当贾雨村遣人言及英莲的下落,甄封氏便激动难耐,着急忙慌的便从姑苏赶了过来,就是为了确定事情真伪。
面对一个做母亲的,水溶自然不会摆劳什子架子,更可况对于香菱他也确实喜欢,爱屋及乌的,故而客气道:“夫人不必多礼,请坐吧。”
啧啧啧,原是贵妇的气质,可却囊中羞涩。
水溶看着甄封氏微颤的娇躯,手中的汗巾都快被攥碎了,心中了然,寻了半辈子的女儿有了下落,怎能不上心,恐怕甄封氏此刻心中十分忐忑,生怕消息为假,以至于落了一场空,这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是极大的打击。
失了女儿,失了家,失了丈夫,这一刻,甄封氏只觉晴天霹雳,人生没有希望,甚至于想过一了百了。
贾雨村闻言,眸中隐隐有异色闪过,往赈灾粮食里掺沙子的做法有旧例可循,倒也不奇怪,甚至于他还有更绝的方法,比如将粮食换成了平时喂牲口吃的麸糠与草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