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刚见黑,乾清宫里已经灯火通明。
戴权拿着一沓审案记录走了进来。
上书房外的广场上,密密麻麻跪着好几十号官员,仔细看去,那名军官和北镇抚司的官员都在。
“啪”的一声,茶碗砸在地上的声音从洞开的殿门里传出。
“......皇上,臣冤枉啊!皇上......”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紧张地盯着洞开着的殿门。
少顷,两名禁军架着被夺了冠带袍服的顺天府尹出来了。
顺天府的官员都变了脸色。
原顺天府尹看见戴权,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边哭边喊:“内相,下官冤枉啊!内相......”
戴权叹了口气,径直走进上书房。
上书房里一片沉寂,空气好像都已凝固了。
一堆一堆的奏章把坐在御案后的永昌帝挡得只露出了一个头。
永昌帝这时的面容十分平静,只是脸色格外苍白。
御案前,跪着忠顺王和仇都尉。
此时的仇都尉惊魂不定,冷汗直流。
他没想到白莲教如此胆大,竟毒杀了整个行人司。
戴权疾步无声地走了过去,轻声说道:“陛下,都查清楚了。”双手将那些审案记录呈上去。
永昌帝站起身,接过那些审案记录,凑近灯火,眼映着光,一张张仔细看了起来。
看完了最后一页,永昌帝愣在那里,眼中露出了失望而又茫然的神色。
“皇上!”戴权将一碗热茶递了过去。
永昌帝回过神来,望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仇都尉。
永昌帝长叹了一声,说道:“朕是个念旧的人,陪朕走过任何一条路的人朕都记得。你知不知道,朕打破祖训,让你继承你父亲的位置,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吗?”
仇都尉点了点头。
永昌帝:“什么‘前明之鉴’、‘抄家财’,甚至锦衣卫成了一团乱麻,朕都可以不计较你。可你不该公报私仇......”
仇都尉声调发着颤音:“臣知错了,臣往后改。”
永昌帝也不说话了,只是盯着仇都尉。这目光让仇都尉心里一阵发毛。
良久,永昌帝开口了,“明天起,你儿子就到南镇抚司当差,先从百户做起吧。”
仇都尉蒙住了。
永昌帝接着对戴权说道:“北镇抚司归你管了。”
戴权:“是。”
锦衣卫中的实权派是北镇抚司,南镇抚司基本就是个摆设,一般只能欺负一些小喽啰。
没了北镇抚司,他还是锦衣卫指挥使吗?
想到这里,仇都尉冷汗从额头流向面颊,又滴落在地,望着皇帝:“皇上......”
永昌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叹声道:“回去吧。”
跪在一旁一直没吱声的忠顺王开口了:“皇上,仇都尉......”
永昌帝眼一横:“你也出去。”
忠顺王:“皇上......”
永昌帝:“出去!”
仇都尉知大势已去,哆嗦着站了起来,退了出去。
忠顺王虽然羞恼,也只得悻悻地跟着仇都尉退了出去。
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永昌帝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说道:“长安右门那边再查一查。”
戴权:“是。”答着,上前收拾地上的碎片茶沫。
这时,一个司礼监红衣大太监匆匆走了进来,向永昌帝跪倒:“启禀陛下,武库司那边传来了消息,确认那些被磨掉部分铭文的腰刀出自金陵制造局。”
“啪”的一声,永昌帝一掌拍在御案上,近乎吼道:“让甄应嘉滚进京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