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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的利益,基本奉献给太后,好处直接就体现到了林黛玉头上。
现在宫里谁的风头最盛,那必然是身怀皇嗣,马上就要生产的贤妃贾元春呐。元妃娘娘几次示好林黛玉,甚至在荣妃、太后、皇后面前,也暗示过想要黛玉到她身边服侍的意思。
元妃巧舌如簧说动了皇后,在后位的威慑下,荣妃娘娘也要避嫌,不太方便出面。最后还是太后拍板,说五公主正是需要一位端庄机敏的女史陪伴的时候,难得林黛玉条件符合,又得她信任,把公主伺候得十分舒服,应当重重的赏。太后当场就赏赐了一对玉如意,荣妃娘娘紧跟其后,赏了一对步摇。
一场风波化于无形,林黛玉不但没被元妃要走,反而得了大伙儿的赏赐。林铭玉越发觉得荣妃高见,对太后的投资是值得的。
因着云华郡主常在宫中行走,林铭玉这方放假,宫中五公主便得了信儿,派人来林府传旨,宣林铭玉入宫。
林铭玉换了新做的宝蓝色袍子,腰间一条嵌宝石银红腰带,腰带上两边各坠着一枚带丝绦宝花玉佩,一只袖竹枝镶银边香囊。他少年人,宝蓝色显得沉稳又不失鲜亮,再加上皮肤白皙,当真是面如冠玉,芝兰玉树一般。便是林海素来严谨的人,也仍不住在心中得意一回,自家这孩子着实很入得眼的。
林铭玉这一番捯饬,倒让林锐还说笑了一句,说真是长大了,不留神就变成翩翩公子了,让外头的姑娘奶奶们瞧见,不知道要得多少喜爱呢。
这话由林锐说出来,实在难得,可见林铭玉着实是有副好样貌了。
林铭玉让林大服侍着,驾着马车入了宫门。值守的将士例常地询问,见是林府的公子,笑容也谦逊了许多:“原是林府的公子,常听得王头儿提起您,拿您当兄弟看。您以后这进出城门的事情,但凡有帮得上忙的,千万别跟咱们哥几个客气。”
林铭玉一听,这是王随的人情在呢,便也笑得客气:“将军言重了,拖着你们的照顾,我哪有不放心的呢。王大哥今儿不值守?多些日子没见着了。他如今可好?”
自称姓曾的班头道:“王大哥如今高升了,可是正儿八经的禁卫军队长,每日忙着巡查等事,等闲难得遇上。不过王大哥早给兄弟们留了话,叫遇上林爷,都好好伺候着。您既然是奉召入宫,咱们也不多留,有闲儿也请过来喝杯酒才是我们的福气呢。”
王随原也是禁军队长,不过那是恩荫的,并且有个正式的任命,如今这才是名正言顺,手里握着实实在在的权力。难得他还能记着自己,林铭玉觉得这人格外的有情义,眼下确实没空寻他说话,只应道:“将军再说这般抬举我的话,叫我真是无言以对了。有闲儿,我一定请各位大哥喝酒说话。见到王大哥,也请帮我带声好儿,赶明儿我亲去拜访。”
“都记着了,您入宫吧。”
寒暄几句,林铭玉便入宫了,照例是个小黄门在墙根儿下候着,见着他的马车,便上来行礼引路。林铭玉袖了早准备的荷包在他袖中,小黄门的态度越发的和善恭谨。
到了五公主的寝殿,自有宫女入内通禀,不一会儿,便见林黛玉带着几个宫女鱼贯而出,见者林铭玉,便轻抿嘴角,笑道:“你来了,快与我去觐见公主。”
等着自家弟弟走到身边了,才引着他往偏殿去。五公主日常只在偏殿里活动,有正式的场合需要接受觐见时,才往正殿去。林铭玉是惯常来的,情分不必寻常,因而五公主只在偏殿见他,是待他另眼相待的意思。
见者姐姐,林铭玉自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只是宫中的规矩大,林黛玉先是五公主殿里边的管事姑姑,然后才是林家的女儿,按照礼数,也当先引林铭玉见了公主,得了公主的允许再来叙话。其实便是交谈一二,五公主也不会在意,不过林氏兄妹皆不是张狂的人,自来便是谨守规矩,以免落人把柄。
涂玲儿越发的端雅。林铭玉先见了礼,方笑道:“铭哥哥不必多礼,快快看座。”林黛玉亲搬了一个绣墩过来,林铭玉谢过恩方坐了。
五公主又赏水果吃,杨姑姑端了来,笑道:“林公子前儿送的那本寓言故事,公主已经在读了,喜欢得不得了,便是荣妃娘娘瞧着,也称赞您心思巧妙呢。”
如今瞧着涂玲儿性子越发的开朗,林铭玉对五公主又并无半分轻视,又不是一味的谄媚讨好,送的礼物,件件送到公主的心坎上,且对公主的智力发育大有益处,实实在在是花了心思的,杨姑姑对林铭玉也就越看越顺眼,倒像是对自己子侄一般了。
林铭玉笑谦了几句,又被涂玲儿拉着说了许多寓言故事上的事情,到了午间还被留了饭。涂玲儿还意犹未尽,杨姑姑提醒道:“殿下今儿说了许多话,该好好歇会儿了。且林公子就在京都,有多少话往后时常宣进来说说便是,倒是林公子与黛玉姐弟,许多话还没来得及说,殿下何不赐个恩典,让林姑姑陪着林公子用饭,也是您的一片心呢。”
五公主如今已经懂事许多,况对黛玉的感情也不错,虽有些不舍,到底接受了杨姑姑的建议,道:“那铭哥哥便与林姑姑好好说话儿吧。”又嘱咐黛玉,“姑姑帮我好好招待铭哥哥,只管捡铭哥哥爱吃的让御膳房的人送过来。”
姐弟两都谢恩了,方下去说话。
第八十一章
林黛玉心疼弟弟,只管先让他吃饭,才与他说话。
宫里的点心吃食俱是十分精致,有只有至亲的姐弟两个人,故此,这顿饭林铭玉吃得也是舒心,连吃了两碗方饱了。
林黛玉瞧着弟弟吃得欢喜,心头自也畅快。
饭罢,有宫女过来收拾桌面,另有宫女奉了上好瓜片茶来,林黛玉亲接过,使人外头自玩去,却倒了一盏白水给林铭玉,笑道:“知道你不爱喝茶,且喝杯水。”
林铭玉素来觉着自己小孩儿的身体,从小喝茶对脾胃不太好,便不大爱喝茶。林黛玉知他毛病,虽不解其意,倒也一直放在心上。
林铭玉便笑:“还是姐姐疼我。”
黛玉笑了,“你是我亲弟弟,不疼你疼哪个?”因想起林铭玉将近生辰,便细细问了一番如何准备之语:“你瞧着越发像大人了,过了生辰,且要好生念书,多在爹爹身边陪伴他老人家,再莫出远门了。早前你去福建,爹爹与我不知多挂念。如今我不在爹爹身边,家中也只有托付给你了。”
林铭玉应了:“姐姐何须担心,我已经答应爹爹,这两年只管家中用功,考过功名再说。”
“咱们这样的人家,原也不定非要有功名才有前途,只是我家书香门第,爹爹、九哥皆是探花,世人对你的要求自然格外不同一些。你心里别把这些想得太重,尽力而为罢了。”
林铭玉故作不满:“旁的人尚且说我一定能中的,奈何姐姐一味泼我冷水,你就不相信你弟弟的本事?”
黛玉娇嗔他一眼,面露慈爱之色:“我怎的不盼着你出息呢,我是心疼你,恐你思虑过重罢了。”
林铭玉哪里不明白的,满嘴好话只哄得黛玉灿笑不已,又道:“姐姐九月十八出宫,我亲来接家去。”
林黛玉点头,说完了家事,又说道宫中的局势,少不得把元春在宫内如何想尽办法想近自己身,笼络自己的事说了。林铭玉道:“姐姐且别理她,远远避开便好了。世人都道贾府鲜花着锦之时,却不知正是烈火烹油之象。咱们避还来不及呢,凭她说出花来,咱们也当作不知不懂,只要她别把手伸过界便罢了。”
“我心内晓得的,你与爹爹也勿为我操心。”
一时姐弟说了许多话,林铭玉又把新寻来的奇书与黛玉,如此都妥当了,才去偏殿辞别公主。公主已经安歇了,杨姑姑亲与林铭玉寒暄了几句,送他至宫殿外,才回转过去。
又过了几日,离着林铭玉生日只差两天,各处的庄子、铺子都有礼单送过来。再有林海旧交也随了礼来,便是荣国府,贾母、贾赦、贾政等各处也皆有礼。林铭玉收礼收得手软,乐得每日库房里数点宝贝,被林锐好生笑话了一场。
林铭玉偏还有歪理来说:“今儿我收来,明儿说不得就得送谁去,大好的宝贝,能多看一眼看一眼,谁还能看少了一块不成?”
恰被林海听着,提到书房里一顿训,林铭玉嬉皮笑脸,终是把他老子磨得只扶额。明明是自小不缺钱的,这爱财的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殊不知林铭玉乃嫩壳老心,看这么多古董摆自己库房里,这价值连成都没得说了,哪有够的。
说话间门房来报,说是福建来人了。林铭玉大喜,忙换了衣裳前头见客。
转出花厅月亮门,只间厅里站着一个修长身量的青年男子,穿着天蓝色直缀,头顶一条布巾,脑后半面头发披散着,背对着自己抬头看厅前一副对联。
林铭玉见者身影便觉得熟悉,待那人转过身来,端的是喜从天降,忙上前几步,携着他手,大乐道:“照青,怎的是你亲自来了!”
周照青先见了礼,与林铭玉分宾主坐了,方笑回:“东家的生辰大日子,海盟的兄弟们都想来喝一杯酒,只人多事也多,不便远来,又乡音浓重,出门也不便,就让我得了头筹,代大伙儿来贺一贺。”
他的笑容一如当日在福建辅助林铭玉处理海盟事宜之时,温雅真诚,林铭玉知他定是特意来见自己,心里领了这份情,又奇道:“大郎没来么?”这两夫夫素来时同进同出,如同一人,吴大郎平日看照青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会舍得放他一人来?
周照青笑中带出几分狡黠:“他如今忙得很,哪里脱得开身,对我赔了千万个不是,方放了我出来。”言语中有些许得意。周照青也是个大方人,并不忌讳旁人知道他与吴大郎的关系,尤其是在林铭玉面前。
林铭玉便猜到吴大郎定是着了美男计,不由感慨,这两人能凑在一起过日子,还能过得蜜里调油,也真是难得了。
周照青从怀里掏出几分礼单,放在桌上,笑指着一一道:“这份是我与大郎孝敬东家的,小小意思,东家随意收着。这份是涂将军亲托我带来的,并代了好儿,让我告诉您还有惊喜在后头呢。”周照青神秘一笑,不理林铭玉想要询问的眼神,又指了一份厚厚的礼单道:“这些是宋老、黄老代表海盟准备的,他们不能来,还一个劲道遗憾呢。大家都时常念着东家。”